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素卿一人沖上了邊關城墻,且還能全身而退,這對于城墻上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心理上的打擊。
可是葉先生卻似乎比之前還好了些,之前他對許素卿的判斷是更高。
“他受傷了。”
葉先生一邊揉著酸疼的胳膊一邊說道,這句話,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先生看到了?”
虞紅衣連忙問了一句。
葉先生笑了笑道:“雖然沒有看的很清楚,卻已經感覺的出來,許素卿左臂受了傷,所以才會突然走了,若再多打片刻的話,他會被我們留在這。”
眾人都沒有感覺的出來,但既然葉先生說了,那就應該是對的。
其實他們沒有感覺出來,是因為被許素卿的氣場鎮住了,當時只覺得此人渾身沒有破綻,強的實在離譜。
葉先生看向千辦燕冽:“他左臂受傷,和你有關。”
燕冽一怔,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箭竟然能傷了那個家伙,可他明明看到自己兩箭都是被人輕而易舉攥住了,所以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大相信。
葉先生解釋道:“他兩次接你的箭用的都是左手,因為他的右手才是慣用的手。”
這解釋似乎有些不通,既然右手才是許素卿的慣用手,為何他兩次接箭用的都是左手?
尋常人自是不容易理解,可千辦們也都是武學上的高手,葉先生一說他們就明白過來。
正因為許素卿的慣用手是右手,所以他出招,才會先用左手。
右手要時刻準備著應對突發,左手就算是傷了也并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而且先用左手,還能起到迷惑對手的作用。
葉先生繼續說道:“他連續兩次接箭用的都是左手,看起輕而易舉,實則他低估了你的箭力。”
“所以左臂已經被震的有些隱患,之后與我對攻一招,我覺得自己不是他對手,當時留了后撤的余力。”
“但許素卿知道我不是他對手,所以出力時候并沒有保留。”
眾人回想之前葉先生和許素卿交手,兩個人的袖子對撞在一起,那爆裂之聲猶如炸雷。
葉先生當時被震的連連后退,甚至腳步都有些踉蹌,可許素卿只退了一步,很快就穩住身形。
也就是在那一刻,許素卿左臂受了傷,因為他與葉先生對攻,用的也是左手。
葉先生推測,或許是許素卿還有后手,以左臂擋住葉先生一擊,然后右手試圖將葉先生制住。
但這有些說不通,畢竟許素卿那樣的高手,早就應該察覺到左臂有些不妥才對。
再想想,或許是當時許素卿沒有想到的是,葉先生根本沒有想和他力拼,后撤的極為迅速。
正因為這后撤,葉先生還卸掉了許素卿的一部分力度。
如此推斷的話,只能說許素卿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之前接了兩箭,居然還讓自己手臂有了隱傷。
所以他在察覺到自己左臂已經被葉先生震傷的情況下,立刻后撤,沒有絲毫遲疑。
“他不是我以為的那般強。”
葉先生緩緩吐出一口氣,在心中做了個對比。
如果真的要是一對一的話,許素卿絕對在他之上,而且要勝他應該也不會用多長時間。
在交手之前葉先生判斷,許素卿的實力,寧王身邊眾人,只楚先生一人可以與其戰平。
交手之后他判斷,李叱身邊能打許素卿的人不但有,還不止一個。
此時他想著,若是楚先生在的話,今日許素卿就絕對走不了了。
就算是楚先生不在,四象高手之一的青龍,還有青州節度使武先生,大概都有與許素卿一戰之力。
正因為想到了這些,所以葉先生的心情也放松下來不少。
以城內十二位千辦的實力,在加上他,許素卿不可能真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之前被 許素卿逃了,只是因為眾人一開始確實被震住了,而且也被許素卿利用了地形。
這個人非但武功奇強,心思也極細密,換句話說,就是在戰斗時候的智慧遠超常人。
別人都以為,沖擊城墻絕對是自己找死的舉動,可許素卿卻看準了城墻的寬度足可被他利用。
他只要能上了城墻,寧軍這邊人多的優勢就發揮不出來。
弓箭手擔心誤傷同袍不敢放箭,而寧軍中的高手擔心士兵們被殺,所以立刻上前。
這樣一來,就把一場江湖高手面對軍隊的廝殺,變成了江湖高手與江湖高手之間的戰斗。
而且此人行事極為果斷,一旦發現自己不能達到預期目標,絕不戀戰,轉身就走。
當時城墻上的廷尉們都以為許素卿還要進攻,哪里料到他直接從城墻上跳下去了。
“先生。”
虞紅衣問道:“先生推測,此人夜里會不會偷偷潛入城內?”
葉先生搖了搖頭:“大概不會。”
尚青竹道:“我們可以不分開,等著他來,但防不住他對城墻上的士兵們動手,被他殺幾個同袍兄弟就走了,我們也支援不及。”
葉先生道:“他雖然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許素卿,而是變成了馬賊憾三州,但他大概也依然不屑于去殺士兵們。”
這樣的人,一是自持身份,覺得對那些普通士兵下手實在丟人,二是他也會覺得這樣做除了激起更大仇恨之外,也沒什么太大用處。
如果許素卿要來的話,目標必然是葉先生他們。
“今夜輪流當值,你們十二個人,至少保證六個人同時當值。”
葉先生吩咐了一聲后就讓大家散去,等人都走了之后,葉先生才低頭看了自己的右手。
他右手的手指斷了一根。
在眾人面前,葉先生不能說出自己右手受傷的事,這樣會影響軍心。
回到住處后,葉先生把身邊親信謝晚漁找來,讓他明天一早就趕回長安。
一是將憾三州與黑武人勾結之事稟告陛下,而是請陛下分派高手趕來支援。
葉先生猜到了許素卿不會深夜潛入邊關,但他也清楚一旦這個人進來,那么可能會出大事。
許素卿因為廖亭樓的死會做出些什么,其實又怎么可能完全預判到。
葉先生還不知道的是,李叱已經準備動身了。
長安城。
李叱再一次站在那看著一身龍袍,只是看著的卻不是別人展示給他的龍袍,而是站在銅鏡前看著身穿龍袍的自己。
今天早上,他以為自己會無比的緊張,甚至可能會有些失態,因為這確實是應該緊張的時候啊。
沒想到的是,整個登基大典的過程他都那么那么的平靜,心中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站在這銅鏡前邊,李叱回想著之前的那一幕一幕,忽然間覺得這好像也確實不是一件應該讓自己很激動的事。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大寧帝國的皇后高希寧從外邊快步進來,還不時回頭往后看一眼。
“你倒是躲了......”
高希寧跑進來后就把自己扔在椅子上,真的是把自己扔出去的。
“那群家伙喝的酒,能有小山那么高了。”
高希寧伸手比劃了一下。
李叱笑了笑后說道:“我說過的,今日他們喝多少酒都可以,他們一直都在領兵,身為將軍要以身作則,平日里哪能隨意飲酒,今日讓他們放開了喝,咱家又不是管不起。”
高希寧噗嗤一聲就笑了。
“你在想什么?”
她問。
李叱抬起手撓了撓太陽穴,然后笑起來:“我以為自己一定會想些什么才對,畢竟對于整個中原天下來說,這都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了。”
“可我真的什么都沒有想,所以我站在這自責,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想有些過分了 ,然后就忽然間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美貌......一下子看的入了神,竟是忘記了其他。”
高希寧:“啊呸!”
她指了指自己:“這里的美貌你都見不到,你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癡迷?”
李叱指著銅鏡里的自己笑著說道:“你看這個人,今日為帝,是他人生中第二帥的時候,難道你不覺得他器宇不凡,美貌絕倫?”
高希寧問:“為何是人生第二帥的時候?”
李叱壓低聲音說道:“第一帥的時候,自然是今夜和你滾大床的時候。”
高希寧:“不要對自己期望那么高。”
李叱:“我呸!”
高希寧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壓低聲音說道:“要不然,趁著你現在第二帥的時候,把第一帥的事也辦了?”
李叱:“......”
高希寧哈哈大笑,掐著腰的哈哈大笑。
她看向李叱道:“你是皇帝了,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還需要想那么多嗎?”
李叱道:“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不想做什么當然就可以不做什么......”
高希寧:“你是不是外邊有人了。”
李叱:“......”
高希寧往前湊了湊,笑著問道:“已經是皇帝陛下了,你真的什么都沒有想?”
李叱抬起手再次撓了撓眉角:“我想來想去,大概覺得也就是四個字了。”
高希寧:“哪四個字?”
李叱道:“實至名歸。”
高希寧眼睛微微瞇起來,然后把聲音壓的很低:“我的陛下,我可以再給你加四個字嗎?”
李叱問:“是什么?”
高希寧道:“一會兒到了你第一帥的時候再說。”
說完拉了李叱一把:“走了走了,他們還都在等著你呢,記住了可不許喝很多酒。”
李叱:“記住了記住了,今夜還有大事要辦,當然不會喝醉了。”
這一頓酒,和夏侯琢唐匹敵他們喝到了子時,喝空的酒壇,擺起來像是兩座小山了。
好不容易等眾人都散去,李叱被攙扶著往寢宮走,看起來腳步都有些不穩。
片刻后,他偷偷回頭看了看,見那些人都走遠了,人一下子就變得精神起來。
李叱讓扶著自己的內侍松開,然后提起衣服,一溜小跑的往寢宮那邊去了,這把扶著他的內侍都看的有些傻眼。
李叱跑到寢宮,居然還有禮部的官員們在,李叱竟是忘了,做這種事之前禮部的人還要主持一下......
李叱看著那些家伙沉思片刻后說道:“你們先去外邊等我......等朕,朕和皇后商量一些事,商量好了喊你們進來。”
執禮的官員們連忙退到寢宮外邊,也不知道陛下這是要和皇后商量什么。
等他們一出去,李叱立刻吩咐一聲:“關門!誰特么進來就拿棍子敲誰的腦袋。”
他提著衣服就跳進了屋子里:“哪里還等的住你們啰里啰嗦。”
一進門,就看到高希寧端坐在那,紅蓋還等著他來掀開呢,李叱這才反應過來,那些執禮的官員就是在等著這會兒。
李叱一回身把屋門關上:“快快快,把過場都省了吧。”
高希寧一把將紅蓋掀開:“這么急?”
李叱道:“你不急?”
高希寧微微臉紅的說道:“我是賢良淑慧端莊大方的皇后啊,這種羞羞的事,我怎么會急.......”
然后她抓著李叱的衣服,一個背摔把李叱扔床上去了。
“等下。”
李叱問:“你之前說有四個字送給我,是什么?”
高希寧一邊解扣子,一條腿還抬起來踩著床沿,她俯瞰著李叱說道:“咱天亮見。”
李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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