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把云瀟推出去,一轉身就看見一品紅走出了房間,對著她溫柔的笑了笑,那樣的絕世的容顏仿佛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情不自禁的走到了她面前,阿瑩在心底暗暗驚詫,沒等她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一品紅抱著衣服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旁,擺出一副哀求的模樣好聲好氣的說道:“小瑩,晚上能不能幫我救個場?阿琳這幾天貪嘴吃壞了肚子,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躺著下不了床,她就扮演個小丫鬟,沒有臺詞,跟著上去走一圈就結束了,你幫我頂一下好不好?”
說完她還可憐巴巴的拱了拱手,像個調皮可愛的孩子,讓阿瑩鬼使神差的接過衣服比劃了一下,一品紅拍著手,不顧分說的拽著她走進后臺的更衣房,笑咯咯的催道:“先把衣服換上看看合不合適,這次我們排演的是蓬萊的古老傳說,說的是深海之內有一座輝煌富麗的龍宮,它的主人是一位美麗善良的龍女,所以這一期節目定制的服飾都特別的華麗,流光溢彩好幾層呢,你一個人穿不上的,我來幫你吧。”
“龍宮……龍女。”阿瑩呢喃著,想起隱藏在飛垣深處的墟海,想起他們在故國的滅頂之下走投無路到滅絕人性的往事,不由感慨萬分的嘆了口氣,一品紅站在她的背后,一邊幫她換衣服,一邊勾起了不易察覺的冷笑,繼續用慢條斯理的語調聊天一般侃侃而談,“在一次天災之后,龍宮內的海水忽然干涸,漸漸的,原本富饒的龍宮開始變得荒涼,龍女不甘心家園毀滅不停的尋求恢復的方法,可等待她的卻是另一場陰謀……”
“陰謀?”阿瑩好奇的接話,一扭頭竟然發現一品紅的眼眸透著深海一般的蔚藍,淡淡的微笑著,“為了給剩下的族人尋求生路,龍女決定相信傳說中龍神大人,她從其它同族手里得到了一種可以讓人沉迷的藥品,只要將這種藥傳播到岸上的國家,很快他們的人民就會癡迷上癮,一開始,她的計劃很順利,不僅讓幾座大城市淪陷,還賺到了巨額的利潤,族人依靠這筆錢,終于能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了。”
阿瑩的表情在一點點凝固,而一品紅的笑變得更加危險,她的手輕貼著阿瑩的后背脊椎,在不知不覺中指甲已經劃破了皮膚,軟骨毒滲入血肉,短短數秒就讓她全身失去力氣一頭栽倒地上,一品紅一點點笑出了聲,蹲下身摸了摸她驚訝萬分的臉,繼續說道:“可惜好景不長,島上的人很快發現了異常,也察覺到了龍女和她族人的存在,戰爭一觸即發爆發,龍女慌張的向龍神求助,卻沒有等來任何的回應。”
“你是……墟海的龍女?”仿佛意識到了一切的真相,阿瑩強撐著最后的意識震驚的質問,一品紅撩著碎發坐到旁邊,從袖中摸出一支長煙意猶未盡的深吸了幾口,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眼睛,笑道,“所有的族人都在那場戰爭中被殺了,龍女被綁在皇城的高臺上,憤怒的人民不斷的撿起石子去砸她,但是每天晚上都會有醫術精湛的大夫幫她治好傷,讓她茍延殘喘的活著,成為所有人撒氣的對象。”一品紅稍稍頓了頓,顯然是不太愿意回憶起那段慘烈的過往,隨口掩飾過去:“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幾個月吧,我也記不太清了,直到一個異國的王爺游玩至此,不知動了什么惻隱之心,他以豐厚的金錢買下了我,并且將我帶回了他的國家,正是和蓬萊距離不算太遠的另一座孤島——飛垣。”
阿瑩努力想動一動身體,但整個人已經完全癱軟下去無法動彈,問道:“那位王爺,就是永樂王?”
“王爺一生被掩埋在兄長的光芒下,理想、抱負皆是幻夢,可是飛垣對墟海蛟龍也不友好,他只能幫我隱瞞身份,把我送入了山市的桃源鄉,前任老板娘‘一品紅’其實是非常仗義之輩,她收留孤女,教她們讀書識字,教她們詩詞歌賦,教她們自力更生,那樣年過半百姿色粗鄙的女人,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被大家親切的稱為‘紅姐’,我……曾經也是如此。”
“前任?!”阿瑩倒抽一口寒氣,因為山市的特殊性,里面的商戶經常變動也不是什么很罕見的事,一品紅確實有著極好的名聲,連鏡閣主公孫晏都沒有懷疑過她,可是、可是為什么會是前任,難道說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一品紅……是假的?
“大概三年前吧,蓬萊的風雨會內亂,那么大的家族一夜之間仿佛廣廈將傾搖搖欲墜,那其實是家中的大夫人為了給兒子報仇而精心設計的一場殺戮,她來找紅姐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曾經向我砸石頭的人之一,我偷偷在旁邊聽她們說話,原來紅姐背后還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她們嫉惡如仇,會不惜代價的去幫助被欺負的女人,毒死老家主的藥,就是紅姐給她的。”
一品紅吞吐著煙圈,眼里是孤注一擲的狠辣:“那時候我很驚訝……我也是女人,為什么我沒有得到她們的幫助呢?可當我忍不住去質問紅姐的時候,她卻義正言辭的告訴我——侵略者不配被幫助。”
氣氛忽然凝滯,在短暫的沉默過后,一品紅放肆的大笑起來,用滾燙的煙桿勾起阿瑩的下巴,惡狠狠的道:“所以我殺了她,取而代之,王爺幫我擺平了這件事,我一邊裝模作樣的學著她的樣子收留那些弱女子,一邊重操舊業繼續販賣毒貨,蓬萊殺了我的族人,飛垣又斷送了王爺所有的夢想,我就是要讓極樂珠泛濫,讓這該死的兩座孤島自取滅亡!”
皮膚被燙的通紅,血“滋啦”一聲熄滅了煙頭,阿瑩卻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一品紅,她慵懶的斜靠在躺椅上,顯得優雅又癲狂,喃喃自語:“我本來準備再陪你玩一會的,可你好像發現了我和王爺的事,那我就不能留著你了,鏡閣想借著今晚的宴席一網打盡是不是?哈哈哈……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想一網打盡?那就魚死網破!”
她用腳尖輕輕勾著阿瑩被燙傷的下巴,嫵媚的笑著:“你該知道這一批極樂珠的交易牽涉到多少高官吧?陛下若是想大義滅親,那一定是傷筋動骨,要讓整個朝廷一夜變天!我承認天尊帝是拯救飛垣的英雄,但他犧牲了數百萬人,本身就是個爭議不斷的君主,他今天晚上也會來吧,他對王爺沒有戒心,皇后娘娘,您說我們有沒有機會殺了他,取而代之?”
聽到這樣的問話,阿瑩反而冷謔地一笑,反問:“戒心?看來王爺對自己的兄長……一無所知。”
話音未落,房間里無聲走入一個高大的男人,脫下寬大的外衣隨手丟到阿瑩臉上蓋住了她的眼睛,一品紅開心的撲到他懷中,一瞬間就恢復成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連眼中的瘋癲也重新歸于恬靜,永樂王明肅有著一模一樣淺金色的雙瞳,看著沉穩而內斂,溫柔的摟著懷中嬌滴滴的女人,直接將她按到了床榻上,一邊在她耳畔輕聲吹了口氣,一邊探入懷中寬衣解帶,低道:“碧悠,辛苦你了。”
“王爺……”一品紅雙頰通紅,感受著那雙厚實的手一點點拂過皮膚,讓她酥軟的全身無力,仿佛力氣不繼、斷斷續續喘著氣,明肅的余光陰霾的掃過被蒙住頭的阿瑩,不屑的冷笑,“碧悠,你輕點聲,皇后娘娘嫁給皇兄三年還沒有身孕,呵呵……想必是連侍寢之事都沒有過呢。”
一品紅微微一愣,隨即被更加用力的按在床上,嘴里說著讓她輕點聲,永樂王的動作卻更加狂肆,讓她欲罷不能的越來越沉迷其中,一陣翻云覆雨過后,兩人意猶未盡的坐起身,一品紅幫他擦去后背的熱汗,然后才撿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灰給他披上,明肅隨意的拿起那根煙桿,發現煙頭已經被血浸濕無法再次點燃,掃興的哼了一聲,低道:“碧悠,外面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你把皇后娘娘一起扔到隔壁的水井里去吧。”
“不直接殺了嗎?”一品紅整理好衣襟,轉過來問他,明肅笑了笑,回道,“直接殺了還得處理尸體,這個時間外面全是人,沾一身血太麻煩了,扔井里把口子封上省事。”
“好。”一品紅利落的答應下來,扯了一床毯子將阿瑩裹起,借著墟海的潛行之術無聲無息的扛著她扔到了井里。
冰涼的水刺激著神經,她身中軟骨毒感覺身體像鉛球一般重重的下沉,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突兀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奮力將她背到了自己的肩上,阿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云瀟一臉狼狽的漂在水中,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井壁,她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點點刺入逐漸恍惚的神經,終于讓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云瀟!”阿瑩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云瀟尷尬的笑了笑,小聲解釋:“我一出去就被人按住了,雖然他們的毒藥對我沒有用,可我全身筋脈被上天界的法術束縛著,然后、然后就被扔到了井里。”
“被上天界的法術束縛著……”阿瑩重復著她的話,感覺腦袋一陣劇烈的疼,忍不住罵道,“那你還敢來找我?”
“我擔心你嘛。”云瀟狡辯著,阿瑩努了努嘴,苦笑道,“你都這樣了還擔心我,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兩人面面相覷,泡在水里,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