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夜燼天下 人都離開之后,明溪推著輪椅看了看天色,問道:“你是要回去睡個回籠覺,還是出去吹吹風?”
“回去睡覺。”蕭奕白揉著額頭,沒好氣的指著房間嘀咕,明溪雖然嘴上是問話,實際一秒都沒遲疑直接轉了方向朝著外面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天都這么亮了還睡什么覺,自從雪原決戰結束,你每天把自己悶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是個待嫁的黃花閨女嗎?正好這次赤晴也從墟海回來了,眼下在小秦樓,你陪我一起過去問問龍吟的情況。”
“你都決定了就不要問我的意見,問了又不聽,浪費時間。”蕭奕白理直氣壯的回嘴,明溪也不甘示弱的反罵道,“你的傷兩年前就好的差不多了,別每天躺著不愿意走動。”
“走動?”蕭奕白發出嗤之以鼻的冷哼,嘲諷道,“我走哪都和瘟神一樣,與其出去讓別人看著害怕,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里睡覺來的清閑,倒是你,你趕緊把三個小丫頭給我攆走,一天天煩死了。”
“呵呵,熱鬧一點好,這幾年你連盆花都懶得養,我實在擔心你一個人悶著要悶出病來。”明溪笑呵呵的,繼續說道,“烈王此次給丹真宮送了一些黑色荼蘼根莖中提取的藥劑,我讓喬羽試了試,確實能快速壓制毒品帶來的痙攣和劇痛感,但是分量太少了,飛垣現在被溫柔鄉所害的無辜百姓少說也有一兩百萬人,如果無法大規模的種植,這么點藥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蕭奕白眼眸一沉,對烈王此行不屑一顧,挑了挑眉厭煩的說道:“這種時候忽然跑過來,誰知道上天界安的什么心,溫柔鄉泛濫至今已經六年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見人家噓寒問暖過一句,最后的陣眼決戰,要是他們真的還有一點良心就不會坐視不理放任自己的同修危害四方,他們肯定也是沒料到夜王會敗北,否則怎么可能放下架子跑過來請罪,說到底是發現帝仲不可能回去了,心虛了吧。”
明溪笑了笑,推著他繞過一個彎已經走到了外城繁華的商業區,他們這樣的身份若是公然走在大街上立馬就會引起喧嘩,蕭奕白雖然嘴里嘀嘀咕咕的,手上還是立刻就凝聚起了特殊的術法迷惑了周圍人群的視線,又聽見他感慨的說道:“人家畢竟是幾萬年被捧為神,飛垣在他們眼里算什么?一座脫離天空墜海的孤島罷了,這次意外失手,就算不占理,表面上也總得有點架子是不?”
“哼。”蕭奕白嘴角輕扯,嘲諷道,“溫柔鄉是從山海集流出來的,山海集之主就是烈王的徒弟吧?那可是縱橫無數流島干著見不得人交易的黑市,你可得留個心眼才行。”
明溪也不和他理論這些,淡淡回道:“雖然如此,但化敵為友總歸比繼續敵視要好一些吧……”
“化敵為友?”這四個字讓蕭奕白目光鋒芒的望過 來,也讓明溪陡然感覺背后一寒,他的嗓音變得低沉而陰郁,沒有絲毫感情的冷道,“千夜到現在還下落不明,你讓我和上天界化敵為友?”
明溪依然是挽起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從容不迫的安撫道:“好了好了,我就隨口一說罷了,反正人家把治療溫柔鄉的藥送過來了,不用白不用嘛。”
兩人閑談之間,明溪已經推著他來到了秦樓前,秦姿原本都已經打著哈欠準備休息了,這會看見突然到來的兩人連忙迎過去幫忙掩飾了身形,低道:“陛下是來找赤晴的吧,您先坐會,我去喊他。”
明溪點點頭,拍了拍蕭奕白的肩膀說道:“自己起來走,你不會想要我扛著輪椅上樓吧?”
蕭奕白不情不愿的站起來,秦樓作為帝都城最豪華的酒樓,這里的夜場才剛剛撤換下去,他捂著鼻子被濃郁的酒氣味熏得有些反胃,看著面前那個可以自由裝拆重組的新式舞臺,又掃了一眼堆積在一角的金色書冊,這一看就是羽都的分店小秦樓喜歡玩的那一套搖鈴局,于是忍不住抱怨道:“你是不是太縱容他了?這里可是帝都城,開黑店能不能不要這么明目張膽?你一邊翻著滿朝文武的舊賬,一邊私下里睜只眼閉只眼對他網開一面,小心人言可畏啊。”
“之前罰了他一大筆錢嘛。”明溪偷笑著聳聳肩,推門示意他跟上,蕭奕白翻著白眼,回道,“九牛一毛而已,他在那個位置上撈的油水,怕是一筆糊涂賬沒人算得清了。”
明溪眨眨眼睛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這些事情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你知道的,碎裂將四大境的城市破壞的很厲害,尤其是東冥,幾座大城市都是直接被埋在了山里,城市需要重建,道路需要重修,軍隊、商隊到處都需要用錢,內島物資緊缺,人員匱乏,最大的海港又處在碧落海,雖然海魔被封印,但碧落海本身就很危險,和中原做一趟生意要花費很長時間,后來就算開放了西海岸作為新的外貿港口,但還是遠遠不夠,所以……所以總得想想辦法,公孫晏是個生意人,這些事情他有分寸的,放心吧。”
蕭奕白愣愣的聽著,有些事情他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他知道百廢俱興的國家正處在一個極度艱難的時刻,在這種節骨眼上,也只有公孫晏這種八面玲瓏又通吃黑白兩道的人才能起到奇效,明溪搖著頭,隨手搬了一張椅子推給他,忽然目光一閃奕奕有神的說道:“其實前段時間鏡閣向我匯報過一件事,就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山海集,他們好像又開始做起生意了,還是兩只巨鰲,一只游行四海,一只竄行山間,只不過這次人家不整那些裝神弄鬼的邀請函了,里面也都是些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天祿商行和他們有過幾次往來,賺了不少銀子。”
“啊?”蕭奕白皺起眉頭,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評論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嘀咕,“
搞什么鬼?要不要查一下啊?”
“嗯,還是得查一查才能放心。”明溪隨口回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來倒了杯水,話音剛落,赤晴就敲門走了進來,他還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一點也不見外,先是瞅了一眼許久沒露面的蕭奕白,明亮的瞳眸中綻放著驚訝,脫口,“蕭奕白!你竟然也來了!真是稀奇了,今天這是刮的什么風,你都多久閉門謝客不肯出門見人了!腿腳好了沒有,上次金釵夫人就說你沒事了,還讓你多走動別老是坐在輪椅上。”
明溪的眼角輕輕跳了一下,添油加醋的道:“他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就是懶的動……”
“行了,別挖苦我。”蕭奕白打斷兩人的閑聊,心思還在剛才的山海集上,問道,“赤晴,龍吟現在怎么樣了?那個叫蘇木的,自稱是烈王的徒弟、山海集的創建者,你見過他,到底是什么情況?”
赤晴嘖嘖舌,一提起這個就興致勃勃的湊過來,連語速都情不自禁的加快:“我也就和他匆匆照過一面,但是第一眼看著倒是文質彬彬,和他一起的那個女子……烈王!對了,上天界的烈王,真是太奇怪了,一個名震天下的上天界之神,竟然收了一個黑市的主人做徒弟,但他倆看起來都很好相處,烈王給龍吟服了藥之后她就一直在蛟龍巢里休息,一直到我離開都沒有復發了。”
“那就好。”明溪松了口氣,眼眸微垂,“龍吟是飛垣病情最嚴重的一個,如果烈王提供的藥對她都能起效的話,那么剩下那一百多萬平民,就有徹底治愈的希望。”
赤晴用力點頭,喉間一片酸楚,想起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哽咽的壓低聲音:“五年前您將龍吟送回墟海遺址之后,因為干涸之災導致最深處的龍首殿都沒有一滴水,后來雖然在白教的協助下將碧落海的水源引入,但情況始終沒有本質的好轉,她清醒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每次一睜開眼睛看到干裂的土地就只會哭,我都好久沒見她睡得那么安穩了,哦,對了,我走之前給烽火留了幾只冥蝶,現在也該聯絡她問問情況了。”
明溪坐直身體,催促:“快打開吧,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位山海集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赤晴連忙摸出一只玉蝴蝶放在桌上,輕輕戳了幾下之后冥蝶就扇動翅膀展開了光鏡,三人一起望過去,不約而同的愣了一下,赤晴戳了戳光鏡,喊道:“烽火,烽火!”
烽火絲毫沒注意到懷中飛出的綠色冥蝶已經拉開了光鏡,她似乎是站在龍首殿的前方,身旁是枯萎的珊瑚群,還有很多凌亂撒在地面上的珍珠、貝殼,而她目瞪口呆的低著頭望著腳下——水?竟然有一滴一滴碩大的海水正在破土而出,它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滋潤著干裂的土地,帶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味,緩緩、慢慢的開始在整個墟海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