李叱說王府管事徐柯在他那里,皇帝的心里立刻就起了疑心。
王府的管事要躲避追殺所以逃到宜賓苑,這是沒道理的事。
皇帝問“你可問過他為何要找你去尋求庇護?”
李叱回答“陛下,因為有人讓他從武王府里往外偷個人。”
皇帝立刻看向李叱“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叱道“那我就直說了吧,皇子在武王府里的事,那徐柯已經告訴我了,就是因為此事他才被追殺。”
皇帝起身大步走到李叱面前,瞪著李叱的眼睛“朕的兒子,就在世元宮中,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李叱道“若是胡說八道,也是那徐柯胡說八道,他說他原本是被人安排在武王府里,已經潛藏多年,不久之前,他的幕后主使讓他把皇子從武王府里偷出來,用以要挾陛下。”
“你不要再說了。”
皇帝道“如此信口開河胡言亂語的事,你怎么也能信,這些話若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
李叱道“若是假的,那最好不過。”
他抱了抱拳“我只是覺得應該告訴陛下一聲,既然皇子就在宮里,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后轉身離開。
皇帝臉色變幻不停,等李叱走了之后,立刻看向于文禮“你現在去武王府里,問問叔母到底怎么回事。”
話說到這,皇帝又搖頭“朕親自去。”
李叱出了世元宮之后沒有急著回宜賓苑,他和余九齡到武王府外不遠處,找了家茶樓坐下來等著。
不多時,就看到皇帝的馬車到了,余九齡就忍不住笑起來“皇帝想殺當家的,那韓飛豹的人也想殺當家的,當家的這一計,就讓那兩個想殺你的人,先去自相殘殺吧。”
李叱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大概等了半個時辰左右,皇帝從武王府里出來,上車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個孩子。
李叱看到這一幕,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是什么,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就是他的心從來都不夠狠。
如果他夠狠的話,這個計策就能做的更完美一些,完美到連后患都鏟除了。
非但可以利用皇帝殺了韓飛豹的那些人,還能借韓飛豹手下人除掉那個孩子。
明知道如此,可李叱并不后悔,起身結賬,離開了茶樓。
世元宮。
皇帝看向小太監袁英“你去禮部,請于培恩進宮來,就說朕有要緊事和他商議。”
袁英立刻應了一聲,立刻趕往禮部。
皇帝又看向兵馬司將軍金潔銀“你也去吧。”
金潔銀俯身“遵旨。”
禮部大院,于培恩接到皇帝旨意,他看向齊蓮山道“估算著皇帝要第二次見夏侯琢了,所以才請我進宮商量,你們不要輕舉妄動,不管是什么事都等我回來之后再計較。”
齊蓮山等人答應了,送于培恩出門。
馬車上,于培恩問袁英“袁公公可知陛下召我入宮所謂何事?”
袁英陪笑著說道 “先生知道,我這個身份,不能什么都過問,也不能什么都知道。”
于培恩笑了笑,從袖口里取出來一顆提前準備好的珠子遞給袁英“這個小物件,公公拿著玩。”
袁英看了看,那珠子能有小孩兒拳頭那么大,顯然是價值不菲。
他連忙搖頭“于先生還是不要害我了,若陛下知道我收了先生的禮物,必會處置我。”
于培恩把那東西塞進袁英手里“只是個不值錢的小東西而已,公公何必如此客氣,我以后要留在陛下身邊做押,許多事都要公公照顧。”
袁英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收起來,陪笑著說道“好說好說,以后有什么事,我想著于先生。”
于培恩笑道“那就多謝公公了。”
馬車一路往世元宮那邊走,大概距離宮門也就是還有二三里遠,袁英吩咐一聲“停下,我要下車。”
他對于培恩歉然的說道“陛下讓我從桂華齋買些點心回去,陛下還在東宮的時候就愛吃這一家的酥餅,正好路過,所以請于先生稍候片刻。”
于培恩嗯了一聲“無妨。”
袁英下了馬車,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加快腳步走進那家鋪子。
下一息,一群大內侍衛從四周出現,他們動作迅速的把馬車圍了。
幾個人手持鎖鏈上前,手腳麻利的把馬車圍了一圈鎖死。
緊跟著上來幾個人把馬車上潑了不少火油,然后一把火點燃。
于培恩聽到鎖鏈聲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不對勁,想開門,可是車門被鎖鏈勒住打不開。
片刻后火勢就燒了起來,于培恩大驚失色,撞不開門就是去撞車窗,可車窗也被鎖鏈勒著,一樣打不開。
沒多久,馬車就變成了一個大火球,里邊傳來怒罵聲,不久之后怒罵就變成了哀嚎,再之后,那聲音就越來越微弱。
只不到一刻時間,車廂就燒的坍塌下來,里邊的人已經死了過去,又是煙熏又是火燎,能撐住才怪。
可是這些大內侍衛顯然是沒打算就這么停手,直接抱了幾床被子扔在那尸體上面,片刻后被子就燃燒起來。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燒成了焦炭。
與此同時,禮部大院。
于培恩跟著袁英走了之后還不到一刻,又一個小太監到了,進門就找齊蓮山。
“請問,那位齊蓮山齊將軍?”
齊蓮山看了看他“我就是,你找我做什么?”
那小太監道“我剛才是和袁公公一起來接于先生進宮的,走到半路,于先生忽然說,讓我回來請齊將軍也去宮里。”
齊蓮山皺眉問道“什么事?”
小太監連忙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于先生交代的,我話已經帶到了,請齊將軍自己定奪。”
說完后轉身就要走,齊蓮山道“你等我一下,我與你一起走。”
小太監俯身應了,退到一邊等著。
齊蓮山交代手下人不要隨意出門,然后換了一身鄭重些的衣服,跟著那小太監往外走。
馬車已經在門外等著,齊蓮山上車之前問“這車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只乘一輛車來的 嗎?”
小太監道“車是禮部的,不是宮里的,我進門之前交代他們備車。”
齊蓮山也沒有多想,邁步登上馬車,他先上車,那小太監在他背后。
一腳進了車里邊的時候,齊蓮山就看到車里不對勁了,立刻就要下車,身子往后縮,可后腰上猛的疼了一下。
那小太監袖口里抽出短刀,一刀戳進齊蓮山后腰,齊蓮山疼的瞬間臉就扭曲了。
馬車里有四個大內侍衛,在齊蓮山后腰中刀的同時,四個人就一起動了,直接把齊蓮山拽進車里來。
四個人上去狠狠的摁住齊蓮山,這個歌凌軍中武藝可排進前五的將軍,就因為一個大意,被幾人按死在馬車里。
一個人死死的按住齊蓮山的嘴,另外人用手里的匕首朝著齊蓮山胸膛上一下一下的刺,也不知道刺了多少下,直到齊蓮山不再掙扎。
馬車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從車廂里滲透出來血液,一路走一路往下滴。
小太監沒有上車,他看著馬車走遠后,抬起手塞進嘴里打了個口哨。
片刻后,兵馬司將軍金潔銀就帶著大批的府兵和禁軍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直接沖進了禮部大院。
對面的酒樓二樓上,千辦方洗刀站在窗口看著,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在另外一個角度,茶樓里,歸元術也站在二樓靠窗那看著,在他身邊的就是麥秸。
“這到底怎么回事?”
麥秸一臉的茫然“你帶我來看這個做什么,這和我們做的事有什么關系?”
歸元術道“有沒有關系都無妨,你看著就是了,住在禮部大院里的人是寧王的敵人,他們設計讓皇帝殺寧王使臣夏侯將軍,現在是他們被皇帝剿了。”
麥秸看著那大批的禁軍一個勁兒的往禮部大院里鉆,心里震撼無比。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一輛馬車在城西偏僻處停下來,車里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把一具尸體仍在垃圾堆里,然后上車離開。
世元宮。
皇帝坐在那,看著自己的兒子正在地上爬著玩,他的眼神里都是溺愛。
孩子往前爬,抱著皇帝親手做的那個木馬竟是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皇帝看到這一幕,眼睛里都是驚喜,嘴角都在上揚。
笑著,可是眼角卻帶著些淚水。
“陛下”
袁英從外邊進來,俯身道“都處理好了。”
皇帝嗯了一聲“你先出去吧,朕陪安兒玩一會兒。”
袁英弓著身子退出東書房,回頭看時,巧不巧的就發現,畢竟這般年紀,兩鬢竟然有了一縷白發。
與此同時,武王府門外。
廷尉府千辦虞紅衣把肩膀上扛著的口袋扔在地上,王府護衛立刻上前喝問。
虞紅衣指了指那麻袋“這是你們王府里的管事徐柯,王妃應該很想看到他。”
那些護衛驚訝起來,虞紅衣一轉身就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街口。
那些護衛不敢耽擱,把麻袋打開,里邊的人拽出來一看,竟然真的是徐柯。
沒多久,這人就被抬著進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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