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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新秀谷(二)

  七蓮塔下,大叔坐著,青年蹲著。

  路過的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但當看到安德烈后,又連忙收回目光加快腳步離開。

  “說話啊。”安德烈看著以辰。

  “我怎么知道說什么?是你非要閑扯的。”以辰也看著安德烈。

  “兩者沒有必然的聯系,你找話題。”安德烈無賴地說。

  “他們似乎很怕你。”以辰看了眼路過的人,他實在找不到別的話題了。

  安德烈從衣服里摸出一支雪茄:“本主管在俱樂部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知道,是兇名。”

  “是威名!”安德烈瞪眼。

  “俱樂部的人開車都和你一樣……勇猛嗎?”以辰趕緊轉移話題,還特意找了個比較好聽的詞,他其實是想說“虎”或“彪”的,但考慮到后果就——況且安德烈也聽不懂東北話。

  “不全是,半數吧。”安德烈想了想說,“‘飆車一族’是俱樂部的五大項目社團之一,人數僅次于‘酷板’。‘飆車一族’是賽車社團,‘酷板’是滑板社團。俱樂部是以社團和集訓的形式進行極限運動,極限運動愛好者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自由選擇社團和參加集訓。”

  “我們也是自由的嗎?”

  安德烈抽著雪茄:“俱樂部還是很人性化的,訓練期間,你們要按提前制定好的計劃進行訓練,至于空余時間,沒人會管你們。”

  “‘飆車一族’,賽車運動。”以辰念叨著,興致勃勃,他想起了老爸送給他的禮物,那輛想想就令人振奮的頂級超跑。

  “賽車可是俱樂部最受歡迎的極限運動,尤其是方程式賽,絕對的熱門。”

  “我能參加嗎?我想學漂移。”想象著賽車飄逸的酷炫一幕,以辰興奮不已,如果可以,他不打算讓那只賽道猛獸明珠暗投。

  “不參加都不行,這是你們必不可少的訓練項目。”

  話題的結束就是沉默的開始,青年若有所思,大叔無所事事。

  五分鐘后,以辰實在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還要等多久?我們不辦正事了嗎?你不是說我們已經夠拖沓了嗎?”

  “別急啊,那家伙耐心比我差,五分鐘之內準下來。”安德烈諄諄教導,“我這是在培養你的耐心,記住,‘忍’是成大事的第一級臺階。”

  果不其然,三分鐘后,七蓮塔的平移式感應門打開,一名身穿酒紅色西裝的男子走了出來。

  安德烈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吧,下來了。本主管的話可是靠譜得很。”

  以辰卻沒心思理會安德烈,目光集中在男子的光頭上,那是絕對的焦點。

  看著那顆錚亮的光頭,他脫口而出:“真亮。”

  安德烈撇嘴:“指定又抹油了。”

  “我說兩位,來了怎么不上去?干嗎坐地上啊?”邁克爾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安德烈,被地磁吸的屁股我還是第一次見。”

  “少裝糊涂,我還不知道你?我來了,你不知道迎接一下啊?”安德烈抬頭看天,“再來這套,可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

  “是我疏忽了,早該出來迎接尊敬的布朗主管。”邁克爾說出令自己都感到惡心的話,心說我好歹也是七蓮塔塔主,居然被你這個令行部主管威脅,這輩子真是白活了。

  安德烈不買賬:“虛情假意沒用,拿出點誠意來。”

  “香檳。”

  “什么香檳?”

  “金箔香檳。”

  “可以。”

  兩人迅速達成一致。

  邁克爾看向以辰,微笑著伸出手:“這位就是黑暗之主吧。你好,邁克爾·約翰遜,美國人。”

  “你好,以辰,來自中國。”以辰與他握手。

  兩人說話的工夫,安德烈早已穿過感應門,走進七蓮塔。

  乘坐觀光電梯,三人由“傘柄”底部向“傘布”上升。

  “這座建筑叫七蓮塔,為道劍之主建造,是道劍之主的專屬區,集日常生活、基礎訓練、休閑娛樂等多種功能于一體。”邁克爾笑著說。

  “叫道劍塔不更好嗎?”以辰好奇地看著轎廂外,事實上他能看到的只有墨色玻璃和其他幾部相同的觀光電梯,這與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從外面看,“傘柄”結構足有三十層樓高,百平方米大,然而里面卻只有一圈足夠大縫隙。

  是的,他們乘坐的電梯就處于縫隙中,一粗一細兩個巨大的墨色玻璃圓筒套在一起所形成的的縫隙里。

  在這個縫隙里,看不到外面,看不到里面,能看到的只有兩邊,也就是其他幾部相同的觀光電梯。

  “哪怕在新秀谷,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劍陵一事。”安德烈倚靠著金屬轎壁,“還有,你不覺得這個名字更適合青銅鐵塔嗎?雖然這并不是青銅鐵塔的名字。”

  “是挺適合。”以辰說,“那青銅鐵塔又叫什么?”

  “琉璃法塔。”邁克爾說。

  “塔里有大機緣,你可以進去修煉。”安德烈誘惑以辰,一副我看好你的樣子,“說不定你就有機會練成神功大法,以摧枯拉朽之勢打敗黑暗王殿。”

  “不過大機緣往往伴隨著大危險,進塔就意味著九死一生。當然了,你要是活膩了,我們不介意看一場煙花表演。”邁克爾竭力配合,“黑暗之主爆炸,煙花應該是黑色的,表演效果可能不會太好。”

  “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以辰皮笑肉不笑地說。

  不一會兒,電梯到達“傘布”,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中國傳統建筑中的浮雕屏風玄關,屏風前的紫檀桌案上擺著一盞七彩琉璃燈。

  邁克爾洋洋自得:“屏風和燈都是我精心定做的,還不錯吧?”

  “來一個人你就說一遍,不嫌煩啊?”安德烈眼神厭惡地走開。

  “庸夫俗子。”邁克爾冷哼一聲,笑著看向以辰介紹,“深浮雕中式屏風,采用彩繪、鑲嵌等多種手法,材質是中國名貴的海南黃花梨;七彩琉璃燈,從造型設計、制硅膠模,到進爐燒制、研磨拋光,制作工藝十分復雜,材質是古法琉璃。”

  “浮雕屏風是極具中華民族傳統特色的手工藝精品,有很高的實用價值和美學價值。降香黃檀是中國不可多得的珍稀木材,與紫檀木、雞翅木、鐵力木并稱中國古代四大名木。”以辰敲了敲紫檀桌案,無比慶幸當初老爸挑選家具時他在一旁認真做了功課。

  “很有研究。”邁克爾露出贊賞的目光。

  以辰觀察著七彩琉璃燈:“這盞燈的原型是燃燈道人的那盞琉璃燈?”

  “對對對,就是燃燈道人的伴生寶物,為了更好看一些,我讓匠師做成了七彩。”邁克爾連連點頭,“你還看過《封神演義》啊?”

  “中國明代長篇小說,另外,我是中國人。”以辰目光怪異地看他,好像在說你都看過,我怎么可能沒看過?

  邁克爾汗顏:“是我的問題。”

  “不過,與燃燈道人的琉璃燈相比,這盞燈還差了點東西。”以辰聳聳肩,“燈內的那團灰色火焰——幽冥鬼火。”

  “燈火就算了,條件不允許。”邁克爾干笑兩聲,肅然起敬,“想不到黑暗之主還是一個博學多才的人物,是出自哪所名校的高材生啊?”

  “這個……”聽到邁克爾問自己的學校,以辰立時尷尬,完全沒了剛才的那般言談自若,“不起眼的小學校,還是不說了。”

  “轉校生,沒有正兒八經上過學的那種。”遠處自己倒著水喝的安德烈直言拆穿。

  以辰耷拉著腦袋:“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面子是要靠里子撐起來的。”邁克爾拍拍他的肩膀,“就算他不說,我也會再看一遍你的資料,到時候一樣知道。”

  “也就是說你已經看過一遍了。”安德烈輕蔑一笑,“敷衍塞責。”

  邁克爾摸了摸光頭,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還嘴,而是安德烈說對了,他確實沒有認真看,沒有辦法還嘴。

  從屏風的一旁走過,視野變得開闊。

  室內矮隔斷系統將前排空間劃分為多個區域,正前方是輕奢風格的客廳,左側是器材齊全的健身區,右側是多功能娛樂區;后排空間是承重墻劃分出的灰色房間,大小不一,裝飾各異。

  至于過渡空間,則是七個如同密室的房間,互有間隔,各呈一色,充滿了神秘色彩。

  “豌豆芽,蕎麥,迎客。”邁克爾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七蓮塔,歡迎黑暗之主。”兩個稚嫩的娃娃音自客廳同時響起。

  影視墻上的磁懸浮地球儀亮起晶瑩的綠光,一只精靈古怪的小袋鼠矯捷地從中跳出,一個完美的彈跳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蹦到了茶幾上;角幾上的負離子沙漏閃著淺銀色的光點,一只憨態可掬的小樹袋熊從中漏出頭,胖乎乎的身體左右搖晃,艱難地挪到沙發上。

  “有趣。”以辰好奇地看著這兩只充滿靈性的小家伙,它們當然不是真實的動物,而是虛擬的,立體投影。

  “我叫豌豆芽。”小袋鼠后腿繃緊,直起身子,前爪人性化地掐起腰,說著一口很標準的漢語,是女童聲。

  “我叫蕎麥。”小樹袋熊一屁股坐下,后腿彎曲對在一起,兩只前爪揉著眼睛,同樣是標準的漢語,不過卻是男童聲。

  “它們是七蓮塔的智能小管家,既具有理性邏輯思維,又具有感性邏輯思維,比格子生動。”邁克爾笑道。

  以辰起了興趣:“那能力呢?與格子比如何?”

  “霄壤之別,它們的本質是兩個能夠自發進行邏輯矩陣運算的巨型數據庫。”安德烈說,“既是數據,就受制于格子。只要格子愿意,僅需動動手指,就能毀滅它們。”

  “壞人!你是壞人!”豌豆芽瞪大了眼睛,怒視著他。

  “惡徒、暴徒……”蕎麥大聲喊,口中的詞一個比一個惡毒。

  “還生氣了。”安德烈笑呵呵地說。

  “這里一切設施都是智能的,聲控即可,方便得很,不嫌麻煩,也可以手動。”邁克爾指輕咳一聲,“比如……豌豆芽,太暗了,單向透視。”

  “好嘞!”豌豆芽原地蹦著喊,“急急如律令!”

  隨著豌豆芽話語落下,輕微的嗡鳴聲繚繞,墨色的天花板、墻體、地板漸漸透明,余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將整個空間渲染成一片黃金海洋。

  望著整個“傘布”漸漸透明,以辰不由地說:“單向透視玻璃?”

  “單向透視玻璃?你知道單向透視玻璃的原理是什么嗎?”安德烈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單向透視玻璃是一種對可見光具有高反射比的玻璃,迎光面比背光面亮的確是單向透視,一旦迎光面比背光面暗,就成雙向透視了。難道你想晚上讓外面的人看著你睡覺嗎?”

  以辰感到有點難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邁克爾抬頭,視線穿過透明的天花板,直達高空的云層:“七蓮塔的玻璃都是光學玻璃,由特殊材料合成的,既能單向透視也能雙向透視,當然了,不透視是必備的。”

  “我們不會只踩在一層玻璃上吧?”低頭看了看透明的地板,以辰心悸不已。

  那種感覺絲毫不亞于站在東方明珠的“懸空觀光廊”上,雖然高度差了200米,但面積卻大了數倍。

  看到邁克爾點頭,以辰不禁雙腿發軟,生怕玻璃碎裂,這可是百米高空,掉下去絕對會摔成肉泥。

  安德烈跺跺腳:“這層玻璃有一米厚,很安全的。整座七蓮塔的建材都是這種玻璃,硬度極高、韌性極好。”

  “那個……地板還是不透視為好。”以辰扶著一旁擺放綠植的矮隔斷。任邁克爾說得再好,他還是心慌。

  “看樣子你恐高,不過不要緊,以后會讓你克服的。”邁克爾朝小袋鼠打了個響指。

  豌豆芽會意,學著安德烈的樣子抬起右后腿猛跺,地板又恢復成了帶有精美紋路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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