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像是有些集中不了精神般，左顧右盼，但還是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有很多問題。”
“一個是分割了蚩翳的意志之后，你會喪失升華者的能力和星蘊。”
“你無法再使用升華側的能力，當然，之前你身體經歷的一系列升華會保留。”
“那是客觀存在的事實，跟蚩翳離去與否沒有關系。”
“第二個是，蚩翳和你的意志有著緊密的聯系。”
“我知道你有一件可以切割意志的物品。”
“我可以幫你操刀。”
“但再怎么精確，你的意志依舊會損失一些。這樣一來，你的精神會變得不穩定，或者出現人格上的缺失。”
“有可能變得冷漠，變成另一種性格。”
“不過總體上還是你，你的想法，你的記憶，你的感情不會改變。”
“可是未來受到精神意志上的影響，你有可能做出以前不會做的事情。”
“基本上就是這兩個問題，其它的問題影響不大，可以忽略。”
說完之后。
燭陰又看向其它地方，不時做出一些小動作，精神表現得十分渙散，難以集中。
天陽則陷入了沉思。
切割意志后，會失去升華者的能力和星蘊。
這點倒是可以接受。
畢竟現在面對的都是神明，需要神化形態才能夠對抗。
神化之后，他使用的都是黑暗側的能力，要么就是原爐能力和神印能力。
升華者的能力已經沒有用武之地。
無法使用沒什么太大影響。
倒是第二個。
切割意志后，會損失一些自我意識，而且精神可能不穩定，又或者出現人格缺失。
雖說想法、記憶、感情不會改變。
但以后的行為可能會出現不同的地方。
或許以后，自己會慢慢地變成另一個人也說不定。
可現在。
如果不切割蚩翳的意識，問題會更大。
天陽不敢想像，要是跟其它神明在戰斗中，蚩翳突然蘇醒過來會怎么樣。
思考再三之后。
天陽沉聲道：“我決定分割自己跟蚩翳的意志，你能幫我嗎？”
燭陰抬著頭看向沉深的天宇，點了下頭道：“好。”
天陽在里夾縫里張開了眼睛。
他招了招手，能夠切割意志的‘天涯’短刃就跳到了手上。
天陽的耳畔，這時響起燭陰的聲音：“你不是修煉過強者之心，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你的心志越是堅定，切割的時候，損失的自我意識也就越少。”
“準備好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天陽輕輕吐了口氣。
閉上眼睛。
腦海中閃過一道道身影。
母親、父親、薰、千虹、小鳥、汐桐、月光、韓樹..........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
代表著一段又一段的經歷。
他再睜開雙眼時，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輕輕點頭：“我準備好了，燭陰。”
天陽的一只眼睛突然變得全黑，那里面仿佛是一個宇宙。
‘永夜’宇宙！
接著‘天涯’短刃變得虛幻，天陽將之倒持，輕輕地送進自己的胸口，往下微微一拉。
盡管已經做好準備。
天陽依舊忍不住慘叫起來。
那種精神撕裂的痛苦，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這一瞬間，他十分佩服銀城。
銀城當時到底是在什么樣的狀態下，才能夠獨自操刀，切割自己的意識。
還好，這種痛苦很快減弱，下降到天陽能夠承受的范圍內。
天陽沒有忘記燭陰的提示，按照以前修煉‘強者之心’的方式，去直面一些痛苦的過去。
從而固化作為‘我’的意識。
在這個過程中。
天陽的精神意識被切割成無數小塊，每一塊意識碎片里，都包含了天陽的一段經歷。
那些無數的精神碎片中。
有他還是采集隊員時，被隊長秦武射傷了大腿，留下來當‘棄子’的經歷........
有他向母親提出自己加入‘夜行者’一事，卻為母親反對的經歷........
有第一次面對超大型黑民‘鬼車’時，用‘一刀瞬滅’摧毀目標意志囚牢的經歷.......
有面對‘黑王子’時，跟蒼都、霽雨、昆藍四人聯手抵御強敵的經歷.........
有用‘死神’的身份出沒，在灰色集市里大殺四方的經歷........
這無數的經歷，每一段都帶著天陽強烈的自我意識。
然后在這些意識里，在這些碎片中。
有一縷縷細若游絲般的黑色氣息在升起，它們逐漸往上而去，在上升的過程中有發生一定的碰撞，隨后黑色氣息中會有一些微光浮現，但迅速消失。
這些黑色的氣息像是到了無形的吸引，更多的氣息從大量的意識碎片中排出。
上升、匯聚。
形成一個不斷蠕動的黑色氣團。
這氣團里出現一圈又一圈無形的漣漪，這些漣漪吸引著更多氣息地投入。
終于。
有一塊意識碎片再無黑煙升起。
它停留在那里，并成為了‘核心’，吸引著其它排清黑煙的意識碎片向它匯聚。
這些碎片開始粘連起來，重新構建天陽的總體意識。
天陽的‘強者之心’在這樣的過程中，仍無意識地運轉著。
這產生強烈的感情與自我肯定。
從而使得意識碎片的聚會力更強，粘連后的縫隙也迅速消失，淡得幾乎看不見。
等天陽的整體意識重組出絕大部分后，‘他’就看到了這個內在的意識世界。
看到了上方那團正在匯聚的黑煙，那是‘蚩翳’的意識。
匯聚在一起的黑煙，正慢慢地塑造出一個形象。
那是個穿著威嚴盔甲，系著披手，手握大劍的‘人’！
但現在這個影子，輪廓模糊，不夠清晰。
它的細節仍在不斷地完善當中。
天陽注意到這個身影時，這個身影的頭部位置上，豁然亮起了兩點紅光。
仿佛兩團深紅的火焰。
天陽頓時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隨后那股黑煙，那個黑色的人形就向天陽撲了過來。
燭陰的聲音響起：“分裂自身，把它嵌進分身里送走。”
里夾縫。
有幾只長得像猴子似的黑民，探頭探腦地在樹后注視著天陽，觀察著那個不速之客。
在這些黑民眼中。
天陽一動不動。
可它們不敢做任何事。
畢竟天陽散發出來的氣息，對它們有絕對支配力，讓它們只敢遠遠地觀察，但什么也不敢做。
就在這時。
它們看到天陽身體輕輕地晃了下。
晃出了另加一道身影。
那身影脫離天陽的身體時，還只是一道虛影，但迅速有了血肉的質感。
變成了另一個天陽。
但這個天陽的眼睛、嘴拔、耳朵乃至全身毛孔，都有虛幻的黑色氣息在溢出。
這個‘天陽’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收縮所有氣息，接著朝主體看去。
天陽那顆宛若‘永夜’宇宙投影般的眼珠滾動，看向了那個分身。
這個分身立刻往后退了步，接著坍縮成陰影，消失在原地。
天陽仍然站著沒動。
沒有去追蹤。
因為他的意識還沒有完全重組。
他在意識世界里，透過燭陰的‘眼睛’看到了這一幕。
可是無可奈何。
事情跟他的預料出現了一點偏差。
他在事前沒有想到，切割意識需要將自我的精神切割得如此細碎，以至于重組恢復起來會這么緩慢。
還好。
他挑選了里夾縫作為切割意識的地點。
現在即使被‘蚩翳’逃走，但沒有‘虛空冠冕’的祂逃不出里夾縫。
這座里夾縫雖然大，不過，只要仔細搜索，總能夠找得到。
想到這里。
天陽暫時入下心來。
投入全身心地運轉‘強者之心’，讓自我意識變得更加強烈，好產生更大的聚合力，讓自己的整體意識早點恢復完整。
中大陸的某個地方。
一頂紅色的帳篷里，‘黃昏記錄者’正在翻找著什么東西。
“奇怪，我記得是放在這些箱子中，難道時間太久，我記錯了？”
老人捉了捉稀疏的頭發，動作不停，繼續翻找。
他擱在旁邊的一塊電子板上跳起了些文字：尊敬的記錄者，你在尋找什么東西？
“一塊‘跳板’。”
“空間跳板。”
“可以從一個空間跳躍到另一個空間的寶貝。”
老人看也不看就說道：“那位天陽城主確實有大毅力，竟然冒著精神失常和人格缺失的危險，也要分割‘蚩翳’的意識。”
“現在‘蚩翳’的意識被分割了出來，并且嵌進了那位城主的一個分身里頭。”
“等那位城主完全恢復后，只要搜索‘里夾縫’，找到蚩翳就可以徹底消滅祂了。”
電子板上激動地躍出一個個文字：難道說，你要幫助‘蚩翳’，讓祂脫離困境？
老人呵了聲道：“這還用說嗎？”
“我沒有預料到，那位城主跟‘永夜’的聯系竟然這么密切。”
“現在他又將‘蚩翳’分離了出去。”
“現在那位城主已經是純粹的，獨屬于‘永夜’的容器。”
“‘永夜’將通過他投射更多更大的力量過來，這對我們而言，會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如果有‘蚩翳’加入的話，那么天平的兩端會稍微持平。”
“我也能夠爭取更多的時間恢復，等我恢復到可以將自身的存在散入各種文明象征里時。”
“到時候祂們愛干什么，都不關我的事了。”
“但現在”
老人突然歡呼一聲：“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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