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凱澤目光發散地坐在床上,手里拿著已經掛斷了近十分鐘的電話。
水王殿也在上海,風王殿綁架了爺爺奶奶,水王殿又綁架了臻兒,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凱澤眼睛泛紅,手緩緩用力,承受不住強力擠壓的手機開始出現碎裂的痕跡。
雖然只過了一天,但這一天里完顏臻兒一直在幫他,通過自己的人脈和渠道幫他打聽消息。如果不是幫他,完顏臻兒也不會掉進水王殿的陷阱里。
扭頭看向床頭的小鐵劍,他說不清自己的心理,嫌棄?抑或厭惡?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沒有。
凌晨一點,夜深人靜,莫凱澤穿好衣服,悄悄地打開門。只是門剛打開,一個家伙就后仰倒在了地上,腦袋撞在地面上發出砰的一聲。
“哎吆,疼疼疼……”前一秒還在睡覺的以辰,后一秒就抱著后腦勺從地上跳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異常情況使得莫凱澤一愣,反應過來的他立馬上前捂住以辰的嘴,不讓他再亂喊亂叫。
“你在這兒做什么?”莫凱澤小聲問他。
以辰指指莫凱澤捂在他嘴上的手,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的亂音。
“聲音小點。”叮囑了他一句,莫凱澤放開手。
大口呼吸了幾下,以辰揉著后腦勺,訕笑道:“不好意思啊,借你門口的地方休息,一不小心睡過去了。”
“坐我門口休息?”莫凱澤用目光告訴他這個理由很荒謬。
“確實是坐你門口休息啊。”以辰指了指地面,又抬頭一笑,“不過也是為了等你,夜間活動你怎么能不帶上我這位黑暗之主?”
莫凱澤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呃——我不是有意偷聽的,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天,結果正好碰上你打電話。”以辰象征性地拍了門一下,“都怪這門,隔音效果太差。”
“你不能去,太危險了。”知道了以辰來意,莫凱澤果斷拒絕。
“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別忘了,我們都是道劍之主,在身份上沒有任何區別。”以辰雙手抱胸,眼睛上瞟天花板。
“我去是為了救人,那個人與你沒關系。”
“與你有關系?人家貌似還不是你女朋友。”見莫凱澤淡漠的目光又看來,以辰干笑,“你那聲‘臻兒’喊得太高,我想不聽見都難。”
死板的臉上略有尷尬,莫凱澤強行辯解:“朋友也是一種關系。”
以辰忽然摟住莫凱澤的肩:“照你這么說,我更要去了,我也是她朋友,還一起旅游過呢。”
莫凱澤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拿開:“我是認真的,你連奧義都沒有領悟,去了只會白白送命。”
“真會打擊人。”以辰摸了摸鼻子,擺手說,“放心吧,我不是為了什么兄弟情才去的,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
“什么事?”莫凱澤逼問。
“報仇啊,暗王把我打了個半死,還差點傷害我女朋友,換成你,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你怎么知道黑暗王殿會出現?”
“風王殿綁架了你爺爺奶奶,又綁架了你準女朋友,很明顯是想整死你。我去了,我們二打一,風王殿不敵,自然會喊幫手。”以辰聳肩說。
“水王殿綁架的臻兒。”
以辰一拍手:“太好了,風王殿和水王殿都在,黑暗王殿就更沒有不在那兒的道理了。”
以辰拍了莫凱澤肩膀兩下,出了房間:“大男人不要婆婆媽媽的,出發。”
數十米的高樓上,兩人乘坐一部電梯下降,以辰和莫凱澤各靠著電梯的一面金屬轎壁,冰涼的感覺透過衣服從轎壁傳到皮膚。
“臻兒不是我女朋友,以后別亂說。”莫凱澤打破安靜的氛圍。
“一口一個臻兒,只是普通朋友?說出來,鬼都不會信。”以辰撇嘴,“一層窗戶紙而已,有那么難戳破嗎?”
莫凱澤后悔多嘴了,以這家伙的三寸不爛之舌,自己能說過他的概率不足一成。
“等我就等我,干嗎坐門口?”他干脆轉移話題。
“不知道你幾點走,只能守在門口了。”以辰說,“靠著門睡,地板才能出賣你。靠墻的話,你大概是不會叫醒我了。”
“謝謝。”莫凱澤低著頭,轎廂頂部的白光照不到他的臉。
酒店處在一條相對偏僻的小道上,為數不多的路燈僅能照亮屬于自己的那一點小小“領地”,想要驅逐四周無窮盡的黑暗,還遠遠不夠。
一雙奪目的白色眼睛刺破了黑暗,如幽靈般的柯尼賽格低吼著駛出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消失在前方的黑夜中。
“車沒讓人開走,你真走運。”以辰雙手握著方向盤說,他把停車位置發給了老爸,不過老爸顯然還沒有派人把車開回去。
“這車挺貴的吧,小心有去無回。”莫凱澤望著窗外,冰藍色的氛圍燈下映出他有著濃濃擔憂的臉。
“能救人,車搭進去無所謂,就當是兄弟我提前給你們送的結婚禮物。”以辰大氣地揮了下手。
反正是老爸的錢,何況自己還有一輛,他在心里這么說。
“這件事你沒有告訴其他人吧?”
“結婚禮物?”
莫凱澤扶額:“救人。”
“沒有。”以辰在心里加了個“目前”,“為什么不告訴他們?有苦衷?”
“水王殿說最多三個去,多一個臻兒就會沒命。”
以辰眼珠轉動,手呈波浪狀,生動形象地做著動作:“令行部的人可以偷偷摸過去,伺機而動,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要是水王殿發現令行部的人,臻兒就沒命了。”莫凱澤否定了他的提議。
“那我們也可以再叫一個,我都幫你想好人選了,雖然水之劍不在晨韜手里,但有劍息在,那家伙的作用也不小。”以辰說。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莫凱澤說,“臻兒是因為我才被水王殿抓走的,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險。”
“說得好像不是你的原因你就不救了似的,喜歡就是喜歡,有什么不敢承認的?比我還虛偽。”以辰搖頭表示無奈。
莫凱澤無言以對。
駛入明亮的大道,以辰關了遠光燈,似是想起了早上女孩的嘲笑,他撥動換擋撥片,將車速提到了自己技術所允許的極限。
在令人心潮澎湃的聲浪中,柯尼賽格驟然加速,匯入并穿梭在龐大的車流中,超過一輛輛車。
三個小時后,進入崇明區的柯尼賽格停在了毗鄰鳥類自然保護區的東灘濕地公園大門前,草木茂盛的濕地環境在微弱的光中若隱若現。
身手矯健的兩人翻過兩米高的鐵門,跳到地上,沿著路朝里面走去。
“是這個地方嗎?陰森森的,不像有人的樣子啊。”以辰警惕著周圍,新鮮的空氣沒有使他有任何放松。
凌晨四點的天只是稍稍亮了那么一點,莫凱澤打開數據腕環的照明系統:“往里面走走看。”
兩人一路走下去,依次經過濕地景觀區、濕地生境修復區、水禽棲息地等,最后來到一片遼闊的蘆葦叢,一望無際的蘆葦之下是湖泊和洼地。
東灘濕地是亞太地區候鳥遷徙的必經之地,也是水禽的越冬地。雖然清晨是觀鳥的最佳時間,但因為時節不對,所以這里并沒有大量的飛禽。
足足走了大半個小時,眼看時間馬上到凌晨五點,兩人還是沒有找到水王殿和完顏臻兒,這安靜得過分的地方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延伸到湖泊中央的木橋,易燃的蘆葦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著身姿,蒙蒙亮的天色令水面有了少許波光,倒映出橋頭上兩人著急的面孔。
“風之主,我們又見面了。”如黃鸝鳥叫聲清脆般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
兩人聞聲扭頭,只見他們來的方向,一個白色倩影站在橋尾,靜靜地望著他們。
一襲白色長裙包裹著修長的身材,與披肩的長發一同隨風微微飄動,精致的容顏依舊被青色面紗遮住,只露出白皙的額頭和冷淡的美眸,倩影正是單車女王——彡柚!
目光無視黑暗的阻隔落到倩影身上,正準備說“風王殿”的以辰卻被莫凱澤搶先一步:“芙爾什羙吷!”
莫凱澤鋒銳的目光緊緊鎖定了白色倩影,那熟悉又危險的氣息和風元素的波動令他比以辰更快一步認出了敵人。
“我來不是為了打架的,我想你們也一樣。”彡柚輕聲說。
“放人。”莫凱澤淡漠地回應。
“你的語氣不像是求人,更像是威脅。”
回答彡柚的是一聲劍鳴,奪目的青光下,道劍·塵冕出現在莫凱澤手中,大風四起,蘆葦瘋狂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
“你想那個女孩死,我不介意幫你。”面對逼人的劍意,彡柚不在意地說。
冷冷地直視了倩影半分鐘,最終莫凱澤收斂劍意,青光一閃,道劍·塵冕變回小鐵劍,被他收起來:“人放了,我讓你走。”
“人急了智商果然受影響,我是走是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彡柚笑容中有著淡淡輕蔑。
見莫凱澤又要動手,以辰趕忙攔住他,看向橋尾:“你來總不是為了說這些廢話,說吧,怎么樣你才肯放人?”
“跟我來吧,能不能把人救走要看你們的本事了。”彡柚輕笑一聲,轉身離開木橋,沿著路邊朝遠處走去。
橋頭的兩人對視一眼,邁開步子,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