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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噩夢

  花費了一個多鐘頭,天陽完成了一份報告。報告的內容有點像日記,天陽從進入夾縫開始,一直敘述到闖進飄流小鎮。

  他描述了陳教士在眾人眼中轉化成怪物,但陳教士本人對此并無知覺的細節。

  天陽書寫了陳教士用一顆手雷脫身,而自己則以尋找‘門’的所在作為理由,阻止教會人員去追尋陳教士。

  隨后種種發生的一切,均被他如初記錄下來。包括了他們探尋離開小鎮的方法,卻在小鎮邊緣發現那條無底深淵。

  在那條把小鎮孤立的無底深淵里,無數的閻魔在蟄伏著,這讓隊伍只能退回鎮中。

  在鎮中隱蔽休整時,跟慕晴討論了‘無形者’,又跟陳教士取得聯系,獲得無形者潛藏在眾人當中的消息。

  緊接著被暴民發現、在逃離的過程中損失了一名護教武士等等......

  天陽基本上是將夾縫空間里發生過的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當然,那里面隱去了他使用遺留物的細節,并且記錄只到‘分裂者’從慕晴身上,轉移到他體內為止。

  接下來發生的事,天陽用了含糊的字眼:不知道、不清楚,醒來已經回到基地。

  再次審視自己的報告,微做調整,確保無誤,天陽這才伸了個懶腰。

  把報告發送到沈墨竹指定的接收地址,天陽離開了案桌,隨意地躺到床上。

  從隊長那收到消息,他們會逗留在紅泥鎮,直到堡壘支援部隊過來完成交接回止。

  云驤的守軍對北斗基地還保持著警惕,他們高度關注,并戒備著閻魔隨時來攻。天陽很想告訴他們,這樣做是沒有必要,可惜,他不能說出去,只好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也許因為太無聊,也許因為剛才的報告花費了不少精神,前不久才剛醒來的天陽,現在又感覺到睡意在蔓延。

  他打了個哈欠,心想小歇一下就起來,結果沒過片刻,就呼呼大睡。

  睡眠的過程中,意識曠野里那口黑曜原爐,爐火熊熊燃燒,波旬剩余的‘本質’正在漸漸消融著.......

  咔嚓!

  雷鳴的聲音讓天陽醒了過來,他在床上坐起,窗外驚電破空,將房間映照得如同白晝,又迅速沉入黑暗。

  天陽這才留意到,房間里的燈不知什么時候熄滅了。

  外面似乎狂風大作,吹得窗戶瀝瀝作響,天陽躺回床上,轉了個身,想要繼續入睡。

  突然!天陽像觸電似的地跳了起來。

  閃電?狂風?

  逆界里有這種自然氣候嗎?

  天陽連忙看向窗外,當閃電照亮大地的時候,他看不到紅泥鎮的基地建筑,看不到廣場,看不到守衛和車輛。

  他看到的,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地面上怪樹林立,無數扭曲、隱晦的身影。它們躲藏在那些林木后、巖石后、它們在黑暗之中。密密麻麻、一望無際。

  就在這個時候,劇烈的敲門聲響起來,外面傳來薰著急的聲音:“天陽,你醒了嗎?快開門。”

  “來了。”天陽連忙移動腳步,來到門邊,沒有多想將門打開。門外面,沒有薰,沒有走廊、只有一片狂亂的風雨,以及那隱于風聲中逐漸消逝的少女聲音。

  當閃電再次照亮大地的時候,天陽看清,房間外面竟然是一片荒蕪的平原,腳下全是漆黑的石頭,只有遠處,在極為遙遠的地平線上,隱約可見高山的剪影。

  在閃電的光芒下,那座山高聳、尖銳。尤其是它的山峰,仿佛一座尖塔,一把利刃!

  天陽再回過頭時,房間消失了,他突然有種驚慌的感覺,就像失去了最后的庇護所。在這片風雨飄搖的平原上,他是不設防的。

  嘶——

  風雨中響起了一些輕微,可同時又明顯的聲音。聲音從前方響起,引起天陽的注意。

  在前面那片荒蕪的平原上,有些怪樹正在傾倒,在閃電釋放的光芒以及大地的黑暗交替之間,天陽看到了它。

  一條巨蛇。

  它遍生圓鱗,腦袋扁平,兩顆蛇瞳明亮無比,宛若兩輪高懸暗夜的銀月。

  巨蛇游過平原、壓倒怪樹、捕食著那些狂亂扭曲的身影,向少年的方向接近。

  當它來到不遠處時,天陽才看清,這東西身上根本沒有什么鱗片,那些所謂的鱗片,竟然是一張張人臉。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或喜、或悲、或怒、或憂。

  它向天陽張開了嘴巴,露出尖牙,吐出蛇信。

  可那尖牙、那蛇信,皆是由糾纏在一起的手臂所構成。

  詭異、邪惡、恐怖。

  天陽忍不住往后退,看上去,巨蛇把他當成了下一個狩獵的目標。

  然而他一退,卻感覺到,自己身后涌來巨大的惡意。這股惡意掩飾得很好,卻依舊暴露了那么一絲出來,這讓天陽猛地轉身。

  然后便看到了它......

  一道巨大到難以想像的陰影,它以大地為床,趴伏其上。

  它伸出了一只手,一只類似人類的手掌,向天陽捉過來。

  那只手掌上,缺失了一根手指!

  眼看巨掌就要捉住天陽,猛地,少年的視野中,兩片由銀光勾勒的黑色羽翼收攏包裹,將他庇護其中。

  當那些由銀光描繪的漆黑羽毛逐漸將那只巨手遮擋的時候,天地間雷霆大作,轟鳴聲里,天陽隱約聽到了憤怒的吼聲.......

  他打了個激靈。

  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床上。

  坐在紅泥鎮指揮大樓房間的床鋪上,窗外沒有雷鳴電閃,房間的光線依舊明亮,墻上的電子鐘表告訴少年,他只睡過去了十分鐘。

  “好像...做了個噩夢。”

  天陽輕輕揉著太陽穴,耳畔仿佛還有驚雷和怒吼在回蕩,但他已經記不清夢中發生的事情了......

  又過了兩天,堡壘的支援部隊終于到了,這支部隊以風暴為首,就連風暴的女將軍飛梅,也親自來到紅泥鎮。

  可見在這件事上,擎天堡有多么重視。另外,跟隨軍隊而來的,還有一支教會隊伍,他們來到之后,就把慕晴接走。

  至于天陽等人,則接受了一系列的檢查,其中就包括了心理測試。最終由堡壘和教會雙方人員確認,從夾縫回來的人沒有被附身后,才得到了返回堡壘的指令。

  直至回到擎天堡,天陽都沒再見到慕晴,也不知道教會將如何處置她這個曾被附身的人。對此,天陽不好打聽,只能在心里默默為她祈禱。

  夜行者總部大樓,隊舍里,韓樹看著自己這幾個隊員,神情比平時略顯復雜、沉重。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說道:“這次任務,遠比我想像的兇險、復雜。我們失去了七位戰士,他們當中可能是某人的丈夫、某位夫婦的兒子、哪個孩子的父親。”

  “但是很遺憾,我帶著他們離開,卻末能將他們帶回來。在不久的未來,你們同樣會是一名隊長,甚至要承擔更高的職位,更重的責任。”

  “我希望你們記住,當坐上那一個位置的時候,你的每個決定,都關系著下屬的安全。我們不是圣人,我們不可能永遠都不犯錯,我們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把隊員帶出去,又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有慎重地決定每一件事,盡可能多地減少錯誤,盡自己所能去挽救每一條能夠挽救的生命。”

  “就這樣吧,大家都累了,在上頭沒有新的任務前,你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我保證,那至少會是一周,所以...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朝霞樹呼出口氣,以更加沉重的表情走向自己的房間。

  才把門關上,門就給敲響,他打開門,發現是天陽。

  “隊長,我陪你一塊去吧。”天陽眼神平靜。

  韓樹看了他一會,然后道:“滾滾滾,老子還沒脆弱到要人陪伴的程度。”

  韓樹瞇了瞇眼,笑罵道:“臭小子,當夜行者還沒一年呢,就想著做隊長啦。你該不會跟昆藍一樣,盯著夜行者司令的位置吧?”

  天陽搖了搖頭。

  他很清楚,新職階、黑曜原爐、本質......擁有這些東西的自己,注定將會前往常人難以企及的高處。

  夜行者司令對他來說,這個位置還不夠高。

  顯然韓樹會錯了意,他用力地揉了揉天陽的肩膀:“別太小看自己,在我看來,你完全有機會當上司令。當然,那得在我后面排排隊,哈哈。”

  有些‘強顏歡笑’之嫌的韓樹,大笑了兩聲后,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拿出一個精致、莊嚴的黑色鐵盒。打了開來,里面安靜地躺著七塊銘牌。

  隊長的臉色變得有些黯然:“不管什么時候,每次把它們送到家屬手中,都讓人不舒服啊。”

  他用力把盒子蓋上,丟給天陽:“你來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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