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穎食指中指輕輕向上一撥,道劍·予禾飛入空中,右手指天,對著那棵蘊含了濃郁光明元素的大樹傾斜劃下。
一抹白光自面前飛速閃過,轟隆一聲,大樹被貝穎御劍斬斷,倒落大地,震動使得樹干上的白葉搖晃,光點飄散到空中。
不給這些被做過手腳容易釋放神圣之力的光明元素逃跑的機會,貝穎再次御劍而起,道劍·予禾凌空釋放出柔和的光暈,將光點盡數包裹,同源吸收,光明元素全部涌入劍體內。
而失去了光明元素的大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化,最后咔嚓一聲,樹干斷裂,變為黑色霧氣消散在空中。
處理完大樹的貝穎伸手一招,羽白色圓狀劍把落入手中,她化為流光朝著昏暗天空中的銀色光影而去。
莫凱澤和晨悅彤來到山谷上空時,亞當已經將谷里的火山牛屠戮一空,放眼看去,滿目蒼夷,到處都是爆炸后的殘破樣子,這座人工山谷算是毀了大半。
當貝穎來時,三人目光都看向了她。
“是姆爾羙吷做的手腳,山谷里有一棵光明元素樹,樹散發的光明元素極易釋放蘊藏的神圣之力,這是導致火山牛二次變異的主要原因。”貝穎解釋說。
亞當清淡一笑:“次要原因就是姆爾羙吷瞞著令行部將如此多的火山牛帶到了這里。”
“還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或發現嗎?”莫凱澤問。
貝穎搖了搖頭。
“這里就交給令行部吧,讓他們好好調查一下,看敵人到底是怎么瞞著令行部和黑手閣將火山牛弄到這里來的。這么多的火山牛,要說敵人沒有留下一點線索,那可就太看不起人類社會了。”亞當將變為三寸小劍的道劍·鳴啟收回袖中。
“這邊的動靜很快會吸引好事者,在警察對這里封鎖和令行部取得調查權限前,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晨悅彤朝城區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道流光飛劃過天空,離開了山谷。
警察剛對發生接連爆炸的人工山谷以及出現巨大怪物的居民區進行了封鎖,拿著取得調查權限文件的綺娜和歐陽琪就率人趕到了。
“巴遜羅軒員是我目前為止見過命軒最好說話的軒員。”與綺娜并肩通行的歐陽琪說,身后跟著一眾便衣珠星隊員。
綺娜手里拿著文件袋,一路走來一路掃視:“因為他很頭疼,沒有哪位軒員希望王殿和不朽軍團在自己國家亂來。”
從警局接過調查權限的令行部連夜進行了調查,細致入微的嚴格調查下,在凌晨便有了答案。
太陽初升,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一間屋子,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沒有人開門,門也沒有鎖,外面的歐陽琪推門而入,只有她孤身一人,珠星包圍房間的武裝人員全部被她撤走了。
她空著雙手,沒有帶任何武器,包括三叉刺。
沒有開燈的屋子里還顯得有些昏暗,有著一張木桌和兩把木椅,看得出來屋子主人剛打掃過,桌面還有未干的水跡。
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男人在看到推門進來的歐陽琪后,有那么一絲驚訝和意外:“副隊。”
歐陽琪走到男人面前,緩緩在他對面坐下:“想不到我親自來?”
男人一愣,隨即點點頭,苦笑道:“是沒有想到。”
歐陽琪看著這個她并不熟悉甚至只在珠星人員名單上見過幾次名字的黑人男子:“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男人又是一愣,然后再點頭:“是,是第一次見,副隊可能不認識——應該叫隊長了,德諾隊長犧牲,我很難過。”
歐陽琪看著低頭眼神黯淡的男人:“沒有說什么恭喜的話是我們能多談一會兒的前提,來之前我跟綺娜打賭,她輸了。”
“戴維斯隊長?她是故意輸的吧。”男人抬頭。
歐陽琪驚訝男人能看透這一點,重新審視這個黑人男子:“說說,你怎么知道?”
“戴維斯隊長也是從珠星走出去的,感情不會比任何一名珠星成員少,她自然了解珠星,況且在令行部,職位上升帶來的都是噩耗,從沒有歡喜。”男人低聲感慨。
歐陽琪認同地點了點頭,環視剛打掃過的房間:“知道部里有人要來?”
男人回答:“這種事怎么可能瞞得過部里調查,聽到爆炸我就有了心理準備。”
歐陽琪問:“不跑?”
男人釋然一笑:“做錯事就做錯事,我雖成了珠星的恥辱,但還是個男人,敢做敢當。”
歐陽琪瞧了男人一眼,并沒有說什么,男人打算房間就說明他沒有跑的打算,已經做好了束手就擒。
“我還是叫你歐陽副隊吧,歐陽副隊,我自認逃不出令行部手掌心,可你一個人來,真就放心嗎?不怕我提前做了什么準備來個同歸于盡?”男人忽然面露冷色,甚至有些猙獰。
看著兇相畢露的男人,歐陽琪淡淡道:“你是我的兵,我需要怕什么嗎?”
男人盯著歐陽琪,目光深邃,最終,臉上的猙獰盡褪:“德倫羅隊長說得不錯,實力與年齡沒有任何關系,歐陽副隊,珠星在你手里不會比德諾隊長帶的差。”
沒去考量對方是真心實意還是阿諛奉承,默認犯錯之人多是好心了,歐陽琪說:“德倫羅是巴西分部的負責人,你做出這種事,他臉上的巴掌比我小不了多少。”
男人低下了頭:“我讓珠星在令行部在俱樂部丟人了。”
歐陽琪問:“知道這次因為你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嗎?”
男人凄涼:“這輩子能還的只有這條命了,下輩子做牛做馬還他們吧。”
隨著歐陽琪的沉默,男人也不敢開口說話,房間一下陷入寂靜之中。
最后還是男人看到空蕩蕩的桌面才說道:“歐陽副隊,我給你倒杯水吧。”
說著,男人起身去倒水,拿杯子的時候順帶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手槍,沒有任何掩飾。
歐陽琪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關心,對這常年一人生活的起居房間好奇打量,令行部應該有很多人都與眼前男人一樣,生活在這種環境中吧,那得有多么壓抑。
很快,水倒好,男人端著水杯放到歐陽琪面前,坐回去后手槍放在了桌上,槍口朝內。
歐陽琪端起水杯,水溫熱,剛剛好:“來之前德倫羅跟我說,在郊外的野草坡上發現了你妻女的尸體,都是一劍致命。”
聽到這話,男人臉上不見任何痛苦之色,反倒有些釋然和灑脫。
歐陽琪喝了口水,淡淡說:“你早該料到這結局,不論你怎么選擇,敵人都不會放過她們母女。侵略者就是侵略者,眼里是敵人,就不會有老弱婦孺。”
男人悲痛自責:“我知道,可我,看著她們母女二人被劍架在脖子上,我……”
看著哽咽的男人,歐陽琪點頭:“人都有感性的一面,我能理解,這也是為什么令行部選拔不會有親情與大義這種選擇題的考核,不然至少一半人不合格,即便在令行部以冷血著稱的主管,也不會做到絕對理性,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大多數人接觸不到他那么深而已。”
男人抬起頭,感激地說:“歐陽副隊,謝謝你,如果有來生,我會報答珠星。”
歐陽琪搖了搖頭:“你對珠星做的夠多了,你不欠珠星什么,是珠星欠你的,欠你們每個人的。真有來世,就好好報答那些因為你無辜失去生命的人吧。”
男人重重點了下頭。
歐陽琪又喝了口水,蓋上陶瓷杯蓋:“你的水我喝完了,路上走好。”
男人拿起了槍,在歐陽琪起身的時候,槍口頂在了下巴上,忽然大喊:“歐陽副隊,來世若珠星不嫌不棄,我還入令行,還入珠星!德諾隊長,找你悔罪去了!”
歐陽琪轉身,槍聲響起,她閉眼,走出房間。
“人之過錯,一念之間。人生在世,一生對還不能抵一時錯嗎?上帝,這圣人都講不明白的道理,你究竟想讓世人怎么解?”離去之人輕聲呢喃。
智利。
這里是屬于科迪勒拉山系的安第斯山脈西麓。
作為世界上最長的山脈,安第斯山脈縱跨南美西岸,從北到南全長近9000千米,而從秘魯到智利,中段山脈的走向由西北轉東北,寬度較大,也有最多的火山活動跡象。
智利境內,就有安第斯山脈的眾多活火山,而此時,一座并不顯眼的活火山上,正發生著實力懸殊下的屠殺慘案。
一襲灰綠色長裙落地,身材苗條的女孩行走在山腰上。
在其前方,是密密麻麻至少有數百之多的白金色身影,青銅長劍高舉宛若鋼鐵森林,在白金后面,有數名暗紅衣袍,鐮刀鋒銳,寒光閃爍。
這赫然是不朽軍團一小股精銳力量。
可此時,這一小股精銳力量卻被一個毫無威勢可言只是閑庭信步緩慢前行的女孩殺得節節敗退。
青色風刃從萬里無云的天空刮下,堅硬的流云甲胄撐不住片刻,銀色雷電從天而降,真正的晴天霹靂,轟擊出一團團黑色霧氣。
青色和銀色縱橫交織,宛若一張大網覆蓋山腰,面對強大的元素攻擊,殿衛只能勉強防御,一旦防御被破,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沒有威勢,卻比任何威勢都要可恐可怖。
在那數百殿衛后方,四名暗紅衣袍的殿司握著鐮刀,袍帽中的黑黃色眼睛中透露出來凝重、憤恨、畏懼的復雜之色。
忍他們如何也想不明白,隨便選了一座活火山為什么會招惹出如此可怕的存在。能動用兩種元素力量,對方的身份顯而易見,那可是連王殿大人都難以抵擋的存在。
為首的那名殿司目光閃爍,他已經不在思考如何才能逃脫魔掌了,而是想著怎么樣才能將這里的消息傳遞出去,傳遞給王殿大人。
就在那名殿司思量間,數百殿衛已經被屠殺得只剩百人。
輕紗拂面的女孩腳步微微放緩了幾步,四周的溫度卻開始上升,黃色光點若隱若現,最后空中竟憑空出現一朵朵火焰花朵。
在女孩眼簾微微一動后,數十朵黃色的火焰花朵找上了殿衛,恐怖的高溫在火焰花朵接觸流云甲胄的一刻爆發出來,甲胄融化,山腰上瞬間多出數十朵黑色霧氣。
“攔住她!”為首那名殿司不再猶豫,大喝一聲。
身旁的三位殿司果斷朝著女孩沖了出去,暗紅鐮刀擋住飛來的風刃、雷電和火焰花朵,從不同方向攻擊女孩,而為首殿衛則扭轉身子,反方向飛奔出去。
只是輕輕望了一眼踏在山壁上快速遠離的殿司一眼,女孩便沒有再注意,右手小幅度揮動了一下,周圍的高溫環境下降,一點點藍光在空中閃爍,形成一根根冰刺,射向三名暗紅衣袍人。
冰刺那刁鉆的角度和狠辣的力道帶給殿司極大的威脅,可三名殿司都抱著必死之心要拖延時間,對這攻擊渾然不顧,硬揮舞鐮刀打算以傷換傷。
輕紗后的唇角泛起一絲譏諷的弧度,女孩輕抬玉手,黑暗自身前降臨,瞬間就將三名殿司籠罩,再然后,女孩玉指上有白色光點亮起。
一指點出,光點變為了乳白色,飛入黑暗中。
黑暗中有劇烈的力量波動傳出,但卻隔絕了巨大的聲響,當黑暗褪去后,已經爆體而亡的殿衛皆化為力量回歸到了劍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