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激發你體內的雷神之血。”對黑暗中的人影說著,老人摘下黑手套,露出一雙銀色的雙手。
手心、手背都是銀色的,就連指甲都是,整雙手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銀般,光滑晶瑩,在微弱的燈光下反射出少許的銀光。
從中年人手中接過古香木盤,老人掀開了蓋在上面的黑布,一顆剔透的水晶球出現在了密室里。
隨著黑布的離去,迷人的銀光瞬間從水晶球中涌出,照亮了整個空間,也照亮了盤坐在密室中央的身影。
“從風之劍擇主的那一刻,我就有預感你要派上用場了。”抬起那張帥氣的臉龐,青年緩緩地說。
“短短四十年,那三個家伙就齊齊逃脫了兩次,我的感覺很不好。”中年人皺眉。
“這次可不只三個,還多了一個更棘手的。”老人擔憂地說,“已知的歷史上,這是他們逃脫數量最多的一次。”
“祖父,開始吧,磨嘰不是你的風格。”青年一雙手上血管凸起,由正常的青色漸漸向著銀色轉變,顯然他已經開始激發體內的雷神之血了。
擔憂從眼中褪去,老人神情鄭重地伸出銀色左手,拿起了水晶球,將木盤交給身后的兒子,改為雙手托住。
一聲脆響,一道小小的銀色電弧從老人雙手跳出,在其小心翼翼的控制下,電弧準確無誤地穿過水晶球。
不等這一道電弧消失在空中,又一道電弧從銀色的手上跳出,同樣在老人的控制下向著水晶球射去。
隨著脆響的頻率越來越快,電弧的數量開始疊加,一時間老人的雙手上竟形成火花四濺的景象,只不過火花并非黃色,而呈現奇異的銀色。
每當一道電弧穿過水晶球,水晶球釋放的銀光就變亮一分。待到數十道電弧穿過后,銀光已經亮到了將黑灰色墻壁照得發白的程度。
在銀光照耀下,溫度明明沒有改變,凹槽中凝固的銀色液體卻有了熔化的跡象。
水晶球飄了起來,離開老人的雙手,懸浮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旋轉,帶起細微的風聲。
伴隨一道凝如實質的銀色光束從水晶球中射出,凝固的液體終于熔化,形成璀璨的銀色細流流淌在蜿蜒曲折的凹槽中。
“竟然直接引起了雷池的反應。”中年人驚訝。
“不要太小看劍息,與道劍有聯系的東西,遠比雷池珍貴多了。”老人背負著雙手說。
光束射出的速度極慢,慢到幾乎能看清在空中的軌跡,而觀察光束的方向,目標正是青年,確切說是青年那不凡的眉宇。
“第一次被爆頭,老爹,幫我記下這個時刻。”青年沒有躲,反而挺直了腰背。
“他不會得了什么病吧?怎么成這樣子了?”中年人神情異樣地看向老人。
“就算得了什么病也是你兒子。”老人瞧了他一眼說。
“還是你孫子呢。”中年人撇了下嘴。
光束終于擊中了青年的眉宇,一瞬間,巨大的聲響在腦海中炸開,掀起了驚天巨浪,緊接著是劇痛,整個腦袋好像要爆開了一般。
撕裂般的痛從眉心傳遍全身,像是全身被鋼釘貫穿,釘在了十字架上。
密汗瘋了似的從皮膚下滲出,浸濕了白色背心和短褲,還有那一頭偏分短發,青年咬著牙,英俊的面容呈扭曲狀,身體顫栗,隨時都可能堅持不住昏倒過去。
“他比你伯父還要有韌性。”看著青年,老人對兒子說,眼中滿是欣賞的目光。
中年人點了點頭:“他吃的苦比我多,背負的也比我多。”
“害臊嗎?”老人罕見地調侃。
中年人看了看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你說的。越是艱難的路,終點越有大的成就,我為我兒子驕傲。”
老人點頭:“我也為我孫子驕傲。”
兩人不再說話,安靜地看著承受巨大痛苦的青年,這種痛苦是必然,是代價,只不過代價的背后并不是恩賜,而是包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劇痛面前,苦苦堅持的青年度日如年。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艱難地睜開眼睛,他還是盤坐在原地,但整個腰朝一側彎著,幾乎碰到了地面上積攢成一灘的汗水,金色短發因低得極低的頭而整體朝前趴著。
“真是……狼狽啊。”青年輕聲說,間斷的話語中咳出了血。
“三小時十二分,你超過了你伯祖父。”老人收起懷表,皺紋上抬擠出一絲笑容,“看看你身上,再仔細感受一下體內的變化。”
聽了老人的話,青年才發現全身亮著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體內不斷涌出的生機正修復著飽受摧殘的身體,盡管微弱,但卻綿延不絕。
“成功了嗎?不容易啊。”
“接引馬上就到,恭喜你,即將成為新一任的雷電之主。”老人情緒高漲起來,言語激昂,“亞當,你是整個奧古斯丁家族的驕傲!”
沒錯,青年正是亞當·奧古斯丁,奧古斯丁家族的少族長。
老人叫亞伯拉罕·奧古斯丁,是亞當的祖父,奧古斯丁家族的上任族長;中年人叫杰德斯·奧古斯丁,是亞當的父親,奧古斯丁家族的現任族長。
奧古斯丁家族,一個被允許存在的家族式組織,一個與新秀同樣神秘的龐然大物。
“為時過早,等我把雷電王殿解決了再當你們的驕傲不遲。”恢復了些力氣,亞當直起身子,“我和凡妮莎的婚姻,家族承認嗎?”
老人想了一下說:“沒有否認。”
“不代表承認。”亞當五指從額前往腦后劃過,把金發撥起來。
“族老會已經退步了。”
“看在我雪恥人的份上,或者說是有可能成為雷電之主的份上,而現在,我即將成為雷電之主,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你想拿這個當條件?”
亞當搖了搖頭:“我是為了雪恥人才當的繼承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不是為了有成為雷電之主的可能,你會為了愛情而放棄少族長的位子。”亞伯拉罕面無表情,“但既然你成了繼承人,你就要遵守繼承人的規矩。”
“族老會給繼承人定的規矩?干脆讓族老會直接管理家族好了,扶植傀儡多麻煩啊。”亞當輕輕一笑。
“臭小子,罵你老子是傀儡啊?”杰德斯沒好氣地對兒子說。
“老爹,你是幸運的,愛情和族老會指定的婚姻重合了,我沒你那份幸運。”亞當重新恢復盤坐的姿勢。
“這個問題以后再說,現在的你要做的是拿到雷電之劍。”亞伯拉罕不想在一個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上多做糾纏。
“回來后我的話語權就變大了。”
“你的話語權本來就不小。”亞伯拉罕重新戴上黑手套,抬頭說,“不過再大能大到哪兒去?能大過族老會嗎?”
亞當若有其事地點頭:“不是沒有可能。”
亞伯拉罕看著孫子,一笑,沒有再和他針鋒相對下去:“回來后好好閉關,雷池三分之一的能量都在這里,足夠你吸收了。”
似是感應到了什么,亞當抬起頭:“來了。”
轟隆隆!
烏云聚集,驚雷聲炸響天際,一道銀色光柱從天而降,落入起伏的山脈,如虛影射入一座巍然聳立的高山之中。
仿若虛幻的光柱穿過厚硬的山體,射進密室,將盤坐的亞當籠罩。
銀色電弧如火花般四濺,打在墻壁和地面上留下清晰的痕跡,亞伯拉罕和杰德斯后退到鐵門處,生怕被電弧波及。
片時,銀光向內收縮,亞當被包裹著銀色光團中,順著光柱驟然沖入山體。
光柱在幾秒后轟然破碎,化為漫天光點。
“要不是這山沒被戳個窟窿,我還真以為他是被接引到天上去了。”杰德斯望著密室完好無損的頂部,嘖嘖稱奇。
“收好逆厄圣球。”亞伯拉罕把水晶球放到木盤上重新用黑布蓋住,遞給兒子,“還有,俱樂部不是一直在研究道劍之主體內的劍息到底是先天就有還是后天融入的嗎?告訴他們吧。”
杰德斯一愣:“告訴他們?會不會……”
“瞞不下去了,再說他們體內又沒有雷神之血,知道了又如何?”亞伯拉罕輕嘆,“其實早在你伯父成為雷電之主的時候,質門中的那些老家伙就隱有猜測了。”
“也對,這是特殊情況。”杰德斯想了想說。
“想把劍息從道劍之主體內取出來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輕易就能取出來,質門也不會花幾十年時間都沒能找到方法,那些覬覦劍息和道劍的家伙更不會安分守己到現在。”亞伯拉罕說。
“是,要能取出來,那些心懷不軌的家伙恐怕早就在四十年前動手了。”杰德斯說,“不過話說回來,知道了這件事,質門那些科研瘋子只怕又會重燃研究劍息的激情,很難阻止。”
“阻止不了,也不需要阻止,上帝哪有那么容易就施舍?”亞伯拉罕轉身,拉開鐵門,走出密室。
杰德斯思索著,也離開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