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關頭,以辰瞥到了不遠處的一根圓柱,那根圓柱比其他圓柱都要粗,側著身子躲藏的話,不仔細看應該不會被發現。
就那里了!他打定主意,踮起腳悄悄地朝那根圓柱走的同時在心里抱怨外面兩人來得不是時候。
當黑布掀起時,他恰好躲到圓柱后面,輕輕呼出一口氣,偷偷看向進來的兩人。
這一看,以辰不禁愣住了。
走進來的青年他認識,莫凱澤,一個與他同專業不同班的同學。
雖然同專業,但他與莫凱澤接觸不多,僅僅是在合堂的時候見過幾面。
在他的印象里,莫凱澤是那種比較冷淡的男生,很少主動與人交流。
又看向另一人,以辰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驚訝,怪不得他聽著中年人的聲音那么別扭,原來是一個老外。
站在莫凱澤旁邊的正是昨晚那個身材魁梧的白人大叔,嶄新的黑西裝,光亮的黑皮鞋。
“如果表情嚴肅點,再戴上黑超,絕對很酷。”以辰低聲評價。
安德烈臉上盡是無奈,下巴朝前微抬,對莫凱澤說:“自己看吧,看我所說是不是真的。這年代,人與人間有點信任真是太難了。”
瞧了他一眼,莫凱澤扭頭看向足球場。
隨著足球場映入眼簾,莫凱澤眼中的淡漠漸漸被驚愕所取代。
顯然,足球場的情況超出了他的預料。
安德烈很欣賞莫凱澤的表情,臉上的無奈一掃而空,得意地說:“現在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我是不會騙自己學生的。”
“這就是你說的力量外泄?”莫凱澤目光凝重起來。
“沒錯。”安德烈整了整領帶,正色道,“力量外泄會對周圍的環境造成難以想象的高強度破壞,不僅是環境,還有人。你該慶幸,因為那場大雨,大部分人都不在外面,少數在外面的人感覺到皮膚刺痛后也及時躲了起來,沒有人受傷。”
“跟你走能找到防止力量外泄的方法?”莫凱澤問。
“當然。”安德烈點頭,言語中充滿了自信,“那里有為你專門打造的磨劍室,還會給你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跟你走。”
安德烈一愣,他沒想到莫凱澤答應得這么爽快。
在他看來,說服莫凱澤會非常困難,為此他還特意做了很多準備,結果卻是——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是用盡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確定不再考慮考慮?”安德烈語氣不確定地問。
“你不想我去?”莫凱澤扭頭看他。
“想,肯定想,但你不該有很多問題要問嗎?”
“沒有。”
安德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家伙說話真噎人。
沉默了一會兒,他拍著莫凱澤的肩膀,言語中充滿了誘惑:“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在那里你所有的需求幾乎都能得到滿足。”
所有的需求?看著安德烈耐人尋味的眼神,莫凱澤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個老外一定是在想什么猥瑣的事情。
“不要想歪了,我指的是正常的需求,不對,也不全算正常的需求。”安德烈撓頭,組織語言,“應該是正常的需求和合理的不正常需求。”
“我忽然懷疑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了。”莫凱澤眼神復雜,這白人大叔說話太不靠譜了。
“就拿前天撤銷你處分的通知來說吧,一句話就搞定了。”安德烈強行解釋了一波,“總而言之,只要你的需求合理我們都會盡力滿足。”
天上掉餡餅?莫凱澤皺眉。
看到他充滿懷疑的神色,安德烈說:“你可以把這簡單理解為回報,你付出后的回報。”
“付出?”
“沒錯,其實也不算付出,因為這本就是你的職責,天生的職責,但既然有付出自然就該有回報。”安德烈聳了聳肩,“相比你未來要做的事,回報不值一提。”
圓柱后,以辰驚疑不定,什么力量外泄能將足球場破壞成這樣?莫凱澤又要跟那個老外去哪兒?又是滿足需求又是付出回報,還有天生的職責,聽起來有種電影大片的錯覺。
“聽夠了嗎?”一個平淡的聲音忽然在以辰背后響起。
被嚇得一激靈,以辰回頭看去,只見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白人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一頭黑色長發,穿著黑色緊身衣,正淡淡地看著他。
女子的聲音沒有絲毫掩飾,聽到聲音的安德烈和莫凱澤紛紛望向這邊。
“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動手請你出去?”女子雙手抱胸,面容清冷,“我動手的話,你可能要吃點苦頭。”
這時的以辰還沒有完全從驚嚇中緩過來,他背后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一點動靜也沒有,該不會是鬼吧?電影中鬼的雙腳都是懸空的,尤其是女鬼。
想到這,他低頭看了一眼女子的雙腳,還好,著地。
“我問你話呢!”見眼前的家伙朝自己亂瞅,女子秀眉微蹙。
“我自己出去,自己出去。”以辰趕忙說,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背后,動手不直接要了他小命才怪。
活著重要,活著重要,以辰在心中默念。
瞧著從圓柱后走出來的兩人,安德烈挑了挑眉,問女子:“什么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偷聽唄。”女子的漢語比安德烈好很多,“虧你還是主管,手腳不靈活也就算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以辰嘆了口氣,女子果然和中年人是一伙的,他這運氣實在太背了。
不經意間瞥到女子手中的家伙,以辰瞳孔頓時放大,艱難地吞咽口水。
他看到了什么?手槍,一把小巧的勃朗寧。
這幾乎成古董的東西不是早就在幾十年前停產了嗎?
自己這算是被綁架了嗎?以辰滿臉苦澀。
“你是……以辰?”莫凱澤驚訝,合堂上他見過以辰幾次,有些印象。
以辰赸笑著點了點頭,偷聽被發現,又被認出身份,他的處境屬實不妙。
“你認識?”安德烈問莫凱澤。
“鄰班同學。”
“剛才談話你都聽見了?”安德烈又問以辰。
“聽到了。”以辰先是一點頭,緊接著反應過來,又連忙搖頭,“沒,沒聽到,我什么都沒聽到,我今天就沒來過這個地方。”
“電影里的那一套在現實中沒用的。”安德烈擺擺手,眉頭皺起,“聽到可就難辦了。”
“有什么難辦的?滅口不就行了?”女子輕哼。
滅口!跳過綁架,直接撕票?以辰兩眼發呆,緊接著他神情惶恐,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殺我啊,我不會說出去的!”
“閉嘴!沒讓你說話!”女子呵斥。
感到冰冷的槍口頂在了脊椎骨上,以辰眼皮直跳,立馬閉上嘴。
雙腿忍不住打顫的他偷瞄女子,生怕女子殺氣一重直接開槍。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來!”女子冷冷地說,嚇得以辰迅速低下頭。
“你就不要嚇他了,都這么大個人了,還和個孩子似的。”安德烈無奈一嘆,微微沉默,對以辰揮手,“你走吧。”
以辰抬頭,一臉的錯愕,他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
女子冷冰冰地說:“不想走你可以留在這,我給你挖個大點的坑,寬敞又舒服。”
“走,想走。”以辰急忙點頭,他現在一秒也不想待在這,自己背后站著的哪是個人?分明是奪命羅剎。
“走之前記住一句話,麻煩這東西一般都是自找的。”安德烈提醒道。
“我一定守口如瓶。”以辰趕忙說。
安德烈滿意地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一被“赦免”,以辰立馬離開。
今天他可真是倒霉透了,丟臉不說,還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望著以辰的背影,莫凱澤說:“你就不怕他說出去?”
“說了也要有人信,即便有人信,頂多也就是浪費一點時間。”安德烈嘿嘿一笑,一副小菜一碟的樣子,“這都不是事。”
“猥瑣。”莫凱澤緩緩地說。
“還自戀。”女子果斷補了一刀。
安德烈雙手掐腰,歪著腦袋看兩人:“我說,我不要面子的嗎?我好歹也是你們的老師,能不能給老師一點起碼的尊重?”
“整天不務正業,好意思說自己是老師嗎?”女子白了他一眼,把玩著手里的勃朗寧向外走去,“走了,你們慢慢聊。”
“把槍收起來。”安德烈喊道,他拿這姑奶奶實在是沒有一點辦法。
“知道了。”
“她也是你的學生?”莫凱澤問。
“這個‘也’字用得不錯,看樣子你的潛意識里已經有我這個老師了,很好,很好。”安德烈得意洋洋地說。
莫凱澤已經完全相信那個年輕女子的話,他這位準老師確實自戀。
“沒錯,凡妮莎是我的學生,比你大三歲,是你的學姐。”安德烈輕咳了一下,眉飛色舞地說,“作為一名偉大的老師,我每天都——”
“不務正業。”莫凱澤轉身離開。
一時間,安德烈愣住了,空蕩蕩的足球場只剩他一個人站在那里。
嘴張了半天,安德烈弱弱地說:“不務正業的老師也是老師,要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