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楊逍然拱了拱手,對于蕭塵想做什么,要去哪,這些他是從來不敢多問的。
“另外……”
蕭塵停了下來,微微轉過頭,說道:“過些日,夢仙宗的人應是會來,你替我接待一下,不必讓其他人知曉。”
“夢仙宗的人……”
楊逍然臉上疑惑一閃,夢仙宗乃是當今四大魔宗之一,與無欲天從不相往來,這次來做什么?是了,剛剛他說夢仙兒曾經與他有些交情,這又是怎么回事?
不過關于蕭塵的事情,他從來不敢多問一句,此刻仍是拱了拱手:“屬下必定照辦。”
“恩。”蕭塵微微頷首,雙足一點,已凌空往遠處而去了。
楊逍然望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眉心越鎖越深,有時候,他會發現已經越來越看不透這位尊上了,對方的行事,想法,很多時候,都與他所想相差太遠。
三天后,天蝎門被滅門一事,不僅魔道之中人人震驚,便是正道各派里面,都深感膽寒。
“這些年來,無欲天將整個仙元五域弄得腥風血雨,血雨令一出,莫敢不從,那個人,教主當年,是否也沒想到?”
此刻在魔天教一間秘殿里面,只見殿上站著兩道人影,其中一人須發皓白,臉色如霜,正是魔天老祖。
而另一人長身玉立,相貌英俊,并非魔天老祖的義子邪天羅,而是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從氣息上來看,此人道行遠在邪天羅之上,想必在魔天教里的身份也不低。
只見魔天老祖臉色陰沉,他當年確實萬萬沒有想到,即使那次去無盡山脈尋找魔經,那時候他就看出了,蕭塵絕非池中之物,可也沒有想到,十年內,此人竟能令整個仙元五域風云變化,更沒想到,才短短十年時間,對方的修為竟已如此可怕。
倘若早知今日,那時在無盡山脈,他便無論如何也要將此人殺了,那時候他只想著,此人被正道所逼,一定會與正道為敵,如此一來,對他魔道而言自是再好不過,可他卻只想到這一層,沒能想到這十年內,此人會一步一步,吞并魔道各派的勢力。
昔日魔天教在整個魔道里面,就如同玄青門在整個正道里面一般的存在,可現在,無欲天已經嚴重威脅到他魔天教的地位了,甚至就像身后的一把利刃,一點一點地靠近,不知何時會突然刺來。
深吸了一口氣,魔天老祖向青衣男子看去,說道:“云深,以你千年道行,若是遇上此人,你覺得,會有幾成勝算?”
這個男子,并非其他人,而是魔天教里最為神秘的三人之一,名叫楚云深,模樣雖然年輕,但實際年齡,卻是無人知曉。
此刻,只聽他道:“昔日百年時間,只能修得十年道行,如今十年時間,卻可修得百年道行,若是回到十年前,我要勝他,只須一道分身,而如今,他要勝我,恐也只須一道分身。”
魔天老祖搖了搖頭,說道:“云深,你切勿妄自菲薄,你所修煉的九重天魔功,乃是當年我們魔祖傳下來的功法,其中奧妙,絕不輸天書殘卷。”
楚云深搖頭苦笑:“若無師姐相助,恐我難以參透其中玄妙,罷了,罷了……”
夢仙宗里,片片桃花如夢似幻,正月未過,這里已似人間三月,花瓣紛紛揚揚落入池水里,泛起點點漣漪。
玉人方從池中起身,身上尚沾水露,卻聞庭外忽有腳步聲響起,夢仙兒手一招,將衣裳取來穿在身上,向外淡淡道:“鈴魔,何事。”
只見玉姹玄姬走了進來,低著頭小聲道:“宗主,剛剛收到消息,三日前,天蝎門一夜之間,被滅門了……”話到最后,抬頭向夢仙兒看去,卻見對方輕輕捋著頭發,似是絲毫未有在意。
“我知道了。”
穿好衣裳后,夢仙兒緩緩往這邊走了過來,臉上竟無任何變化,就像是早已知道這件事一樣。
“宗主,你……”
玉姹玄姬見她向外走去,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些年來,無欲天吞并了無數個魔道勢力,甚至連一些正道玄門,都對其俯首稱臣,她著實有些擔心,無欲天的勢力會逐漸蔓延到夢仙宗來,到時候便將夢仙宗也吞并了。
盡管這三百年來,魔道各派始終猶如一盤散沙,因此才怎樣也斗不過正道,而十年前天門元氣大傷,魔道各派紛紛崛起,可如今,玉姹玄姬卻不希望,各教各派都被無欲天給吞并了。
夢仙兒緩緩往外走去,這一刻,腦海里又浮現出了十年前那一次,去無盡山脈尋找魔經時的一切,自那一次分開后,二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了,當初她也沒有想到,蕭塵會成為如今,令人聞風喪膽的無欲天之主。
“你明日動身,去趟無欲天吧。”
“什么……”
玉姹玄姬渾身一顫,懷疑自己聽錯了,宗主竟讓她去無欲天,臉上不禁一下變得蒼白難看,對她而言,無欲天那是比九幽冥府更可怕的地方,她哪里敢去?
“宗主,可是……”
玉姹玄姬急急想要說什么,忽然一樣事物飛了過來,她接在手中,卻是一只玉瓶。
“你見了他之后,將這樣東西給他,他自是不會為難你。”夢仙兒緩緩說著,一邊已往庭外去了。
玉姹玄姬臉上神色怔然,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只見玉瓶上面印有三朵青花,甚是小巧精致,卻不知宗主是何用意。
悠悠青山疊翠,茫茫霧里尋花,在青州城外往東五十里處,有座翠疊山,山下常年大霧迷茫,山上綠蔭重疊,百花爭妍,又有泉水擊石,泠泠作響,景致甚是清幽。
此刻在山巔之上,懸崖邊冷風呼嘯,幾棵古松孤零零迎風而立,斜陽之下,更顯那人冷清的身影。
“你……來了。”
聲音略顯凄清,比起十年前,像是更多了一絲滄桑,老者緩緩轉過身來,模樣依舊未變,正是十年前的老乞丐。
而蕭塵已不知何時來到山巔,手里拎著一壺酒,只是肩后隨風而飄的白發,冷峻的面容,再也不似昔日竹林舞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