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嵐不打算開導這位比自己年長了不知道多少歲的黑手閣執行主管,如此年齡的人了,比她要想得開。
當年她走出來用了半個月,而西流爾特這類老成穩重的中年人,或許就是三五天的事情。
西流爾特顯然不會知道方曉嵐看透了他半個人,他注意力被其手上那來回轉動的金屬短柄所吸引,好奇問道:“方主管,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方曉嵐頭也不抬地說道:“刀啊。”
“刀?”西流爾特笑著說,“這刀可是神奇了,只見刀柄,不見刀刃啊。”
方曉嵐抬起頭來,神情平靜到竟有些惹人憐的無辜之色,嘴張開聲音不算清楚地問:“恩杰道斯主管想看看嗎?”
渾然不清楚現狀的西流爾特一愣,隨即點頭笑:“好啊。”
不見方曉嵐有任何動作,只聽一聲空氣被撕裂的響動,一道三色光仿若激光從刀柄處竄出,瞬間達到五米并威勢不減穿透天花板過去。
輕微向下劃動,三色光在天花板上留下一道光滑整齊的裂縫,接近七米長的三色光刀刃完全展露在辦公室里。
西流爾特呆若木雞,就連扭頭看過來的邁克爾三人都是張口結舌。
以辰挑眉看著那黑、白、藍三色光刀刃,分明是黑暗、光明和水三種元素,水元素在中間,用自身柔和的性質調和黑暗元素與光明元素的水火不容局面。
盡管如此一來,消耗的力量勢必會呈數倍增加,可威力同樣比單一性質的光劍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以辰不得不佩服,這位年紀不大的方曉嵐在研究元素上有著極高的天賦,這種研究元素的科學叫什么來著?好像是元素量學吧,不俗,真不俗。
又是噌的一聲,三色光刀刃消失不見,只剩下方曉嵐手中那再看去感覺悚然的金屬短柄。
“還看嗎恩杰道斯主管?”方曉嵐問。
“不看了,不看了。”西流爾特連忙說。
方曉嵐不著痕跡地撇了下嘴,對自己那說一不二的君子名頭頓感無奈,她原本的意思是如果西流爾特感興趣,就將這把給他,讓他回去慢慢看,可誰知竟會惹來這種答案。
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方曉嵐起身,朝著以辰走過去。
見雙馬尾女孩朝自己這邊走來,一手拿著金屬短柄一下一下打在另一只手心里,以辰吞咽著口水身體不自主就想站起來往后退。
“你干嗎?有事說就好了,不用過來。”還好以辰沒有結巴,心態遠比以前好了太多。
“證明一下吧。”方曉嵐見以辰看著自己手里的刀柄,挑了下秀麗眉毛,將其收進口袋里,開門見山說,“光聽你在這里說沒有一點效果,你需要做些什么證明你初劍之主的身份。”
“比如?”以辰試探地問。
“既然那粉金頭發的小男孩就是所謂的劍陵一部分的初劍,那么你就把人喊出來,或者直接讓他以劍的形式在我們面前展示一下。”方曉嵐直接說道,“如果是真的,那么你見過的那個灰綠色小女孩很可能也是一把劍,這個問題你有問過那初劍嗎?他怎么說?還有,你聽到的那兩個聲音,那老頭老太,是劍的可能性也極大。”
“你慢點說,一個一個問題來。”以辰頓感腦子不夠用。
方曉嵐只能從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來:“先證明你初劍之主的身份吧,這是你剛才那些話的最好證據,沒有證據你那位光頭塔主也說服不了命軒。”
邁克爾一頭黑線。
“我不出去,人性最是貪婪,我能感覺到這屋所有人對我的不懷好意,尤其是你面前這女人,分明是對我有著極大興趣。”不等以辰喊,小男孩的聲音便在其腦中響起。
以辰無奈地說:“可這樣他們怎么會相信?”
“相信與否是他們的事,有你我什么關系?”小男孩說。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我背鍋了?”以辰說。
此時,一位塔主四位主管,新秀俱樂部五個高層全都以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看著突然自言自語起來的以辰。
小男孩言語無辜:“是你非要把這些都告訴他們的,他們知道了有什么用?屁大點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有時候還只會添麻煩。”
“這里哪一個不是人精?我不這樣說,但凡有地方被他們看出是假的,說謊帽子扣頭上,我什么都不被允許做了!”以辰氣呼呼說道。
“那個……你想做什么?”戈爾曼在一旁小心戳了戳以辰試探問。
“與艾雪結婚。”以辰脫口而出。
與艾雪結婚?與死人結婚?戈爾曼手僵硬在半空中,看著安德烈,安德烈又看邁克爾,邁克爾朝遠處西流爾特看,西流爾特抬頭對著天花板吹口哨。
回過神來的以辰看著莫名其妙的幾人,忍不住問:“我剛才說什么了?”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見有人開口,反倒是面無表情的方曉嵐重復了他一遍剛才的話:“你說你要與艾雪結婚。”
以辰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自己輕易就把心里想了許久許久的想法說出來,他點點頭,起身朝外走去。
“喂,你干嗎去?就這么走了?”戈爾曼喊。
“那個小女孩比王殿的威脅大。”說完這句,以辰回頭看了幾人一眼,“我知道的都說了,信不信由你們,覺得荒謬就把我剛才那些話當風言風語吧。”
邁克爾幾人都沒有說話,看著以辰的眼神大同小異。
方曉嵐忽然大聲問:“你說的結婚……是不是真的?”
已經回過頭走到門口的以辰腳步頓了一下,緘默幾秒,再度抬腳,離開了這間在俱樂部地位相當高的辦公室。
直到以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安德烈才皺眉道:“他有些不太正常,剛才那種情況像是精神分裂。”
戈爾曼也點頭:“是與之前判若兩人了,人離奇,說的話更不靠譜。”
西流爾特分析說:“經歷那么多,精神承受不住出現一些思維紊亂也是正常情況。”
邁克爾摸著光頭,臉上表情略顯為難:“可那粉金色小男孩確實存在,大家都是看過的,尤其是莫凱澤他們還在現場親眼目睹。”
方曉嵐視線還停留在門上,大有深意地掃了四人一眼:“你們不覺得剛才如果有另外一個聲音,以辰的古怪對話就完全是正常現象嗎?”
安德烈抬頭:“你的意思是以辰在與那小男孩對話?那初劍?”
“可為什么我們聽不到那個聲音?”戈爾曼貌似問了個很拉低智商的問題。
果然,方曉嵐看戈爾曼的眼神很不對勁,淡漠中有著些許明顯的鄙視:“只能怪我們生命層次太低,低到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方曉嵐直接是離開了辦公室。
與邁克爾對視一眼,安德烈拍了拍傻愣的戈爾曼:“老伙計,那小男孩不也沒有聽到老頭老太的聲音?或許以辰說得沒有問題。”
戈爾曼瞪眼:“那豈不是老頭老太的生命等級比以辰他們都要高?”
安德烈解答不了這個問題,只能聳聳肩,不置可否。
西流爾特說到難點:“沒有證據,命軒也不會相信這些的。”
“只要我們相信就夠了,起碼可以做出預案有個準備。”邁克爾起身,做最后發言,“這件事列為最高機密,只有在這里出現過的人知道。”
戈爾曼欲言又止:“以辰口中那灰綠色小女孩……”
安德烈似乎想起了什么,說:“還記得亞特蘭蒂斯的拜恩托說過嗎,七尊王殿合力祭出的毀滅力量,那灰綠色小女孩或許……”
他同樣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表達得已是很明顯。
邁克爾面色沉重:“但愿是假的,若真如以辰所說,那么俱樂部將會多一個遠比王殿危險數倍的敵人。”
“有更恐怖的敵人,自然也就有更恐怖的幫手,以辰不是說了,他現在是初劍之主,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初劍既然認以辰為主,沒道理不站在我們這邊。”看得開的安德烈伸個懶腰,朝外走去。
“我會去好好理順一下。”世界觀又大有改變的西流爾特緊跟著安德烈離開。
一時間,辦公室里只剩下邁克爾與戈爾曼兩人大眼瞪小眼。
離開辦公室的以辰心情同樣不平靜,他心中駭然,因為剛才不論是言語還是行為,都不是他本愿,嚴格說是他本愿但他卻不想表現出來,可自己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做出了這一系列言行。
整個過程中,他的身體都仿佛與他無關,他看著自己做出那些不聽自己使喚卻很準確表達自己想法的言行。
這種感覺,很詭異,更悚然。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以辰問,不用想他也知道這肯定都是初劍做的手腳。
小男孩稚嫩好聽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你現在是初劍之主,我聽你使喚,但不要忘了,我們也進行了第一部分的交換,你是我的主人不假,可我同樣有你身體的掌控權。”
思維靈活的以辰瞬間抓住重點:“那要是全部交換完,我身體和靈魂都被你掌控,那我這初劍之主還有什么用?”
小男孩似是認真思考:“那個時候,我是初劍,也是初劍之主,你……好像確實沒什么用。買一贈一,我還能體驗一下當黑暗之主的樂趣,太劃算了!”
說到后面,小男孩明顯雀躍歡喜起來。
而以辰,則是被這些話氣得七竅生煙,大罵道:“你還是不是人!你,你欺人太甚!”
小男孩耍起無賴:“我本來就不是人,你也可以欺劍太甚,我不介意。”
“無賴!”
“跟你學的。”
“……”以辰無言,險些一口氣憋死過去,最終狠狠一甩手,干脆不去理會腦袋里的煩人聲音,徑直朝七蓮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