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張白花花的臉，天陽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后閃退。
背碰到墻壁的時候，一團灰白的影子在眼前落下，摔在了少年的腳邊。
是干尸！
一具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月的干尸，盡管不是他們之前所見的那一具。不過，這同樣是一具干癟的尸體。
而且，這具尸體殘缺不全。
一條手臂不見了，并且，腰部以下的位置缺失。所以嚴格算起來，這只能是半具干尸。
“什么玩意，嚇小爺一跳。”
昆藍跑了過來，用拐刃輕輕捅了下干尸，又拿腳把尸體翻了個身，搖著頭道：“可憐的家伙，死了還沒有給留個全尸。”
天陽在尸體旁邊蹲下來道：“它給什么東西吃掉了，你看，這些斷裂的部位，傷口并不平整，像是讓野獸一口咬下來的。”
昆藍不屑道：“我早知道啦，荒野上，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你是沒見過被一些神孽噬食的尸體，比這惡心千百倍，說出來包管你三天吃不下飯。”
天陽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白毛，你笑什么！”昆藍敏感地說。
天陽聳聳肩，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上有沉悶的碰撞聲傳來，跟著又有什么東西掉下來。
他和昆藍連忙退到一邊。
撲通——
撲通撲通——
一具具干尸，接二連三地掉了下來，摔在了石堆上，晾在了家具上。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身體全部殘損，都是讓什么東西給咬了。并且，那東西還挑食得很，尸體也不吃全，就咬掉了一些，剩下的全扔了。
有燈光在天陽兩人后亮了起來，跟著腳步聲傳來，韓樹他們趕到了。
“你們兩個沒事吧？”隊長的聲音，在這個昏暗的空間里，總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天陽側過身，指著干尸道：“隊長你看，它們剛從上面掉下來。”
“上面？”
韓樹狐疑地抬起頭，燈光照去，發現樓體給弄出了一條巨大的通道來，不由倒吸了口氣。
燈光只能照到上面一兩層的樣子，看上去，樓層間的缺口并不規整，大小也略有區別。
在混凝土層里，還有一根根長長短短的鋼筋暴露在空氣里，宛若死人的肋骨。
其中，一些鋼筋上甚至還掛著干尸，或者干尸的一部分。
“我怎么有種跑到人家餐廳來的感覺。”韓樹嘀咕了聲，跟著大聲道：“往上面打顆照明彈，血肉裝置既然在這，不管這樓里的東西是什么，都要清理掉！”
兩名士兵分別朝樓層上空發射照明彈，兩團白光扶搖直上，最后在上頭高處炸起一團燦爛的光芒。
光芒乍現的時候，天陽猛地看到，有什么東西在上面樓墻的墻壁間，迅速閃過。
樓上果然有東西！
這個念頭剛升起，上頭就響起一陣密集的尖叫，聽到這陣叫聲，天陽只覺熟悉，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但這時沒有時間讓他思考，上面嘩啦啦地落下來大量塵土，以及，一團團黑影。
韓樹立時吼道：“散開，有敵人！”
他抬起機關盾，立馬向自己加護了一個‘不滅鎧’，隨后又給天陽等夜行者套上‘星蘊屏障’。還沒來得及給全員加護上能力，一團黑影就撞在韓樹的盾牌上。
沖擊力頗大，撞得韓樹的盾牌晃了晃，接著盾牌上面就傳來瘋狂的叫聲，以及銳物快速刮擦著盾牌的銳響。
更多的黑影落到了地上，光芒里，眾人看得分明。那是些如同侏儒般的小人，身高一米多些，體形瘦削，皮膚油亮發黑。
它們看上去就像十來歲的人類小孩，但卻長著像蛇一樣扁平的腦袋。腦袋上沒有眼珠，沒有鼻子，只有兩個粗大的鼻孔，不斷甕合著。
在它們的后背，還長出細長且怪異的尾巴，這些尾巴蠕動著，且伸往樓層上方。
看上去，這些小怪物簡直就像被操縱的傀儡，可天陽卻知道，它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狂躁觸須！”
天陽叫了起來：“小心，這些東西不是黑民，而是一種怪物的觸須。它們的脾氣很暴躁，而且它們不是生物，所以攻擊它們一點意義也沒有。”
“看到它們背后那像尾巴似的東西沒有，只有切斷那些東西，才能讓這些小瘋子停下來！”
天陽在解說的時候，已經有小蛇人撲了過來，兩只小蛇人以詭異的走位，避開一名士兵的攻擊。
轉眼來到士兵腳下，各自捉住士兵一條腿，用力扯動，將士兵放倒。隨后蹦到士兵身上，拳打腳腿，甚至張嘴去咬。果如天陽所言，完全是瘋子行徑。
戰斗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展開，這些小蛇人瘋狂地襲擊著渡鴉小隊，哪怕它們身體受到致命的傷害，也不能讓它們停下來。
還好天陽曾經在那座混亂的時間夾縫里，遇到過這種怪物，知道它們的弱點。
在天陽的提示下，包括韓樹在內，所有人都把目標放在那些‘觸須’上，而不是形如傀儡的小蛇人身上。
只有那些觸須被破壞，小蛇人就會像漏氣的氣球一般，形體迅速干癟，最后變成一具具皮包骨似的尸體。
在損失了十幾只小蛇人后，終于，大樓上方那條不知通往幾層的中空通道里，響起連綿的怒吼。隨后地動山搖，大塊大塊的巨石不斷砸了下來。
天陽吃驚地往上面看了眼，這種威勢，看來觸須身后那條怒蜥，個頭不小啊。
“到樓外去！”
韓樹當機立斷，扛著盾牌往旁邊的窗戶沖去。
嘩啦一聲，窗戶連同周圍的墻體，被隊長撞出一個缺口來。
玻璃和石頭像雨點般往樓下落去，韓樹跟著這些雜物一塊落到地上，翻滾一圈，便又站了起來。
這里是二樓，距離地面不過五六而已。這個高度，別說升華者，就是士兵也不會受傷。
一道道身影從二樓躍了下來，落到地上之后，向前面不遠處一個較為開闊的廣場移動。
移動中，天陽往后面看了眼。
那棟大樓里的照明彈還提供著光明，于是少年看到，在四五層的窗戶中有一片黑影閃過。
跟著轟隆一聲，三層的樓體猛然炸裂，如同被炮彈從樓中轟炸般，樓體碎片一股腦地朝樓外噴了出來。
大大小小的碎石砸到了地上，落到了綠化帶里，飛進了附近大樓的窗戶中...
然后，從那給炸出來的缺口中，一頭巨蛇撞了出來。
果然是一條暴怒之蜥。
這條怒蜥，可比天陽在夾縫里遇到過的大上許多，那從樓內沖出來的巨蛇，體形跟列車差不多。
同樣沒有四肢，但卻在身體的兩側，長出了如同魚鰭般的器官。
它落下來時，那些鰭翼一陣如同波浪似的起伏，竟讓巨蜥落下的身形又微微向上浮起，這才落到地面。
一到地面，這東西就跟蛇一樣游動起來，那條又粗又長的尾巴瘋狂地拍打著四周。
之前天陽他們經過的瑞獸石像，更是被怒蜥的長尾拍成了碎片，碎石像炮彈般落向四周，在附近的樓體上砸出一片坑坑洼洼。
“照明彈！”
韓樹再吼。
小廣場上，一團白光飛上了半空，跟著大放光明。
這讓眾人看清了這頭巨蛇。
已經見過一次的天陽，倒是沒多吃驚。但韓樹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仍然不免為這只怪物發出驚叫和輕呼。
跟天陽上次遇到的那頭差不多，眼前這頭顯然是成年的怒蜥，身上同樣沒有鱗片，沒有皮膚，分全分泌著粘稠的透明液體。
身體也是由各種生物抱團形成，只剩下肌肉和脂肪的東西，腦袋上的眼珠卻仍會不時轉動，這詭異的畫面讓人頭皮發麻。
不同的是，這頭成年的怒蜥，身上的觸須更多，很多小蛇人就趴在怒蜥的身體上。
等巨蛇停下來時，它們才跳了下來，仿佛把怒蜥當成了某種交通工具。
“小心！”
天陽大叫，力圖讓每個人都能夠聽得到自己的聲音：“這玩意是‘暴怒之蜥’，它脾氣惡劣，時間處于暴怒狀態。”
“它會破壞一切，撕碎一切。并且，它會影響我們的情緒，跟它太過接近，就會變得狂躁易怒，最好跟它保持一定的距離。”
天陽發出警告的時候，那些小蛇人已經充當起怒蜥的前鋒，吱吱尖叫著朝人們沖了過去。
暴蜥緊隨其后，巨蛇以‘之’字形游動，所過之處，鋪在地面的磚石都讓它掀飛，光是這氣勢，就足以讓人心驚膽跳。
韓樹二話不說，‘秩序壁壘’立時升起，一面面虛幻的城墻聳立在眾人周圍，空氣中頓時有了一種穩固凝厚的味道。
隊長就要將機關盾變化成戰斧，突然，通訊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韓樹皺眉，只好繼續持盾，建立通訊。
“隊長！”
通訊機里響起霽雨的聲音，聲音不太清晰，并且背景音很雜亂。里面非但有人聲，還有破空的呼嘯，韓樹甚至聽到了一陣爆炸！
隊長臉色一變：“營地那邊怎么了？”
霽雨清咤一聲，似乎進行了一次攻擊，才叫道：“我們被襲擊了！是人類，身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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