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阿杰把A賬拿來了。
陳文是這家酒吧的獨資老板，在他自己的這個產業里，他有權做任何決定。
翻開賬冊，從頭到位快速瀏覽一眼，陳文都不需要去看明細，便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今年8月份至今，四個月，平均每月盈利接近但不到一萬塊。
對于1992年的很多酒吧而言，月盈利接近一萬塊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績。
比如馬老師拍《海馬歌舞廳》，那個電視劇的原型就是馬老師自己開的一個歌舞廳。他那個歌舞廳是虧損的，別說一個月賺一萬塊了，那老東西不到一年時間虧掉了三十幾萬！
陳文酒吧的業績如果放在馬老師的歌舞廳，沒準馬老頭都不會想到拿他的歌舞廳場地拍電視劇。
但是，陳文這間酒吧是后海曾經最賺錢的酒吧！
酒吧以前的A賬，如今不在店里，已經被田振拿走了。
但是，以前的賺錢能力，陳文大約是有概念的。
陳文從田振手里買這間酒吧，但是由于他買其他四合院，導致現金不足，不得不欠了田振40萬塊。
田振表態：你不用著急還錢，拿未來兩年酒吧盈利來付。
這個態度說明一個細節，田振表態的時候，她拿的依據是酒吧以前的盈利水平，也就是說，在田振的治下，這間酒吧兩年的盈利可以很輕松地大于40萬塊。
能讓田振有這么輕松直接的表態，說明這間酒吧兩年盈利至少在50萬以上。
24個月，50萬，平均一個月賺兩萬多。
但是，阿杰拿過來的這本A賬，上面顯示，陳文買下酒吧之后，每個月盈利只有不到一萬塊！
盈利能力縮水了一大半，說明夜里客流量嚴重不足，難怪要努力做白天生意了。
陳文進門的時候，還看見阿杰跟秋雁在吧臺里玩十指相扣，在那兒卿卿我我。
陳文很不爽。
老子花了260萬買的產業，這是拿來賺錢的，你們踏馬的拿著老子的金礦在這里談戀愛。
你們談戀愛，假如不影響酒吧賺錢，老子也能容忍，甚至鼓勵你倆睡在一起，但是現在酒吧生意屎成這樣了，你倆這工作和生活混淆的作風，就 有點對不住老板了。
當然了，陳文自己經常投資生意養情人，但他目前的兩個生意，文瑾公司和民俗賓館，唐瑾和張婉都干得相當好。
如果唐瑾和張婉做不成這兩件生意，那么陳文會找其他人來做，他直接拿錢養她倆。
錢是陳文自己的，不論是投資生意還是拿錢送女朋友，那是陳文自己的事，礙不著別人。
阿杰就不一樣了，他不是大金主，沒有資格拿著大老板的錢去消費小情人。
陳文克制自己的脾氣，將A賬合上，從手包里拿出中華煙的盒子，取出一支。
阿杰敏捷地掏出打火機，替陳文點上。
陳文吩咐：“秋雁，上臺去，唱兩首你最近最拿手的歌。”
“哦，好，文哥！”秋雁扭頭跑向小舞臺，抱起吉他開唱。
陳文抽著煙，不說話，默默聽歌。
第一首是田振最近超火的歌《執著》，橫掃了92年第四季度大街小巷的港臺音樂。
第二首是歡哥最近大火的《異鄉人》。
兩首全是陳大盜“原創”的歌。
陳文聽著秋雁唱歌，心里罵道：真踏馬難聽，半年了，唱功一點進步都沒有！
上一次陳文聽秋雅唱歌，也是在這個酒吧，那時候酒吧還在田振手里，陳文帶著唐瑾逛街逛到這里，當天想探訪許微，結果許微已經回長安組建樂隊了，剛來帝都的秋雁應聘了這里的駐場歌手。
陳文心里大大嘆氣。
酒吧在田振手里的時候特別火，不是沒有原因的。田振自己不可能親自來登臺獻藝，她從酒吧歌手里挖掘了許微，在她家酒吧擔任駐場。
雖然1992年的許微還沒火起來，唱法也不成熟，但那畢竟是許微啊，天分、樂感、唱腔、基本功這些東西，天才和庸才之間的差距，比踏馬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秋雁的水平，也就比業余愛好者稍微好一點點。這女孩在這里長期唱歌，能把那些奔著許微來的客人們給勸退。真正的憑實力勸退客人。
陳文問道：“振姐原班人馬，那個經理，他什么時候來上班？”
阿杰趕忙回答：“約翰哥下午5點過來。”
陳文又問：
“咱家酒吧生意比振姐當家時期，下降了這么多，那個經理他不著急嗎？”
阿杰表情尷尬：“振姐在幾步遠又買了一家新酒吧，再過半年，約翰哥帶著他的人就要全隊搬過去了。”
陳文掐滅煙頭：“約翰這是即將走人，懶得多說話，以免得罪我啊。”
阿杰很不自然地嘿嘿笑了兩下。
陳文問道：“約翰走了，酒吧就全是你當家了，你打算怎么做？”
阿杰趕忙回答：“我一定努力做好。”
陳文笑了：“你一定努力把營業額再打個對折，到時候恐怕一個月連四千塊都掙不到，也就掙回水電費是吧？”
話說到這份上，阿杰知道自己讓陳文生氣了，紅著臉說道：“文哥，我……我錯了！”
陳文問道：“錯哪兒？”
阿杰低頭道：“我辜負了文哥的栽培。”
陳文說道：“整個帝都娛樂圈都賣我面子，連帶著后海酒吧圈子也不敢得罪我，他們因為看重我，肯定也會給你面子。你以前在滬市，沒人看得起你，死在街頭也不會有人替你收尸。現在帝都酒吧這一圈子，每一個人，是不是都尊稱你一聲杰哥，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真的就是杰哥了！嗯？”
阿杰想起自己當初被外地佬捅了一刀，如果不是陳文幫忙，他很可能會再次遇到對方，真的有機會被捅死。
舊恩加新罵，阿杰羞得無地自容。
陳文問：“你和秋雁，現在是什么關系？”
阿杰說：“她是我女朋友。”
陳文點點頭：“拿著我的產業，當作你倆談戀愛的地方，我替你養老婆，你行。”
阿杰一臉羞愧：“我……我今天就讓她走。”
“這事不用你替你女朋友做決定。”陳文沖舞臺那邊招手。
秋雅放下吉他，小跑著來到跟前，規規矩矩站定。
陳文說道：“秋雁，我不和你繞，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今天發你一個月工資，你以后不用來了。第二，你可以繼續留在我的酒吧，但不可以再做駐場歌手。你考慮一下，你們兩個可以商量一下，我去一趟衛生間。”
說完，陳文起身離開卡座，走向酒吧角落位置的單間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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