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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雷電之蓮(三)

  不論虬司簿能如何掙扎,那捆綁著他雙手雙腳的雷電鎖鏈都沒有一絲破碎的跡象。

  亞當眼睛微微瞇起,其中透露出恨意,更透露著殺意。

  “王殿大人,救我!救我!”看到本的虬司簿能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扯著嗓子大喊。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天真地以為這是亞當所為。

  雷電化為的鎖鏈捆綁著虬司簿能的四肢,將其本就沒有多少肉的皮膚電成了黑色,焦味彌漫,他全然不顧,忍受著痛苦繼續朝本呼救。

  “九族老,我不過是奧古斯丁的外血脈,您的一個后輩,可擔不起你這樣的稱呼。”本帶有戲謔意味地說。

  “王殿大人,您不要開玩笑了,快救我!我幫助您的軍隊打開了通往群島的路,我是功臣!”人老成精的虬司簿能一邊說著功績一邊又表現忠心,“我會永遠效忠王殿大人,在您的帶領下與軍隊一同為你征戰天下,占領地球!”

  怒火已經從眼底升了起來,虬司簿能的話讓亞當聽了心中只有殺人一個想法,這到了行將就木年紀的老人已經徹底無藥可救了,迂腐到大話連篇、癡人說夢的地步,也只有上帝才能超度他。

  “不要急表哥,我理解你的心情,這第一份禮就是為了結你的仇,消你的恨。”本目光從虬司簿能身上移向亞當,笑呵呵地說。

  “王殿大人你——”話說了一半虬司簿能就變了眼神,“王殿大人你為什么要這樣?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啊!你——果然,異族人不可靠,你就是瘋子,瘋子!你不會成功的,你和你的軍隊都將死在這片大地上!成為地球上無人惦念的枯骨!”

  反應過來是本要殺他的虬司簿能先是一臉哀求,可在發現本的眼神越來越玩味,就如看小丑一般,他明白自己無救了,哀求瞬間變為憤怒,后槽牙都咬碎了兩顆。

  “只是一點試探就動搖了你,讓你變成這般亂咬人的瘋狗模樣,你的忠心還真是脆弱啊。”本不屑地輕笑。

  虬司簿能冷笑:“不要裝了!你當真只是考驗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更不會把我帶到這里,帶到他面前!”

  亞當冷著臉,不動聲色地看這一切,雖然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眼中的殺意以及鎖定了虬司簿能的氣機卻未有一絲絲減少。

  “還不傻,只是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有點晚了吧。地球人厭惡叛徒,難道我劍陵人就喜歡嗎?”說著,本看向亞當,右手抬起,食指指天,“表哥,這第一份禮給你……送上了。”

  隨著本的食指彎曲,四條雷電鎖鏈旋轉著向虬司簿能的身體捆綁而去,噼里啪啦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雷電如蛇爬滿其身體,焦糊的氣味在慘烈的叫聲中散開。

  亞當沒有幫忙,更不會阻止,死在喬奧爾羙吷手上,大概是對虬司簿能最大的懲罰。

  或許在這一刻,他暫時將面前的青年當成了以往的那個本·霍華德,縱使現在的青年有三米高,俊美如妖。

  而對虬司簿能來說,信念被打破遠比死亡更可怕,這種摧殘才是最容易讓人崩潰的。

  虬司簿嫩連骨頭都沒有剩下,這是亞當都沒有想到的,就是始作俑者的劊子手本也是臨時起意,想法很簡單,要做就做得徹底一點,包括接下來他要做的更驚天動地的事。

  亞當還有些發愣地看著虬司簿能的骨灰被迎風吹散,本的視線已經集中在了他摟著的凡妮莎身上。

  “表嫂是個大美人。”本沒來由地點評,只不過那對豎瞳中卻沒有欣賞,反而流露著不該有的惋惜。

  由摟腰改為拉手,讓凡妮莎保持懸浮的同時又橫身擋在其面前,亞當直視本,另一只手中道劍·鳴啟已經挽起了劍花。

  本的腦袋忽然沒來由地疼起來,他雙手按住太陽穴,閉眼輕揉,隨后又十指張開按在腦袋上,好似在平息腦海中的翻江倒海。

  為了保護愛人,亞當沒有輕舉妄動,這看似有利可圖的好機會很有可能是個陷阱,他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但絕不會拿凡妮莎冒險。

  時間不長,本略顯扭曲的臉恢復平靜,只是睜開眼后的臉色不太好看。

  知道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本·霍華德的靈魂出手了,靈魂共存產生的宿主影響從外表看不出絲毫,實際一舉一動對喬奧爾羙吷都至關重要,也都起到了巨大的影響。

  對亞當和凡妮莎的出手,他暗地里實際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因為除了來自宿主靈魂的阻礙,還有道劍本身的影響,靈魂烙印可不止說一說這么簡單。

  感情羈絆對王殿的束縛并不小,這一點縱使新秀俱樂部往大里想依舊小覷了。

  本摩擦著雷電之蓮的花瓣,動作之輕微生怕這無比堅韌的東西會被自己破壞,眼神癡迷地說:“表哥,大禮上完我就走了,它還等著去它該去的地方呢。”

  “將它放下,我讓你和你的人走。”亞當做出最大的讓步,也是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

  “我們雙方之間有和平嗎?秋后算賬不要說得這么大度。”本摩擦著雷電之蓮花瓣的食指輕微一劃,與花瓣擦出電火花,電火花跳動到指尖,銀色的光芒隨他一口氣吹出飄向亞當。

  亞當很清楚地感知到那點不起眼的銀色光芒不是沖他來的。

  而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凡妮莎,這令他如臨大敵。

  道劍·鳴啟幾乎頃刻間就被他拍飛出去,直擊那點銀光。

  再有古怪,在雷電之劍面前也要顯出原形,他就不信雷電之劍攔不下一個小小的光點,而一個光點就讓得亞當脫手道劍·鳴啟,足見凡妮莎在其心中地位。

  雙凹槽劍尖的的確確擊中了那點銀色光芒,光芒破碎為漫天光點,卻沒有毀掉光芒中的東西,那是一滴非常純粹的銀色液體,不,應該說是銀色鮮血。

  并非一滴血的威力大過了道劍,是喬奧爾羙吷取巧了,用障眼法似的伎倆騙過了道劍·鳴啟,確切說那滴血壓根沒有與道劍·鳴啟交鋒,絲毫沒有。

  好在亞當早有準備,一頭銀色短發無風自動,銀色戰鎧更是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即使他控制細微,可強大的能量波動依舊使得身后的凡妮莎壓力如山。

  躲不開那滴怪異鮮血的亞當單手橫在身前,他要憑借護臂和胸鎧抵擋,元素之鎧的防御力不低,只是一滴鮮血而已,如果不是謹慎,他都打算要用手接了。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銀色鮮血如虛幻之物,不受護臂和胸鎧乃至亞當身體的阻擋,竟直接穿了過去,然后又似乎變為實質,進入凡妮莎體內消失不見。

  沒時間想緣由,臉色大變的亞當握著凡妮莎的手,銀色劍息從全身亮起,說了一句“忍著點”就催動銀光覆蓋過去。

  銀光包裹凡妮莎,亞當為其檢查身體,一番檢查下去卻沒有任何發現,凡妮莎體內沒有一絲雷電元素,反倒是他情急下注入的雷電之力險些與其食用阿瑞斯果實體內出現的那少許元素之力發生碰撞。

  這要是發生碰撞,凡妮莎即使不死,也與死差不多了。

  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或者說是問題主動暴露出來他才后知后覺。

  不怪亞當之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因為問題出在了凡妮莎的血液中。

  亞當清晰無比地感知到一股純粹的雷電之力自凡妮莎的血液中擴散開來,溢出血管,以他來不及阻止的速度擴散至身體每一處組織、每一個細胞。

  凡妮莎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不,應該說是銀色,最為顯眼的是那一頭黑色長發,由上至下化為銀色,干凈清冷的臉,就連眼瞳都是,并且其體內還散發出雷電之力特有的毀滅氣息。

  一切的變化都在無聲地告訴亞當,凡妮莎有危險。

  道劍·鳴啟被亞當牽引至凡妮莎頭頂,璀璨的銀色光點如雨如星空傾落而下,沖刷凡妮莎的身體。

  只是,即便以雷電之劍為媒介,亞當依舊失敗了,凡妮莎的皮膚仍在變為銀色,只是速度減緩了一點點,那一點足以忽略不計。

  “表哥,我的血液可不是那么好解決的,就算有道劍·鳴啟的幫助,被我先一步得逞,也需要你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只可惜……表嫂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本露出同情。

  完全無視那假意的善良,亞當扭頭一雙眼睛冷如冰直視本,質問道:“你之前對她做了什么?”

  他可不相信只是一滴血就能無視道劍·鳴啟,自己這位可恨至極的表弟必然在這之前就對凡妮莎做了手腳。

  “也沒做什么,只是幫表嫂凈化了一下血脈,表嫂體內有太多駁雜的元素之力,我幫她將大部分剔除,換為了雷電元素。”本笑得人畜無害。

  亞當冷著眼,卻沒有說話。

  似是瞧出了亞當不信自己有在他眼皮子底下搗鬼的能力,本坦然說:“好吧,我承認我提前準備了一點東西。表哥,你不會真以為赫邇蠓領的差事只是抓人那么簡單吧?”

  本的這一番話頓時令全力催動道劍·鳴啟延緩凡妮莎皮膚變色速度的亞當一驚,再望向受了重傷只能在空中搖搖欲墜的赫邇蠓,眼底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濃烈殺意。

  “表嫂體內算是有了我不少的血液,我精心提煉的血液價值可是很高的,當然……威力也小不了。”本笑吟吟地說,“表哥,知道嗎?要不是有道劍·鳴啟,有我血脈的你,早就被我捏在手里把玩了。”

  說到后面,他還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嘴唇,那般模樣更顯妖異。

  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亞當那略顯冰涼的手,令憤怒不已的他沖動得到了極大的緩解,他扭頭看著已經大半個身體化為銀色的凡妮莎,斬釘截定:“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完,他身上亮到極致的劍息竟然又亮了一分。

  凡妮莎搖頭,清楚自身狀態的她聲音罕見地柔和下來:“沒用的,亞當。”

  “閉嘴!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凡妮莎柔和的聲音徹底讓內心早已歇斯底里的亞當再也繃不住那張冷靜的臉,一雙眼睛頃刻間就變得血紅。

  凡妮莎沒有再說話,只是輕微搖頭,而眼睛一直停留在亞當身上,罕見的柔情目光表明了她想再多看一眼這個許諾她一生的男人。

  銀色的面龐,銀色的睫毛,銀色的眼瞳,眼白也沒有例外,就連那淚珠竟也變成了銀色,當那第一滴銀色淚珠沿著線條分明的銀色面龐緩慢流下,亞當的心都碎了。

  凡妮莎的生命力在流逝,亞當卻無力挽回,只能一昧且瘋狂地刺激劍息,催動道劍·鳴啟。

  一個人真的要死,人是攔不住的,可神,真的在嗎?在的話,又在哪里?

  雷電之力特有的毀滅氣息忽然消失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凡妮莎那最后一絲生命力,失去了生命力的嬌軀仰面倒在了單膝跪在半空的亞當懷里。

  天地間的雷聲小了,電光也暗了,單膝跪地的青年懷抱著離開人世的女子,這一幕遙遠卻也傳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一對摯愛之人,從此陰陽兩隔。

  “表哥,后會有期。”單手托著銀色并蒂蓮的本輕聲說,飄出十幾米,想了什么的他停下,回頭,“噢對了,忘告訴你了表哥,那個神秘人其實是……以辰。另外,幫我轉告他,三姐說了,再見他,他身上那兩樣東西都保不住。以辰啊,真是個討厭的家伙。”

  說到最后,他不再停留,感嘆著朝群島外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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