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客廳的燈亮起,一百平米的房子還是那熟悉的樣子,老式的裝修風格,木制家具為主,不出所料,家里添置了很多新的家電。
空調、洗衣機、冰箱等家電都換了新的,推開衛生間,莫凱澤還看到了新裝的淋浴間。
俱樂部發了年薪,十萬澳元,除了必須的生活費,他將所有的錢都轉給了爺爺奶奶,并告訴小叔,讓他將家電換成新的。
老式的存在用電危險,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早就想給爺爺奶奶換了。
是的,這不大的房子原本一直生活著四個人,他和爺爺奶奶,還有小叔。他走后,房子里就成了三個人。
小叔是個沒出息的人,窮困潦倒,落魄一生,到頭來還要靠分潤爺爺奶奶的養老金維持生活,可謂是名副其實的啃老族。
在上了大學后,莫凱澤一直是勤工儉學,掙得錢自己留下一部分當生活費,其余的就給小叔,這樣小叔也不好問爺爺奶奶要錢。
四十多萬對爺爺奶奶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如果不告訴小叔,兩位老人絕對不舍得花,一定會把錢偷偷存起來,將來再還給他這個孫子。
自從爸媽離開人世,他就成了爺爺奶奶的全部。
其實小叔在兩位老人心里也占了極為重要的一部分,畢竟是親兒子,只是小叔的不爭氣,讓兩位老人把所有的關愛壓在心底,藏了起來。
財不外露的道理無論是爺爺奶奶還是小叔都懂,沒有人對外聲張,即便是添置家電也是偷偷進行的。
“估計又去酗酒了。”打開小叔的房門,發現床上無人,莫凱澤嘀咕。
又輕輕地來到爺爺奶奶的房前,猶豫了一下,莫凱澤還是打開了房門。然而,這一看,他愣住了,床上也空著!
都不在家?莫凱澤警覺起來,小叔有可能去酗酒,但爺爺奶奶這么晚能去哪里?
他坐到老式沙發上,懷著擔憂,撥通小叔的電話。
“喂,哪位?”電話接通,手機里穿出一個中年男子不悅的聲音。
“小叔,爺爺奶奶呢?”莫凱澤直接地問。
“凱澤?你換手機號了?你在哪兒?”一聽到莫凱澤的聲音,對方的聲音瞬間由不悅變成了驚訝,其中還隱約帶著一絲緊張。
“你又在酗酒。”莫凱澤皺眉,他聽出了小叔只有在酗酒時才有的異樣語氣。
“呃——是……喝了……點酒。”莫有為支支吾吾地說。
沉默了幾秒,沒有說他什么,莫凱澤問:“爺爺奶奶呢?我剛才去爺爺奶奶.房間了,里面沒人。”
莫有為一怔,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爸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跟我一起回來?”莫凱澤臉色不好看,“小叔,你是不是喝多了?”
“難道你不是從上海回來的?”
聽了小叔的話,莫凱澤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怎么知道我是從上海回來的?”
“前兩天有個女人來到家里,說是你的教練,告訴爸媽你在上海有個活動,俱樂部以神秘嘉賓的方式邀請爸媽參加,然后就帶爸媽去上海了。”莫有為解釋說。
“你怎么能讓陌生人隨便帶爺爺奶奶走?”莫凱澤厲聲質問。
“那個女人不是你教練?”莫有為意識到了女人可能是冒牌貨。
“當然不是!”
“那個女人……有你的照片和詳細資料,普通人……誰有這個本事?所以我……就信了。”莫有為以普通人的思維去思考問題,吞吞吐吐。
去上海?神秘嘉賓?參加活動?莫凱澤一顆心沉入了谷底,這分明是敵人的騙局!
俱樂部怎么可能在上海舉辦活動?這個時候他們正為風王殿的事忙得不可開交。
單車舞會!單車女王!
“那個女人說沒說參加什么活動?活動名字知道嗎?”莫凱澤焦急地問。
“沒說,不過那個女人留了一封信,說是等你回來讓我轉交給你。”莫有為想了想說。
“信在哪兒?”
“在我這里。”莫有為隔著衣服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個不算大的信封。
“那個女人真是我教練的話,還需要你轉交信嗎?等著我,我現在去找你!”說完,莫凱澤直接掛了電話。
“喂?喂?凱澤?我還沒告訴你地址呢。”莫有為對著電話喊了幾聲,見電話掛斷,又立刻回撥過去,然而手機卻顯示對方占線了。
凱澤說得沒錯,那個女人是凱澤教練的話,還需要他來轉交信嗎?想到這,莫有為氣得將手機扔到桌子上,喝了一口悶酒,又連捶了自己頭幾下,暗罵自己真笨。
瞧著火急火燎出去的莫凱澤,值班的張叔一臉疑惑。
出了小區,通過格子查到小叔的位置,莫凱澤直奔酒吧。
“格子已經在查你爺爺奶奶的消息了,你不要著急,先去你小叔那里拿信,我聯系總指揮和副總指揮。”了解事情后的歐陽琪對莫凱澤說。
“麻煩了。”頓了一下,莫凱澤說,“半夜吵醒你,抱歉。”
“早就習慣了。”
晚上雖然客流少,但收費卻比白天貴,所以夜間出租車并不少。打了一輛出租,莫凱澤說了位置后,出租車駛向酒吧。
“這么晚還去酒吧玩,小年輕就是精力旺盛。”司機大叔一邊開著車一邊通過內后視鏡看后面的莫凱澤。
莫凱澤半低頭想著什么,沒有聽到司機大叔的話。
“小伙子,看你在的小區,想來家境和大叔我一樣不好。都是社會低層的人,大叔我勸你一句,不要和那些有錢的小子一起燈紅酒綠,老老實實找份工作,再找個媳婦,養家糊口才是正事。”司機大叔苦口婆心地勸起來。
“你說得很對,師傅。”被嘮叨的大叔擾得不能思索,莫凱澤只能說。
“那我們還去酒吧嗎?要不我送你回家?反正車沒開出多遠,錢就不問你要了。”司機大叔顯然是一個善良的人。
莫凱澤望著窗外:“最后一次。”
瞧了眼這位面無表情的乘客,司機大叔不再勸說,認真地駕駛著車。
十多分鐘后,某家酒吧一個包廂的門被推開,莫凱澤掃視一眼,空蕩蕩的包廂里只有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
借助忽暗忽明的燈光能看到男人臉上通紅一片,明顯喝了不少的酒。
看到莫凱澤,中年男人先是一驚,緊接著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凱澤,你怎么知道這兒?”
看了眼滿桌的酒瓶,莫凱澤皺眉:“其他人呢?”
“我趕走了。”莫有為弱弱地說,面對自己這個侄子,他總是有種說不出的膽怯。
“以后少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一群認錢不認人的家伙。”
“是是是,小叔明白。”莫有為連連點頭,上前兩步,緊張地問,“凱澤,帶爸媽走的那個女人真不是你教練?”
莫凱澤搖了搖頭,伸手說:“把信給我。”
“噢,在這兒。”莫有為慌忙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侄子。
信封外只留有“莫凱澤”三個字,三下五除二拆開信封,一張簡潔的卡片上沒有落款,依然是三個字——中國站。
“中國站?凱澤,什么……意思啊?”看著眼神變得呆滯的侄子,莫有為心里的不安濃郁起來。
莫凱澤的手緩緩握緊,卡片被硬生生捏成了團:“我要去上海。”
“我跟你一起。”莫有為趕緊說,他雖然窩囊,甚至不知廉恥,但還遠遠混蛋不到冷血那種地步。
“你在家等著。”莫凱澤語氣不容置疑,“我希望爺爺奶奶回來后,你能把我的錢還給爺爺奶奶,那些錢是我給爺爺奶奶生活用的,你要花就用在正事上,起碼你該把爺爺奶奶照顧好。”
“我會的。”莫有為低著頭。
“小叔,他們不僅是我的爺爺奶奶,還是你的父母。我相信世上很少有靠父母養老的孩子,就算是啃老,也不能無動于衷地啃吧?”
“凱澤,我知道了。”莫有為醉酒的臉因為羞愧更紅了。
“手機號沒換,國際號碼,備注好聯系人,在家等我電話!”莫凱澤將紙團塞進口袋里,向外走去。
莫有為立刻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備注。”
“小叔,你最好祈禱爺爺奶奶能回來,不然……我真的會恨你。”背對小叔,莫凱澤平靜地說,但任誰都能聽出,那平靜之下壓著多么大的憤怒。
這種憤怒,遠比他每天看到小叔厚著臉皮從爺爺奶奶那里拿錢要強烈得多!
說完,莫凱澤帶上了包廂的門,只留下呆在原地的中年男人。
出了酒吧,正準備打車的莫凱澤一眼便看到了那輛送自己來的出租車還停在原地,大概是沒有接到單,又或者在酒吧前更容易接到單。
一口氣跑過去,莫凱澤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師傅,機場。”
“小伙子,你不是……剛進去?”大叔的話更像是在“問候”一名犯罪分子。
“師傅,機場,急事。”莫凱澤說,他臉色難看得嚇人,手顫抖地從衣服摸出小白瓶,倒出藥片往嘴里塞——驚恐癥發作了。
“好好好。”大叔也看出了莫凱澤的著急,急忙發動車子,并很快將車速提到了道路的最高限速。
手機震動,看清來電顯示后,莫凱澤立馬接通了電話。
“你現在立刻來上海,一旦確定了位置,營救行動會第一時間展開。”清冷的聲音正是路璇。
“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停頓了一下,莫凱澤說,“是那女人做的。”
“確定?”路璇自然知道莫凱澤說的是風王殿,她猜到了莫凱澤身邊可能有人。
“中國站,信里寫的。”莫凱澤言簡意賅。
“好,你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