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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快!痛快!”

  早就備好的第三據點內,黃尚服用丹藥,運功完畢,猛然噴出一口鮮血,面上露出舒泰之色。

  方才一戰,他也受了不輕的傷,好在年輕力壯,所修煉的功法又是穩步提升,沒有缺陷,自然無所謂。

  而看著吐出的鮮血,居然很快凝結出一顆顆冰粒狀的小塊,正是殘存的部分陰寒之氣所致。

  他的體內僅僅是一縷,沐天緲估計是流轉全身,居然還能撐下來,那份深厚的功力,確實相當不凡。

  只是這位陰癸派掌門,為什么體內會多出這樣的氣息?

  為了強行沖擊天魔大法巔峰第十八重,用了偏方?

  還是被敵人算計,就好比天山童姥成了侏儒一般,她則變成了現在這個亞子?

  “原因不關我的事情,不過這股陰寒之氣十分奇特……”

  黃尚雖然將異種真氣排出體外,但對于那種感覺已經銘記在心,開啟習慣性的分析。

  從炮王和小公主身上,他感受到了摸著別人過河的快感。

  無論這個別人是輪回者,還是劇情人物,給他摸就行,能走許多彎路。

  “公子!”

  正在研究,老婦人出現。

  聽著她那壓抑不住的興奮聲音,黃尚就知道事情成了,心中卻沒有多少激動。

  他和石之軒的性情終究不同,對于布局的興趣并不是那么大,雖然看著許多人在手中按照自己的意愿起舞,那種感覺確實美妙,但他卻從未入戲,只是當成一場戲。

  演戲嘛,終究有曲終人散的時候,你還要分清戲內戲外,否則真靠一場場戲演繹人生,最終的下場唯有迷失其中,瘋魔不分。

  在他看來,太多謀略無雙的梟雄,就栽在這個上面。

  所以鄴城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老婦人卻在興奮地稟告:“陰癸派和天蓮宗見事不可為,已經退走,如今蘭陵王率兵控制了皇城,準備廢皇后和嫡子了。”

  他們假傳高湛之命,立六皇子為繼承人,現在的這個皇后則要廢除。

  這位最大的黑點,無疑是與和士開打了葷炮。

  高湛在的時候,大家就算看不慣,也都忍著,畢竟人家苦主都樂在其中,外人急個什么勁,還真當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但現在高湛掛了,有仇報仇,沒仇看熱鬧,皇后丟盡皇族顏面,自然要處理,不可能讓她當太后。

  嗯,如果高氏皇族還有顏面這個東西存在的話。

  至于皇后的兒子高緯,也就是歷史上北齊最后一位后主,自然也被蘭陵王廢了。

  這位在歷史上的操作堪稱神奇。

  北齊有三大著名將領:開國功臣段韶、蘭陵王高長恭和百戰百勝的斛律光。

  這三大功臣都為北齊的建立和發展,做出過不可抹滅的功績,而除了段韶是因病去世外,其他兩人都是被后主弄死的。

  如果說斛律光的死,是“無罪被誅,將士解體,周人始有吞齊之志”,蘭陵王的死,就是“自折手臂,亡在日前”。

  而且這兩人被殺,相隔僅僅一年。

  人家自毀長城,至少還要間隔一些時間,他是去年剛弄死斛律光,今年再弄死蘭陵王,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種事,高湛都不會做,人家整天殺親戚殺大臣,都還有最基本的理智呢,后主在治國方面是人才倒也罷了,為人也是人才。

  高湛身為皇帝,讓自己老婆跟寵臣睡覺,已經是不可理喻的事情,他的這個兒子,操作還更上一層樓,喜歡一個寵妃,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就讓寵妃玉體橫陳在廳中,給眾大臣觀賞。

  但不是免費的,要付錢,每個大臣必須支付千金,才能和皇帝同樂。

  眾籌戴綠。

  是不是依舊很眼熟?

  不還是日本愛情片嗎?

  就是男優變多了。

  后來李商隱寫詩專門提及了這段,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才有了玉體橫陳這個成語。

  想想北齊真是厲害,人家秦國數代皇帝,沒有一個昏君,才能奮六世之余烈,一統天下,而北齊六代皇帝,沒有一個不是昏君。

  也幸虧傳了六代二十多年就亡了國,否則這個奇葩的皇族,還不知道能弄出多少劇情。

  現在沒那些事情了。

  老婦人匯報完皇城內的事情,見黃尚紋絲不動,有些奇怪:“公子,不去六皇子府中嗎?”

  六皇子就是高平王,黃尚如今是高平王文學,在老婦人看來,他們花費了那么多心血抬這個庶出上位,接下來自然是要借由這五歲大的孩子,掌控北齊的朝堂。

  黃尚卻問道:“蘭妃身邊之人怎樣了?”

  老婦人:“早就收買好了,她對于公子一向最是信任,實際上就高平王原本的處境,她也依靠不了其他人。”

  黃尚微微頷首:“那就行。”

  老婦人一急。

  六皇子之前確實不值一提,身邊沒有什么人,但現在他要繼承皇位,那多少人會巴結上去,現在不去,再上就沒有位置了。

  但公子云淡風輕的態度,讓她不敢多問。

  這種智商被全面碾壓的感覺,還是不吱聲為妙。

  黃尚已經開始修煉。

  他的布局,根本不是為了幫助這個孩子鋪平道路。

  高家骨子里都有瘋血,他才不會干掉一個瘋子,再扶持另一個瘋子上位。

  何況六皇子之前毫無根基,現在上位后,他這位文學想要執掌大權,立刻會被群臣權貴群起攻之。

  在鄴城,他的根基太淺薄了,拿什么跟人家爭?

  總不能白天政斗,晚上去把所有政敵殺光光吧!

  何況陰癸派和天蓮宗,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兩派吃了如此大虧,沒有這么容易放棄的,刺客的身份是敵在明我在暗,換成裴矩,則是敵在暗他在明。

  那還真的很難抵擋魔門的攻勢,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所以六皇子,不過是幌子而已。

  現在就等魚上鉤了。

  鄴城三日。

  風起云涌。

  期間發生的事情,水個十章完全沒問題,但有良心的又滿頭秀發的,都是一筆帶過。

  “裴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娘娘找你都找瘋了。”

  “我府邸被惡徒所襲,不得不暫避出去。”

  當黃尚被人千邀萬請,來到府邸時,蘭妃早已恭候多時。

  六皇子如今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能懂什么?

  真正作主的,還是他的母親蘭妃。

  這位姿容貌美的女子,在高湛的后宮就是個龍套。

  畢竟高湛很專情,就喜歡睡他的嫂子,連自己的皇后都顧不上,給大臣安慰去了,更別提這些寵幸過幾次的妃子了。

  所以當蘭陵王來請六皇子入宮,準備繼承皇位,連帶著這位母妃也水漲船高,有望太后之位時,她都蒙掉了。

  不可思議之后,她六神無主,第一念頭就是招最親近的官員。

  但她很快想起來,六皇子沒有親近的官員。

  你說慘不慘?

  天可憐見,還有一位文學,是河東裴氏的世家子,近來更是風生水起,幾為名士。

  患難見真情。

  現在那些巴結上來的大臣權貴,她不相信,她就相信這位原本貧苦中一路走過來的。

  所以第一時間,她就派人去請。

  但黃尚的府邸在他與沐天緲的交鋒中,再度經過洗禮,當下人傳信回來,蘭妃心都涼了。

  好在現在,這位終于來了。

  當黃尚走入,看著這位豐神俊朗的謙謙君子,蘭妃心中大動,但想想皇后的下場,還是壓下了旖念。

  黃尚不知道平日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預備役皇后,居然想睡自己,行禮道:“蘭妃娘娘。”

  蘭妃起身,美目通紅:“文學,你終于來了,你一定要幫幫仁英啊!”

  仁英就是六皇子的名字,而蘭妃母系沒有什么勢力,只靠美貌,唯有挽留住這位,得到了河東裴氏的支持,她才能坐穩太后的位置,否則就算兒子做了皇帝,親生母親被棄如敝履的,實在數不勝數。

  然而黃尚一口回絕:“娘娘見諒,我數度受襲,已決意離開鄴城,無法再為殿下講學了,此次來是請辭的。”

  他的理由很充分,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府邸兩次被襲,真的世家子肯定嚇得跑路了。

  “這……這……”

  蘭妃一聽,眼淚真的流下來了,黃尚見了,倒也沒有立刻走,靜靜立于廳中。

  蘭妃一時間六神無主,卻見自己親近的婢女對她使眼神,想到了這幾日身邊之人,談及的話題。

  其中有一個,是陪都晉陽無親信之人鎮守,就不算真正的北齊皇帝,大家議論紛紛。

  她性情較為溫和,并不苛刻,身邊的下人也就不那么畏懼,而身在皇族,耳濡目染之下,就跟后世的北京出租車司機一樣,談論些國家大事是再正常不過。

  說者有意,聽者先是無心,然后也變得有意了,蘭妃眼睛一亮,開口道:“文學,我有一個請求,還望你不要拒絕!”

  黃尚道:“娘娘請說。”

  蘭妃道:“我高氏一族的根基,不僅在鄴城,還在晉陽,我母子孤苦,無人可信,唯有文學一直不離不棄,文學既想離鄴城,何不去為我母子坐鎮晉陽?”

  黃尚聞言,沉默下去。

  有一個地方,被稱為“治世之重鎮,亂世之強藩”,漢文帝劉恒、李淵、爾朱榮在此發家,楊廣、李治在此為王,后唐、后晉、后漢在此定都。

  嗯,全是后,似乎有些不吉利,但不可否認它的重要性。

  這個地方,就是如今北齊的別都,晉陽,后世的太原。

  能讓暴虐變態的北齊王朝堅持了二十多年,它的重要性排在第一,看起來鄴城是國都,晉陽是陪都,其實無論是經營規模還是重要性上,晉陽都在鄴城之前。

  晉陽是“霸業所在,王命之基”,北齊開國皇帝稱帝伊始,就下詔“太原復三年”,在經濟上給予晉陽一系列優待,免除三年賦稅,同時大力發展冶煉和陶瓷技術,還建成了通往平城、平陽、洛陽、長安、鄴城的幾條交通干線。

  這是有原因的,晉陽地處耕種文化和游牧文化的交界地帶,是草原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要節點,漠北進入中原的第一個中轉站。

  大量的胡人,絡繹不絕地從北方草原過來,帶來了許多西域商品,在此完成貿易,并以此為中轉,將商品向東帶入高句麗、百濟、新羅等地區。

  此地的財富積蓄可想而知,源源不斷地為鄴城供血,才能讓北齊存活下來。

  毫不夸張地講,捏住這里,就捏住了北齊的命脈,同時能影響到許多外族。

  所以蘭妃提出這點并不奇怪,因為她身邊下人早被老婦人收買,為的就是不斷提醒,需要一個人去執掌晉陽。

  換另一個人,哪里舍得哦,但蘭妃原本什么都沒有,自然是什么都舍得。

  她越想越覺得,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讓她當太后。

  黃尚府邸接二連三受到襲擊,不愿意再在鄴城生活,他本人又還沒有功成名就,但已經得到了本家的一定支持,還是高平王文學。

  這種種條件,機緣巧合,哪里還有比他更合適的?

  沒有了啊!

  為此,她再三懇求,務必要得到黃尚乃至其身后的河東裴氏,一起同舟共濟。

  某種意義上講,她寧愿讓出晉陽,就當利益交換了。

  終于,黃尚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看中了晉陽,布局把鄴城的水攪得一團渾,讓各方進來,正是為了自己入主晉陽鋪路,但也要拒絕拒絕,讓人家有成就感,才是皆大歡喜。

  心地善良,心地善良。

  蘭妃大喜,趕忙讓自己呆頭呆腦的兒子寫下密詔,再將高湛留下的一枚印璽交托。

  當然不是帝璽,但也能說明身份。

  晉陽如今正有斛律光坐鎮,其內也是勢力錯綜復雜,但有了這個身份,再加上裴氏的勢力,蘭妃相信這位豐神俊朗的文學,能在那里大展拳腳,打開局面。

  到時候,有了晉陽作為后盾,她在鄴城也能挺直腰桿,有話語權,哪怕到了危急時刻,都有了一條退路。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她還想宴客送別,但黃尚去意已決,袍袖一展,兩臂張開,抱攏在胸前,鄭重一揖:“定不負所托,保娘娘母子平安!”

  就在黃尚離開鄴城的第二日。

  青蓮山莊內,正在同仇敵愾。

  “誰在這場宮變中,得了最大的好處,誰就是幕后黑手!”

  “查!一定要查出這個家伙!”

  “我覺得是高長恭!一定是他!”

  六皇子身邊可以當成親信的,就裴矩一人。

  但這位世家子直接離開了,明哲保身的意思滿滿,眾人自然將目光移開,將這個小人物拋之腦后。

  然后,他們看來看去,目光盯上蘭陵王。

  好啊,你這濃眉大眼的……

  不對,蘭陵王長得秀里秀氣。

  好啊,你這秀里秀氣的家伙,也會玩陰謀詭計了!

  以前真沒看出來!

  “廢長立幼,廢嫡立庶,高長恭這是篡權,我們能把他給斗垮!”

  “高湛的死亡時間沒有問題,看來他真的是找到了高長恭,我們要尋找另外的關鍵點!”

  “高平王一向不受重視,突然被立為繼承人,這就是最大的疑點,抓住這點,就能讓高長恭焦頭爛額!”

  沐天緲看著群情激奮,陸謙目前最信任的弟子安隆,在上躥下跳,也目露沉思。

  此次魔門兩派大舉出動,投入了多少心血,卻被人摘了桃子,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況還有那個補天閣傳人,魔門新晉宗師!

  難道蘭陵王就是他?

  如果真的是,這位可不得了,既有兵權,又奉新帝,必須弄他。

  如果不是,肯定也與蘭陵王有同盟關系,在鄴城磨刀霍霍,準備借著新帝登基,獲取一塊大蛋糕。

  而現在的蘭陵王,兵權在手,又有不少臣子簇擁,不是那么好斗倒的。

  所幸到了政治領域,可就不是看誰單槍匹馬,武功高強了,而是勢力的積累和人脈的廣闊。

  陰癸派在北齊雖然沒有什么根基,但天蓮宗可是樹大根深,此次陸謙受到了不可恢復的重創,心中自是刻骨的仇恨,陰癸派也愿意支持他們,跟鄴城黑手斗得你死我活。

  想到這里,沐天緲看向小師妹,首次覺得自己的支持力度不夠大。

  無論如何,在死之前,要讓自己的徒弟,真正成長起來,振興陰癸。

  另一邊。

  夜襲團隊通話中。

  “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現在江湖高層盛傳,魔門補天閣出了一個千年不見的天才,弱冠之齡擊敗了第一高手冥主沐天緲?石之軒怎么被捧殺了?”

  “你行你來!你行你來!你行你來!”

  “你光會逼逼,什么狗屁攻略,我給他折騰了一個月,結果什么都沒撈到!”

  “傻逼!傻逼!傻逼!”

  柳下惠本來是質問,被小公主狂風暴雨般的口吐芬芳,也給懟懵逼了。

  他等到小公主緩和了情緒,才詢問了前因后果。

  深思良久,他托了托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露出了睿智的眼神:“看來石之軒被引上了另一條路,有趣,真是有趣!”

  “我行我來?好吧,這回我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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