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潛淵聽沐言沐笛說完后,整個人都僵硬在那,似乎一下子連三魂七魄都丟了。
一刀殺了滿來亞曼的敖樓也愣在當場,之前他譏諷那位老人的話,此時卻像是扇在他自己臉上的耳光。
那老人一直都被成為小月獅國第一智者,現在他們才真的懂了,什么是大智慧。
李叱聽沐言沐笛把話說完都忍不住朝著那老人的尸體多看了兩眼,然后吩咐一聲把尸體收斂了。
西域使團的人,不管是官員還是商人,全都被控制住,誰也別想離開。
李叱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黑武人,指了指他,然后轉身離開。
不久之后,慶園正房的客廳里,李叱坐下來喝了口茶。
夏侯琢跟在他身后,進門就吩咐道:“把那給黑武人帶上來。”
甘洛此時心如死灰,人有寧軍士兵把他抬進了屋子里,又被扔在地上。
他脊椎骨斷了,別說上半身已經徹底失控,下半身也完全感覺不到。
此時的他,連翻身都不能。
那個叫冬潛淵的家伙出手實在是重,直接把這位實力超群的劍師徹底廢了。
“黑武汗皇應是不怎么看重你。”
李叱看向地上的人,有些遺憾。
“朕看到你出手了,你的劍很快,如果不是朕早有安排的話,朕可能要被迫接招。”
被迫接招?
甘洛的脊椎骨壞了,但是腦子沒壞。
他聽到被迫接招這四個字,當時腦子也差一點壞掉。
他那傾盡全力的一劍,對于這位大寧的皇帝陛下來說,只是被迫接招?
“黑武汗皇當知道,你根本就殺不了朕,讓你來,也只是為了讓你配合好西域人的戲。”
甘洛聽到這話后心里一震,他的中原話雖然說不好,可聽得懂啊。
夏侯琢道:“你啊,在你們汗皇陛下的眼中,還不如那些西域人重要。”
“你胡說!”
甘洛下意識的喊了一聲,這一喊觸動了傷勢,疼的他額頭上立刻就又冒出來一層汗。
夏侯琢蹲在他身邊說道:“你們黑武的汗皇不是傻子,他當然很清楚要刺殺我大寧皇帝陛下根本沒機會,就正如我中原義士,這么多年來前赴后繼去你們黑武殺汗皇,可有機會了?”
“他讓你來,只是因為西域人歷來是一盤散沙,需要你代表黑武汗皇來給西域人施壓,讓他們配合你行事,可實際上,黑武汗皇這樣做,是想讓你配合西域人。”
“這刺殺的事一旦出現,別管成功還是不成功,大寧帝國的軍隊必然西征,這才是黑武汗皇的目標。”
甘洛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卻沒有再說些什么,或許在此刻他已經信了夏侯琢的話。
夏侯琢道:“黑武汗皇要利用西域人,消耗大寧的軍力,他更希望這一仗會長久的打下去,只需要打上十年,他覺得大寧就會被拖進戰爭泥潭,國力大大受損,甚至一蹶不振。”
“因為黑武汗皇很清楚,大寧現在雖強,想滅掉西域諸國也是不可能的事,而西域諸國若真能聯手,能和大寧一直拖著打”
夏侯琢在甘洛的肩膀上拍了拍:“所以,那些西域人都不值得同情,你才是可憐。”
他這一拍,疼的甘洛額頭上又冒出來一層汗。
夏侯琢把手收回來,略顯歉然的說道:“抱歉,忘了你身負重傷。”
然后又拍了一下,比剛才那一下勁兒還大,疼的甘洛不由自主的低呼一聲。
夏侯琢笑了笑道:“剛才那下是忘了你受傷,這一下是故意的。”
他起身回到李叱身邊:“陛下是什么時候安排好的?”
李叱道:“讓澹臺回西疆的時候。”
夏侯琢一怔:“那么早?”
李叱道:“籌謀大事,哪有嫌早的,當然是越早越好。”
他看向門外,西域迦樓國的沐言沐笛和小月獅國的冬潛淵等人已經到了門外。
所以后邊的話,也就沒有和夏侯琢多說。
那幾個西域人進來向李叱請罪,畢竟這也算是驚擾了圣駕。
門外,余九齡和葉小千兩個人站在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笑了笑。
“也不知道那些西域人是怎么想的。”
余九齡笑著說道:“居然還想著在長安城刺殺陛下,他們那邊驢是不是多?”
葉小千道:“你還別說,我真聽說西域人那邊驢特別多。”
余九齡道:“那就是他們這些人的腦子,都被驢踢了。”
葉小千:“這么想也還好,咱們這邊驢少,要是想被驢踢的話,他們這么多人還得排隊,他們那邊驢多,兩驢踢一個人都夠。”
葉小千:“怪不得踢的那么好,倆驢踢一個。”
這倆人閑聊了一會兒,話題也到了陛下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安排的。
葉小千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笨蛋,可此時此刻,卻發現自己所能看到的,連陛下看到的萬分之一都沒有。
其實在李叱調派澹臺壓境回西疆的時候,就已經在布置今日之局面了。
在澹臺壓境回西疆之前,老將軍澹臺器到了李叱身邊。
李叱又如何會不問老將軍西域的情況,所以李叱對于西域諸國的實力和矛盾,算是知知甚詳。
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比澹臺器更了解那些西域人,所以李叱向他請教,便是請教了最對的那個人。
西域兩個最強的國家,一個是小月獅國,一個是迦樓國,這是澹臺器早就告知李叱的。
而在聽聞這兩個國家的事之后,李叱就做了判斷。
小月獅國的國王保隆樺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的親弟弟都死于他的手中,這事連澹臺器都有聽聞。
而迦樓國的國王勒野庫辛能成為繼承王位,只是因為他是長子,論能力遠遠不如沐言沐笛。
李叱當時對澹臺壓境說,你到了西疆之后,可想辦法提前探知西域諸國的使團成員。
若小月獅國派了冬潛淵,迦樓國派了沐言沐笛,那必是這兩國的國王,要除掉這兩個心腹大患。
于是澹臺壓境在西疆的時候,提前把沐言沐笛請進了涼州城中。
巧合的是,此前,小月獅國的國師滿來亞曼,已經派人暗中聯絡了沐言沐笛。
冬潛淵和沐言沐笛都深知自己的處境,要想活命,唯有借助大寧的力量才行。
這個局面,可是把李叱給高興壞了。
大寧再強,也確實沒有滅掉西域諸國的實力,所以若能讓西域之內最強的兩個國家內斗,那是多美妙的一件事。
此時此刻,客廳中。
李叱看向沐言沐笛和冬潛淵說道:“朕會調派廷尉府的高手,暗中保護你們回國去,且會盡力協助你們奪取王位,你們兩個都知道,到了這一步,若不能奪取王位,你們也不可能活下去。”
沐言沐笛看了看冬潛淵,冬潛淵對他點了點頭。
李叱繼續說道:“你們兩人,誠心與大寧交好,這份心意朕記下了,朕對待朋友,歷來真誠。”
他起身,一邊走一邊說道:“朕已經派人往西疆傳旨,讓大將軍王唐匹敵,還有西疆大將軍澹臺壓境配合你們。”
“你們悄悄回到國內之后,大寧的邊軍會向西進發,給西域諸國施壓。”
“今日這些人,朕是不會放走一個的,到時候便會有消息傳回西域,說你們所有人,因為刺殺朕而被誅殺。”
“朕調派大軍往西挺進,西域諸國必會全力以赴,到時候,你們兩個人在本國奪取皇位,也會更容易些。”
李叱看向冬潛淵道:“你有你叔父滿來亞曼暗中籌謀,他的弟子會傾盡全力幫你。”
又看向沐言沐笛:“你本身在軍中就有威望,只要回去后登高一呼,便會有人響應。”
李叱道:“你們二人奪取王位之后,只需記住,與大寧真誠交朋友,朕不會虧待你們。”
那兩個人同時俯身一拜。
這些事談了許久,等冬潛淵和沐言沐笛離開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李叱松了口氣,看向夏侯琢,然后伸手:“給錢。”
夏侯琢:“給什么錢?”
李叱道“朕和你的賭約,你莫要耍賴。”
夏侯琢:“賭約?什么賭約?”
李叱:“你是覺得,朕不能扣你俸祿?”
夏侯琢嘆了口氣:“陛下你是怎么看出來的,那個金色頭發的女子不是刺客?”
當時在場的三個女人最為引人注目,三個人的頭發顏色都足夠醒目。
夏侯琢篤定認為,這三個女子都是刺客,可李叱卻說,那黃色頭發的女子,絕對不是。
為此,兩個人還賭了九兩銀子。
此時夏侯琢百般不解,李叱隨即笑著解釋道:“那黃色頭發的女子,身材嬌小,皮膚雪白,看著就不大像是真正的高手,但凡她練功刻苦些,也不會白的那么奪目。”
“其次,她和同桌的那個西域主使暗地里眉目傳情,一看就是那主使趁著出國的機會,帶著小情人出來玩了。”
夏侯琢嘆了口氣:“陛下慧眼如炬。”
李叱笑道:“你看女人,只盯著人家大不大,朕看的卻是眼神。”
夏侯琢:“是因為陛下怕皇后,所以總是偷看皇后眼神嗎?”
李叱:“噫!”
夏侯琢起身:“臣先告退”
李叱道:“銀子留下什么都好說,銀子不留下,朕明日讓御史臺高有蓮連罵你十天。”
夏侯琢一想到那老大人的樣子,后背就一陣陣發寒。
轉身回來,取了銀子放在李叱手邊:“臣愿賭服輸。”
李叱:“你愿賭服輸個屁,朕要是不威脅你,你連朕都敢耍。”
夏侯琢:“”
李叱把銀子拿起來,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似乎還怕這銀子是假的。
正專注的看著,眼神的余光在那銀子后邊,看到了高希寧笑呵呵的進來了。
李叱嚇了一跳,想把銀子藏起來,為時已晚。
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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