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走到了窗邊,朝窗外看出去,之前還能夠看到街道和房屋,但現在卻只剩下一片漆黑,只能夠看到對面屋子窗外中透出的燈光。
類似這樣的光芒,在其它屋子里也亮了起來,但外面的黑暗仿佛會吞噬光芒般,讓一扇扇窗戶透出的光十分微弱,即使是天陽這樣的強者,極盡目力,也僅能夠看到窗戶外面附近的一小片街道而已。
就在這時,從黑暗之中,突然走出一個女人。她頭發凌亂,身上粘著草芥,身上的衣服骯臟且破洞處處。她臉色蒼白,雙眼空洞,表情木然地行走在黑暗之中。
突然天陽的袖子一緊,原來是千虹拉了拉他,女孩指往窗外相反的方向,在那里,在黑暗中則走出兩個男人。他們穿著類似大胡子他們那些人身上的古怪護具,一個手中拖著把缺角處處的長劍,另一個則空著雙手。
這兩個男人同樣神態木然,而且他們的臉上,身上有多處傷口。有些是銳物劃傷,有些則像是被野獸啃噬,有幾個傷口甚至暴露出白骨。
這樣的傷勢顯然是無法如常行走的,看到他們,天陽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些歸來的逝者絕非活人。
外面那兩男一女三個逝者似乎被燈光吸引,搖搖晃晃地朝窗戶靠攏,并且一接近窗戶,他們的速度就變快,最后幾乎是要撲上來。
一只皺巴巴的手伸了過來,把窗簾拉上,楊昆沉聲道:“雖然他們不會進來,但還是被讓他們盯上的好。”
老人剛說完,砰一聲,窗戶似被拍打。隔著厚厚的窗簾,隱約可見,一只手掌落在窗上。
接著外面響起了陣陣低語,窗外的逝者正用天陽他們聽不懂的語言,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楊昆笑了聲道:“那些東西翻來覆去只會幾句話,要么讓你開窗開門,要么表示自己又冷又餓,旨在激發你的同情心,用言語讓你的腦子變得混亂。”
“這個時候,外來者的好處就凸顯了,就像我剛來那幾年一樣,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自然也就不會去理會他們。”
天陽拉著千虹離開窗戶:“如果被他們盯上會怎么樣?”
楊昆似乎聯想到什么,臉色一陣陰沉,然后道:“他們能夠看到你心里的秘密,看到你最渴望見到的人,然后變化成那個人的樣子,接著聲情并茂地訴說你們曾經一起擁有過的往事,一點一點地讓你產生愿望實現的錯覺。”
“而當你忍不住打開窗戶或者房門時,美好將會破碎,恐怖則會降臨,最后你就...”
老人看向窗外:“成為外面那些東西的其中一員。”
說完,楊昆招了招手:“來,讓我帶你們上去,樓上有幾個房間,你們可以休息。”
“夜晚將會持續7個鐘頭,每72個小時,黑夜會來臨一次,反正現在也不能外出,你們好好睡一覺,等天亮了我再帶你們四處走走,熟悉環境,爭取盡快融入這里。”
天陽點頭,微笑道:“麻煩你了。”
他又壓低了聲音對眾人道:“我們晚上不要分開。”
墳墓世界。
一只大蜘蛛的腹部破裂,從里面涌出黑綠色的液體和各種器官,這暗紅色有天然黑色斑紋的蛛怪迅速死去,包括那修長鋒利如同長刃的前肢在內,所有足肢自然收攏,接著開始融解成黑色的污泥。
無花這才吐了口氣,往身后這座地底大廳看了眼,大廳里到處都是蛛怪融解后剩下的污泥,以及浮現在污泥里的素材。
無花對這些素材不感興趣,拍了拍袖子,一塵不染的他飄然離開了大廳。
他已經在地底世界里探索了數天。
當然,這里的一天,是以墳墓世界的白天和夜晚來計量的。
通過數日的探索,無花發現,地底世界無比寬廣,它們恐怕才是真正的‘墳墓’空間。
地底世界里的黑民都以蟲形為主,各種各樣的昆蟲形態,這大概是為了方便在地底活動而形成的。
并且在地底世界里,當夜晚來臨的時候,黑暗的污染會來得更嚴重。
如果說在地表,無花能夠在夜晚撐上十來分鐘。
那在地底世界,他絕對撐不過三分鐘。
還好,地底世界也有一座座宮殿,它們數量不少,為無花提供了不少落腳點。
又探索了一片區域后,無花發現了一座宮殿,他快步進入宮殿,因為夜晚快要到來了。
片刻之后,黑夜果然降臨。
無花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閉上眼睛,進入淺眠狀態,這有助于星蘊的恢復,又不會完全失去警覺。
進入墳墓以來,無花都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調整著自己。
不過,即使在淺眠中,無花也會做夢。
就像這一次,他恍惚中,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山谷中,山谷碎石林立,遠處似乎有一座宮殿的剪影,那里隱約有聲音響起。
那似乎有人在說話,可惜,那種語言,無花根本不認識。
七個鐘頭很快過去。
天陽張開眼睛,在屋子的角落醒來,他站了起來,活動下略顯僵硬的身體,然后叫醒了其它人。
月光幾人陸續清醒,她們用自己攜帶的水清理一番,這時天陽已經拉開窗簾,外面的街道、房屋重新出現在了視線中,天空上那清冷如同月華的光輝又落到了鎮子上。
來到客廳,天陽就見到了老人,楊昆坐在一張安樂椅上,正看著一張老相片。
相片已經泛黃,里面的人物也有些模糊了,但仍然可以看見,那是一家三口。
聽到腳步聲,老人回過頭,笑了笑將相片放在了桌子上,起身道:“我來到這里的時候,兒子剛滿八歲,現在他如果還活著的話,都已經是個中年人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老人一邊感嘆,一邊往廚房里走,“我猜你們還是不覺得餓,就沒給你們準備早餐,你們不會介意吧?”
天陽笑笑道:“沒關系,你自便,我們會自己看著辦。”
老人在廚房里哈哈笑了聲,然后道:“這里不會養閑人,你們能夠在‘月隙’現象里活下來,還清理了一些怪物,所以我想,他們應該會把你們分配到狩獵隊里。”
“那可是個好去處啊,雖然危險了點,但配給的規格卻是最高的。”
片刻之后,楊昆自己拿著早餐出來,一碗不知道是菜還是什么植物熬成的湯汁,一些類似昨晚的烤肉,以及幾塊像土豆一樣的東西。
他坐了下來,開始進食,吃得津津有味。
天陽拉開客廳的窗簾并道:“狩獵隊是什么?”
楊昆一邊吃一邊說道:“雖然怪物只出現在黑暗中,但有時候,它們偶爾會跑到鎮子附近的郊外來,狩獵隊的工作就是清理這些東西。”
“另外,狩獵隊不時會深入鎮子外面的曠野和遺跡,回收著一些還能夠利用的物品。阿武那孩子跟我說過,他們剛來這座浮島的時候,人數眾多,并且建立起一座城市。”
“可惜,后來‘蘇托之瞳’的光芒日漸暗淡,照耀到的區域每年都在縮小,漸漸的,就只剩下了這座小鎮。”
“其它的地方暴露在黑暗之中,成為了怪物的樂園,只有狩獵隊能夠深入黑暗,探索遺跡,回收物品,以維持小鎮的生活。”
“但照我說,如果找不到出路,用不了幾十年,‘蘇托之瞳’恐怕就會完全熄滅。到時候,這里將成為永暗之地,所有人都.”
老人搖了搖頭,笑笑道:“我反正是無所謂,估計也沒幾年好活了。”
月光這時走進客廳里:“這鎮上怎么有升華者?”
楊昆解決了一塊烤肉,慢悠悠地道:“鎮子上有一棵星髓之柱,而遺跡里能夠獲取到升華媒介所需要的材料。”
“但就算是這樣,狩獵隊里的升華者也不多,職級最高也就職級5,而且只有一個。”
天陽不由跟月光交換了下眼色,沒想到鎮子里居然有一棵星髓之柱,而且在遺跡里能夠獲取到升華媒介需要的材料,難怪這個鎮子能夠撐到現在。
“職級5只能算是中層偏上的升華者,戰力有限,而且只有一人。這樣的話,狩獵隊探索遺跡的時候,怎么保障安全?”天陽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蘇托的遺產。”
楊昆放下了送到嘴邊的食物,看著天陽道:“他們口中的天空神,太陽神,女武神給他們遺留下某些特殊的物品,能夠臨時增強戰力的手段。”
“不過,這是他們最大的秘密,就連我這個在這里生活了三十幾年的人,他們也不肯透露一二。否則的話,我怎么會一直是職級2。”
“我只知道,那些物品,那些手段,能夠讓普通人也擁有戰斗的能力。不然單靠每年覺醒的那么一兩個升華者,這小鎮早完蛋了。”
天陽神情微微一動。
蘇托的遺產?
那些東西,會否跟天空神的秘符有關系?
天陽清了清喉嚨道:“我們對鎮子里的信仰很感興趣,不知道鎮子上,可有天空神的神廟,或者類似的建筑,可供了解相關信息的場地?”
老人動了動嘴唇,像要說什么,但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