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房間,玲姬立馬關上了門,左右張望了一會,踮腳轉了一圈想撲過去,眼皮一抬盈盈笑了笑:“公子沒帶行李,又是一個人前來,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么?”
“和你沒關系吧。”蕭千夜側身躲了一下,淡淡回答,玲姬掩著嘴偷笑著,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冷漠,再次熱情的撲上來靠在他胸膛上,抬手就用雙手勾住蕭千夜的雙肩,也不顧兩人幾分鐘前才認識,立刻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玲姬的眼眸是另一種柔魅誘人,好像在雙瞳的最深處有一抹勾魂之光,這一眼不知怎么的竟然讓他有些走神,對方發出了一聲如愿以償的呵笑,沖著他鼻尖就去輕輕吹出一口氣。
蕭千夜雖然看似無動于衷,體內已經暗自運氣,她身上帶著異香,整個人像條柔軟的蛇一樣貼著脖子慢慢嗅到耳根,在他耳邊不住輕呵吹氣,蕭千夜眉頭微蹙,不知從哪聽到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蛇吐信,不等他細細找尋聲音的來源,玲姬嬌滴滴的環著他的腰,一只手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入了衣服中,緊貼著皮膚自下至上慢慢摸到胸口,眼眸微眨開口問道:“公子身上怎么這么冷,莫非是個冷血蛇精變的?”
“彼此彼此吧。”蕭千夜在說話的同時也是順勢摟住了她,手指貼著后背脊椎稍稍用力按了下去,正常來說人的骨骼應該是堅硬的,可是這個神婆的骨頭卻像血肉一眼直接凹陷下去,玲姬倏然感覺到對方手里的動作,也不回避,只是身體稍稍后仰,她黑色的秀發有些凌亂,有幾縷落在紅潤的腮邊,貼著皮膚上的細汗襯出一種風情萬種的美麗,誘惑的笑道:“公子的意思是我們兩個是天作之合?”
蕭千夜低頭看著她,玲姬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襟,雙肩輕輕顫抖露出白皙的肌膚,繼續往他懷里又靠了靠,蟠龍鎮一帶常年嚴寒,在這里生活的人就算平時極為注重保養,也幾乎不可能有如此細嫩的皮膚才對,想到這里,蕭千夜不僅沒有推開她,反而有了些好奇,更加用力的從腰部摟住,因為對方的身體是軟塌塌的,此時整個人黏在他身上其實是讓他有些厭惡。
玲姬吱吱笑了兩聲,一雙眼睛望來望去,手更是不安分的上下撫摸起來,本就緊黏著他的身體更加肆無忌憚的來回磨蹭,向他吐了吐舌頭,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蕭千夜眼眸微微一沉,不知為何感覺剛才那一下似乎看見了毒蛇吐信。
玲姬見他半天沒動靜,索性將一只手貼著他心口,這是個全身冰冷的男人,此時的心跳也依然平靜。
忽如其來的挫敗感讓她發出一聲不快的冷哼,輕輕抬起頭,緊緊咬著下唇,故作傷心的問道:“公子難道是想欲擒故縱,這才故意裝出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嗎?”
此時她的內心如被火燒了一般,主動伸手摸向腰間,嘴里一直發出呵呵的輕笑聲,蕭千夜也不阻止她,甚至想要更一步挑起她的興致,漫不經心的道:“姑娘,我有家室。”
“哦?家室呀……”玲姬的眼眸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劇烈顫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柔情似水,手上的動作不僅沒有放緩半分反而更加迫不及待,笑罵道,“既然如此,公子應該一開始就拒絕我才對,現在既告訴我有家室,又何必來者不拒?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原來也是個口是心非的登徒浪子嗎?”
“我是對你很好奇。”蕭千夜毫不避諱的直言,玲姬驚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人說話這么直接反而讓她不知該如何接話,蕭千夜微微一笑,抬手勾起玲姬的下巴,又道,“其實這些年有很多人揣著各種目的,費盡心思的往我身邊塞女人,但主動投懷送抱多半不懷好意,有的為錢,有的為權,但這些我都沒有,所以我對你很好奇。”
玲姬詫異的笑著,這樣坦白的說辭真心出乎了她的意料,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陣悸動,眉目含情羞澀的笑起來:“就不能是為了公子這張臉嗎?難道就只允許你們男人喜愛美人,不允許女人喜歡俊俏的男人嗎?哎,這世間真的是不公平,男人貪歡好色,嘴里說著家有妻室,懷里對投懷送抱的女人欲拒還迎,若是稍微在有些才華,世人只當這人是風流才子,習以為常,可同樣的事情換成女人意亂情迷,那就要被全天下罵為下流。”
“哦?”蕭千夜負手而立,目光轉動,沒想到這種話會從一個神婆口中說出,就任她自作主張的幫自己寬衣解帶,笑道,“蟠龍鎮的居民大多數都是早些年躲避戰火的中原人,深受中原文化的影響,中原本是禮儀之邦,此地又瀕臨昆侖山,但姑娘看待事物的角度竟然如此與眾不同,當真讓在下刮目相看。”
“呵……我不是中原人。”玲姬隨口接了一句話,瞬間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馬輕咳了一聲,眼神閃避。
蕭千夜倒像是已經在心中暗暗確認了什么事情,玲姬深吸了一口氣,這一下更是迫不及待的將他撲倒在地,雙手撐著身體直勾勾盯著蕭千夜的眼睛,她似乎皺了皺眉頭,隨即緩緩咧嘴勾起怪異的笑容,挑釁一樣一字一頓問道:“我孑然一身不在乎流言蜚語,若是公子家中那位愛妻現在也在做著和您一樣的事,您會不會惱羞成怒呢?”
蕭千夜看似不動聲色的任她擺布,其實眼角的余光已經飛速瞥見一閃而逝的蛇尾,是在兩人倒在地面上的一瞬間,從神婆的雙腿中間幻化而出。
果然不是正常人,但是為何自己感覺不到她身上有邪氣?
“公子不敢說?”玲姬挑逗著,臉上浮起陰狠之色,“真要那么深情,眼下早該一腳把我踢開了,可惜啊……不知是哪位蠢姑娘,被偽君子騙了真心。”
蕭千夜莫名咧嘴,反而是露出一抹幸福之色,但這樣的神情只是持續了短短一瞬,立馬就被揮之不去的陰霾取代,蕭千夜平躺著看向玲姬,滿眼都是云瀟的影子,情不自禁的淡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壓在我身上,我喜歡了她好多年,再也不想放手了,然后……然后就釀成了大錯。”
“釀成大錯……”玲姬不動聲色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緊貼著他的身體誘惑道,“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本性,哪里來的什么釀成大錯呢?她不是你的妻子么,難道最后你始亂終棄了?”
“始亂終棄也沒有,只是什么也給不了她,甚至還要親手做一些非常過分的事情。”
玲姬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發覺他的面色此時仿佛漸漸和緩起來,隨即臉上又浮起一道微笑,雙手用力按住他的手臂,緊貼著唇咬下去,蕭千夜瞬間回神,只感覺一陣惡心的粘稠,舌尖像觸碰到冰冷的蛇信子,本能的想將身上的女人踢開,但玲姬的身體此時真的像一條無骨之蛇,雙手雙腿像麻花一樣將他死死纏住,他越想動就纏得越緊,玲姬樂在其中的迎著他瞬間嫌惡的目光,卻是半分退讓的意思也沒有,依然嬌媚的笑道:“空有一身過人的武藝卻總是栽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蕭閣主,你可真的是對女人束手無策呀……嘻嘻。”
蕭千夜目光一凜,從她口中蹦出“蕭閣主”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然而,被死死纏住的他卻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
玲姬的面色稍稍遲疑,自從蕭千夜踏入張老板客房的那一刻起,他的五感就被滿屋子的香薰毒霧侵蝕失去判斷力,剛才她假意投懷送抱,雖然對方多有警惕一直在不斷試探,但她還是成功借著男人好色的天性成功將最重要的蛇毒從嘴中灌入,為什么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害怕,反而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是在故弄玄虛嗎?如果根據殿主給她的情報來看,蕭千夜這個人雖然劍技高超,但是對毒物應該是沒有抵抗力的吧?
正當玲姬暗自琢磨之際,蕭千夜已經一腳踢開她坐了起來,玲姬這才發現原來他真的不是在和自己演戲!
蕭千夜微微嘆息,漫不經心揉了揉被纏住半天有些僵硬疼痛的手腳,穿好衣服,然后撿起一旁的古塵對她輕松的笑了笑,道:“本想再和你聊幾句,這么迫不及待的給我下毒,難道同樣的方法你們以為我會中招兩次嗎?哼,第一次是弄了兩只蠱蟻鉆到我身體里,這次又換了條美女蛇過來,可惜啊,我說了我有家室,她比你漂亮很多,我是實在看不上你。”
玲姬矯健的翻身迅速掠至窗邊,袖中不知不覺落下一支白骨短笛,蕭千夜大步逼近,正色道:“蟲笛,這應該就是用來馭蟲的武器吧?你身體柔軟如蛇,莫非就是傳言中長生殿五位馭蟲使之一的‘靈蛇使’?”
“你發現了……”玲姬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長生殿衰敗已久,如今早已是不入流的小門戶罷了,曾經叱咤苗疆的馭蟲使也僅剩靈蛇一支還在茍延殘喘,前不久老殿主蒙周忽然現身找到她,以曾經的五本馭蟲術為條件,讓她協助自己對付昆侖山,她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想辦法纏住眼前這個人,蒙周曾言,蕭千夜在飛垣中過軟骨毒,一整夜無法動彈,后來又因為縛王水獄的特制毒物險些被暗部所擒,理論而言本就擅長用毒的長生殿應該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擺平他,為什么他吞下了蛇毒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老殿主騙了自己?
蕭千夜看著她臉上變幻莫測的復雜表情,不用猜就知道對方現在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指向窗邊,提醒:“你就沒注意到,這間房里一直有三個人嗎?”
“呵……”帝仲從旁邊悠然傳出一聲輕笑,像是嘲諷,淡淡開口:“我看你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打擾你呢。”
蕭千夜平靜的看著他,不客氣的回道:“一早就來了,就站在那看戲嗎?”
“看戲?”帝仲若有所思的咧咧嘴,不懷好意的道,“我一個人看這出激情戲多沒意思,若是還有下次,得拉著云瀟一起看才好。”
“你……”瞬間被他一句話戳中下懷,蕭千夜悻悻別過臉,支支吾吾的道,“你和她胡說八道,我只是為了套話。”
帝仲半瞇著眼睛,臉上的神色就像是陰晴不定的天空,帶著一份無可奈何,像是為云瀟感到不滿:“套話套的都快把衣服脫干凈了,這年頭已經開始流行美男計了嗎?”
“喂……”蕭千夜面露尷尬,知道自己一貫說不過他,又真的怕他告訴云瀟惹她傷心,帝仲看他緊張的模樣也是暗自好笑,擺擺手嘆道:“好好好,我不告訴她行了嗎?看來是這位姑娘想用美人計釣你上鉤,結果被你將計就計反釣上了鉤?哈哈,蕭千夜,你果然是跟著我時間久了,壞心思越來越多了。”
他們兩人在一來一回說著話,就好像是尋常朋友聊天一般,但玲姬早就嚇的花容失色,連扭動脖子都格外吃力,她目瞪口呆的望著身邊,就在她幾步之外的地方果然站立著一個淡淡的白影,雖然連輪廓都不太清楚,但自內而外散發著逼人的神力,本能迫使她抬手就想吹湊蟲笛換來靈蛇脫身,然而白影只是稍稍抬手,空洞的身體里驟然迸出一道鋒利的“線”,玲姬只覺得手臂嗖的一下忽然失去一片冰涼,再定睛,她握著蟲笛的右手“噼啪”一下砸落在腳邊!
大腦一片空白,但理智告訴她,再不走,一定會死在這里。
蕭千夜和帝仲只是互相交換了神色,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一動不動。
果然,那只斷手在地上爬動著,竟然是順著玲姬的腳一路往上自行攀上了脖子,此時的她也顧不得手臂的劇痛,咬牙吹著馭蟲的音符,地板里的蛇信聲更加明顯,借著昏暗的光,果真有一條巨大的蛇影在窗外甩動,同一時刻,從遙遠的昆侖深處驟然爆發出一道血色光柱直沖云霄!
帝仲和蕭千夜同時一步上前緊盯著那個方向,光柱中暗藏著一雙血色瞳孔,無疑就是他們正在找的那只四百年修行的魔物魃!
借著兩人分心之際,玲姬宛如金蟬脫殼般瞬間消失,耳邊傳來窸窣的蛇行聲,蕭千夜只是掃了一眼地板,卻沒有出手阻攔,靈蛇使現身一定是蒙周指使,或許此刻放她回去,會另有收獲。
“出來了。”帝仲緊盯著那束光,一把拉住蕭千夜眼見著就要光化追過去,又嚴肅的解釋道,“難怪昆侖山內的五毒蟲印唯有蛇尾始終不見蹤影,最開始還以為是被其他四處刻意掩飾了,可是這兩日姜清和白厲已經將那四處全部破壞,蛇尾依然沒有出現,原來是長生殿靈蛇使親臨昆侖山,眼下她為了逃命被迫暴露了蛇尾之印,走,跟我去殺了那只魃。”
“可是……”蕭千夜心有顧慮的頓了一下,如果按照師父的預算明天五公主一行就差不多該到了,他要是在這種時候為了誅殺魔物耽誤了正事,豈不是功虧一簣得不償失?
帝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語氣忽然有些沉重,淡淡道:“這可是你自己答應下來的事情,怎么,要反悔嗎?”
他咬了咬嘴唇,內心依然動搖不已,帝仲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用力就照著腦門錘了下去,罵道:“你就不能動作快一點,先去殺了魔物再回來截人?有這點時間猶豫,不如專心對付眼前的麻煩。”
話音剛落,他也不管蕭千夜愿不愿意,一把拖住他直接朝光柱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