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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長灘海嘯(三)

  以辰臉色訕訕地下了越野車,車停在了碼頭線的最前方,抬頭便是遼闊無邊的大海,身后兩側是一艘艘停在泊位上的高大船舶,再遠點就是疊疊潔白浪花拍打著的混合式防波堤。

  手放在眼上方擋住陽光,以辰遠眺大海,只見視線盡頭,海與天相接的地方,有一層比天藍、比海白的東西。

  那是層層翻滾的巨浪,是海嘯的先鋒部隊。

  “海嘯時速800公里,你們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安德烈的聲音從四人的微米耳機中傳出。

  道劍·沫霜蘇醒,晨悅彤化為一道藍光,離開碼頭,沖向大海。

  海皇三叉戟出現在手中,海水托起拜恩托,如水龍般躍出。

  路璇把頭扭向一邊,看著以辰說:“快點。”

  “干嗎?”以辰對她的話表示茫然。

  “你不跟上他們?”路璇靠著越野車的前臉,朝大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以辰搖頭,也跟她一般靠著越野的前臉,手肘還搭在車前蓋上:“我說了我負責鎮守港口,大海不是我的領域,說了不算,卻也沒用。”

  “你就是moba游戲里那種又菜又愛玩c位的玩家,而且總能找到菜的借口,時不時還會當一下鍵盤俠。在rts游戲里,你這種人人喊打的人物,活不過三秒。”路璇眺望著大海,評價說。

  “唉——英雄總是這樣不被人認可。”以辰仰天長嘆,“難道英雄的偉大只有在死后才能得以展現嗎?”

  瞅了眼以辰,感覺再讓這家伙發揮下去他馬上就會泫然欲泣,路璇咧了咧小嘴,走向駕駛位的車門。

  “你干嗎去?”以辰立馬停下擠眼淚的臉部動作。

  “我去車里待著,車里一樣能看他們的作為以及……你的表演。”路璇拉開車門,揮揮手,“我看著呢,你繼續。”

  說完,她上車,嘭的一聲,關上車門。

  “鬼能對著空氣表演。”以辰摸了摸鼻子,低估一聲,也不在乎地面的塵土,直接盤腿坐下,享受著涼爽的海風,將目光投向海面上空的晨悅彤和拜恩托。

  他低頭看了看,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完全沒有boss或者世界級bug的風范,眼睛一轉,黑色劍息從全身亮起。

  道劍·夜束蘇醒!

  噌的一聲,劍身沒入地面,道劍·夜束插在身側的地上,調整盤腿的坐姿,以辰挺直腰背,握住劍把,得意一笑。

  這樣子絕對酷斃了,他心說。

  誰說上帝必須是波瀾不驚的白胡子老頭?我這上帝偏偏就是落寞寂寥的少年,不,成年人。

  “顯擺。”瞧了眼在車前空地坐下來的以辰,路璇忍不住撇了撇紅唇。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般姿勢下的以辰確實有點小帥,但前提是他不回頭,同時也能閉上嘴。

  在離港口三百米的海面上空,晨悅彤停了下來,她沒有再往前,要給海嘯留出足夠“囂張”的時間,能讓大海多消耗海嘯一點力量,待會兒她就多輕松一分。

  “我幫你。”拜恩托來到晨悅彤身邊,海水宛若虔誠的信徒,恭敬地匍匐在這位亞特蘭蒂斯殿下的腳下。

  “謝謝。”晨悅彤說。

  “不用,我有私心。”拜恩托說。

  晨悅彤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她知道拜恩托這么做是向她示好,不,準確說是向整個情感文明示好,為了他的亞特蘭蒂斯。

  拜恩托把目光投向遠處的海嘯,此刻海嘯已經露出了不善的面孔,疊疊浪花使得海平面緩慢拔高,如雪白的魔在來路上張牙舞爪。

  在看不見的海面下,蘊含了更強大的能量,翻涌的海水會將浪花吞沒的一切都卷入大海深處,令其被巨大的水壓所束縛,無法脫身。

  “這海嘯不算大,但硬抗的話,我們的力量恐怕會消耗一空,那時就很難再對付水王殿了。”拜恩托當然不會傻到直接用“你哥哥”來稱呼水王殿。

  他說得很自然,這樣能最大程度減少“水王殿是你哥哥”的事實影響到晨悅彤。

  以他常年生活在大海中見過無數海嘯的經驗預估,這場海嘯的浪高應該在20米左右,海嘯的拍岸巨浪一般在10米到40米之間,浪高20米的海嘯確實不算大。

  “硬抗不行,那就智取。”晨悅彤顯然有了解決之法。

  “你打算怎么做?”拜恩托問。

  晨悅彤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行動起來給他看。

  利用水元素御空的晨悅彤身體上升,原本距離海面只有二十米的高度立時提到了五十米,右手持劍在身側,藍色劍息變亮,道劍·沫霜頓時釋放出強盛的藍光。

  隨著晨悅彤的揮舞,道劍·沫霜身前左右靈活擺動,藍色光暈如水般從劍尖灑出,落下時張開形成狹長的薄薄光幕,朝下方的大海籠罩而去。

  五十米高的三角光幕立在海面上,場景蔚為壯觀。

  被光幕籠罩的狹長海面上,海水沸騰著,而在看不見的海面下,海水卻快速凝固,形成厚重的冰墻,而且高度不斷朝著大海深處進行反向增高。

  少時,海面的海水停止了沸騰,然后也開始凝固,形成半米高的冰墻,再然后,海水成精,像爬山虎般爭先恐后地爬上冰墻凝結成冰,增加冰墻的高度和厚度。

  只用了極短的時間,一面三十米高的厚重冰墻就出現在了拜恩托眼前。

  因為三角光幕的原因,冰墻的形狀成了規則的梯形,對著海嘯的一面更是在晨悅彤的有意控制下形成了凹面。

  冰墻形成,晨悅彤立刻朝冰墻左邊飛去,藍色光暈下緊靠冰墻的海面,海水再度凝結成冰,不多時,又一面冰墻形成。

  兩面冰墻完美連接,形成了更長的冰墻,而晨悅彤,再次朝冰墻左邊飛去。

  拜恩托按耐住心里的好奇,默默地看著,他很想看看,晨悅彤到底想用什么方法對抗海嘯。

  他可不認為晨悅彤建造冰墻是用來直接抵擋海嘯,先不說冰墻能不能撐住巨浪的拍擊,單是建造海嘯那般長的冰墻就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而以晨悅彤的速度,最多也只能建造三分之一。

  或許晨悅彤就是這般想的,用冰墻來擋住一半的海嘯,她和拜恩托在合力擋住另一半,這比直接硬抗能節省一半的消耗。

  可是,冰墻真的能擋住海嘯嗎?

  碼頭線最前方,以辰有些坐不住了,視野中的海嘯已經顯現出了它的猙獰,爬高到八米的它仿佛在對著以辰獰笑。

  看著那氣勢滔天的海嘯,以辰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突然后悔跟來了,這是水之主的事,又不歸他這位黑暗之主管,他瞎湊什么熱鬧?

  不是自己的活還搶著干,分明是找罪受。

  雙腿打著顫,以辰來到越野車駕駛位的車門前,拉不開車門,他只能敲車窗玻璃。

  車窗放下,露出駕駛位上的女孩,座椅已經放平,女孩雙手抱頭躺在上面,兩腳交疊擔在方向盤上,一副愜意自得的樣子。

  “什么事?”女孩睜開一只眼,看了眼以辰又閉上。

  “我說路大姐,不,路大小姐,你當來這兒是度假啊?海嘯!海嘯快來了!”以辰忍不住提醒這位不把自己命當回事的小姑奶奶。

  “我知道。”路璇闔著眼說。

  “沒了?”以辰張著嘴,他嚴重懷疑那怪異的性格分化癥已經使路璇萌生了自殺的想法。

  路璇睜眼看他,表情淡然:“來了就來了唄,不是有你們嗎?你們可是道劍之主,要連一場海嘯都解決不了,還跟王殿玩什么生死決斗?趁早下去投胎吧。”

  以辰無言以對,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

  “還有事?沒事就回去打你的坐。”路璇不耐煩地揮手下逐客令,“解決完別忘回來,車接車送,免費的。”

  “呃——”以辰干笑兩聲,“那要是回不來呢?”

  “依然車接車送,只是大家都要換個目的地了。”

  略微沉默,以辰對路璇說:“你還是快走吧,這里不安全。”

  “這算是對女性朋友的關心嗎?”路璇忽然湊近他,極具誘惑力的清淡體香飄出車窗。

  香氣撲鼻,以辰臉瞬間一紅,硬生生抵住嗅覺上的誘惑后退,嘴上還不忘解釋:“是出于對老師和朋友的關心。”

  戰友在前線出生入死,自己卻在后方談情說愛,這成何體統?不,不對,不是談情說愛,是被調戲!自己被調戲了!

  “關心完了?關心完了就……趕緊給老娘閃人!”路璇瞬間變臉,瞪著美眸關上車窗。

  以辰嘴角抽搐,這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不行,不能再在這兒待下去了,自己可是一個守夫道的人,這般想著,以辰急匆匆走向車前。

  海面上,拜恩托已經加入了晨悅彤僅一個人的建造隊伍,只看了幾分鐘,他就明白了晨悅彤的用意,準確說是豁然開朗。

  隨后,他就跟著晨悅彤行動起來,開始了建造冰墻的大業。

  兩個人的速度無疑比一個人快了許多,一面面冰墻“拔海面而起”,彼此相連,形成一條浮出海面的巨龍。

  望著相比自己更近、更高的冰墻,海嘯帶來的恐懼減弱,以辰安心了不少。

  有那兩人在,不會有事的,就算他們不頂用,指派我扮演上帝的神也不會坐視不管,那個娃娃音的主人是叫途嗎?奇怪又奇葩的名字,他心理活動劇烈。

  他并沒有看到晨悅彤和拜恩托兩人,隨著冰墻的長度超出了視力的極限,那兩個人早已消失在了視野里。

  越野車里,路璇透過擋風玻璃望著前方的大海,廣闊的海面被一分為二,左邊如同護城墻的冰墻完全擋住了視線,而右邊卻空蕩蕩的,完全暴露在海嘯面前。

  不久,晨悅彤和拜恩托停下動作,在他們視野中,一堵長度遠遠超過長灘港的冰墻橫亙在海面上,其長度已經達到了海嘯的二分之一,長灘市海岸的六分之一。

  從高空俯瞰就會發現,這宛若長龍的冰墻呈弧狀,越往外越向海嘯的方向靠攏,有點像四分之一的圓形。

  借助冰墻的海面,引導海嘯一半巨浪改變方向,沖擊另一半巨浪,借力打力,而他們需要做的只是攔下海嘯一半的先鋒部隊即可,剩下的就交由海嘯的巨浪大軍自相殘殺即可。

  不僅可行性高,而且效果極佳,拜恩托越想越覺得晨悅彤的方法堪稱完美!

  太聰明了!她是怎么想到的?她精通的不是化學嗎?怎么對物理學和建筑學也有如此高的造詣?拜恩托忽然發現面前這個女孩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這么簡單,除了水之主,她還展現出了相當高的智慧,這或許有道劍·沫霜的影響,但更多的還是取決于她自身。

  晨悅彤當然不知道拜恩托內心閃過的諸多想法,她看著漸漸逼近的海嘯說:“你來鞏固冰墻,我解決完第一波浪就來幫你。”

  “還是你來鞏固冰墻吧。”拜恩托回過神來說。

  他清楚,冰墻已經形成,只是鞏固的話消耗不了多少力量。與之相比,抵擋巨浪就成了艱巨的挑戰,尤其還是第一波浪——海嘯層層巨浪中最猛的一波。

  晨悅彤反手持劍的右手抬起,掌心向上,道劍·沫霜靜靜地躺在掌中:“它要是聽你的,你怎么說我怎么做。”

  “……”拜恩托啞口無言。

  看看道劍·沫霜,再看向手里的海皇三叉戟,他忽然感覺這件亞特蘭蒂斯至寶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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