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此刻凝神不語,雨蝶仙子問道:“所以這一次,你去神魔山脈是為了什么?又是如何招惹上鳳家的?”
“只因那日,經過鳳天城……”
當下,蕭塵便將之前的事情大致說了,以及后來,霜長老突然出現,逼退鳳天宗。
聽完之后,雨蝶仙子也鎖起了眉,許久才道:“我這次來你這里,不能讓霜長老知道了……”
“嗯。”
蕭塵輕輕點了點頭,之前的時候,他以為是女帝派霜長老過來助他,可現在究竟是怎樣,也難說了,人心深似海,何況是這早已仙魔難辨的古仙界。
過了一會兒,才聽他道:“雨真塔主,你先回歸蝶谷,以免引起仙界之人的懷疑,今日你所說之事,我已經全部記下了……”
聽他此時稱呼自己“雨真塔主”,雨蝶仙子平靜的臉上,隱隱泛起了微瀾,這一刻,兩人的關系,仿佛又近了一些。
“另外……”
沉思了片刻,蕭塵又道:“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一下你。”
“何事,你說。”
雨蝶仙子眉心微凝,看著他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蕭塵才向庭院外面看去,緩緩說道:“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危險難料,我不能把仙兒帶在身邊了,也不放心將她留在幽虛宮,你先回去,過些時日,我再將她送來歸蝶谷,到時候,還請你替我照看好她……”
“你放心。”
雨蝶仙子點了點頭,其實已經猜到他是為此事擔憂。蕭塵轉過身來,看著她道:“那一切,就都有勞你了……”
之前的時候,他和蕭夢兒只是去神魔山脈那邊找尋上古蓮下落,但現在看來,這次的事情遠沒有這么簡單。
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兇險難測,所以斷然不能再繼續把仙兒帶在身邊了,而整個古仙界,他最信任的人,大概也只有雨蝶仙子了。
數日之后,幽虛宮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由青燈道人去處理,蕭塵須得將仙兒送去歸蝶谷,然后盡快去神魔山脈那邊。
“我們去找夢兒姐姐了嗎?”
“不,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離開幽虛宮后,蕭塵帶著仙兒往歸蝶谷的方向去了,這一路所見,仍是滿目瘡痍,盡管天火已經熄滅,可留下的痕跡,仍是觸目驚心。
“哥哥……”
此時,看著下方那些殘垣斷壁,仙兒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無數城鎮,都被一個月前的天火摧毀了,不知要到何時,這萬丈仙域才能恢復以往生機。
“仙兒,別看了……”
蕭塵將她的眼睛蒙上,這一切,皆是拜鳳天宗所賜,這件事情,絕不會這么輕易了結。
又過去將近十日,蕭塵終于帶著仙兒來到了歸蝶谷,對于歸蝶谷,他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猶記得當初他被困在里面,一次次想要逃出去,最后那次,竟是盜走一名女弟子的衣物,如此才蒙混出去……
“你你你……是你……”
當來到歸蝶谷谷口附近時,正巧碰見了水月仙子,如今水月仙子見到他,仿佛見了鬼一樣,半晌說不出話來,當日蓬萊仙境外面那可怕一幕,至今還停留在她腦海里。
“雨蝶仙子在 谷中嗎?”
蕭塵自然要假裝十天前沒見過雨蝶仙子,水月仙子愣了愣,又看了看他牽著的少女,點頭道:“師叔在谷中,你隨我來……”
到了歸蝶谷仙境里,雨蝶仙子自然也要假裝從未去找過他,此時蕭塵向她打了聲招呼:“雨蝶仙子。”
“嗯。”雨蝶仙子一身白衣無瑕,慢慢走了過來,仙兒嘻嘻一笑:“姐姐好漂亮啊……”
“呵呵。”
雨蝶仙子盈盈一笑,嫣然動人,蕭塵道:“仙兒,你先去外面玩耍,我和姐姐,有幾句話說。”
“嗯嗯!”仙兒乖巧伶俐,蹦蹦跳跳往外面跑去了,這滿花谷的蝴蝶,也跟著她去了。
待她走后,雨蝶仙子才回過頭來,看向蕭塵,這一刻,臉上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你想好了嗎?”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蕭塵望著懸崖邊幾株迎風搖曳的茶花,這次他去神魔山脈,已經不僅僅只是找尋上古蓮那么簡單了,倘若古仙盟當真要打開“上古之痕”的樞紐,那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
也許到時候他遇見的,很可能都是一些絕世高手,但無論怎樣,他都不能讓人間陷于危難之中。
雨蝶仙子也向懸崖邊看了去,說道:“上一次湮滅,距今多少年已經無從考察了,那一次,整個古東方修煉界都破碎了,縱然強如萬古神魔,都未能躲過那場湮滅之劫,如今湮滅又至,有傳言說,歸墟界曾是遠古神魔放逐之地,一旦打開,也即是人間的末世……”
“末世湮滅……”
蕭塵目光一動不動,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阿娘,想念玄青山下的那個小村莊,還有沈婧姐……
為何此時,他心里竟有一種難言的傷懷?
“哥哥,哥哥!”
就在這時,仙兒又蹦蹦跳跳跑了進來,柔和的陽光下,但見她雙眼里面,仿似閃爍著晨星一樣的光芒,她活潑可愛的樣子,便似這天地間,最純凈無瑕的仙子。
“仙兒,怎么了?”
“嘻嘻,哥哥你看!”
仙兒笑靨如花,打開雙手,卻見一群五顏六色的蝴蝶從她掌心里飛了出來,不一會兒,便飛滿了整座花谷。
蕭塵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哥哥要去一個地方,仙兒你就留在姐姐這里好不好?”
“唔……”
仙兒噘著嘴,嘟噥道:“那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呀……”
“很快……”
蕭塵輕輕撫著她的臉龐,仙兒卻將頭一偏:“騙人!哥哥一定要去很久,不然怎么會把我送到這里來,哼!”
雨蝶仙子輕輕一笑:“仙兒,你看。”說著,手輕輕一拂,滿天的彩蝶飛舞,五光十色,如夢似幻。
“哇……”
仙兒大是感到新奇,可過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看著蕭塵,嘟噥道:“哥哥一定要快些回來啊……”
“嗯。”
蕭塵輕輕點了點頭:“仙兒也要聽話,等我回來。”
歸蝶谷外面,他離開時,仙兒一路追了出來:“哥哥……哥哥!嗚……哥哥!”
“仙兒……你回去吧。”
蕭塵回過頭,看著仙兒那依依不舍的樣子,心中亦是萬分難言,
最終不再回頭,化作一道劍光,往遠處去了。
一個月后,神魔山脈。
遠遠望去,只見詭峰屹立,直入云霄,一重接一重,無邊也無盡。
神魔山脈是整個古仙界最為重要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在神魔山脈的另一邊,便是與古仙界對立的神魔淵。
整個神魔山脈之大,即使用“無邊無盡”四個字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絕非只一座山脈那么簡單。
里面氣候亦是十分異常,時而疾風驟雨,山石詭異,時而云開霧散,霞光萬丈。
入夜時,一輪明月高懸,將整個神魔山脈,映照得更加寧靜森然。此時在一片嶙峋亂峰之中,只見數道人影閃過,最后落在了一座石谷之中。
但瞧那些人里,有幾個須發皓白的老者,還有幾個中年男子,均是氣息深藏不露,想來修為也都不低。
“她必然在這附近,仔細找……”
幾人慢慢分散開了,像是在尋找某人,而此時在一座石峰后面,峭壁之上附著一道人影,那人不是別人,卻是蕭夢兒,也即是下邊那幾人此刻正在尋找的人。
蕭夢兒已將全身氣息斂盡,否則必然已被那幾人發現,此時她附在峭壁之上,連呼吸也屏住了,一動也不敢動,那下邊幾人,均已有七境修為,她再厲害,也不可能是這幾人的對手。
原來在幾天前,她探聽到一些關于神魔山脈的事情,甚至聽到了有關“上古之痕”的事情,隨后孤身深入,可最終卻不小心,讓人發現了。
她知道落在這些人手里,絕無性命可言,這些人如此迫切地尋找她,無非是要殺人滅口。
正自緊張之時,一粒石子忽然滾落了下去,發出微微聲響,蕭夢兒立時一驚,糟了……
果不其然,就在石子滾落下去的一瞬間,一道凌厲劍氣已朝她這邊斬來,“轟”的一聲,頓時將那座峭壁削斷了。
“果然在那里!”
盡管她已經換了一身深色的衣裳,可仍是一下被那幾人發現了,此時更不猶豫,瞬間祭起無垢蓮臺,往遠處飛去了。
“想走?”
那幾人忽然殺氣畢露,轉瞬之間,竟追了上來,速度如此之快,顯然他們絕非一般的七境修者。
而蕭夢兒若不是有著無垢蓮臺,早在幾天前便被抓住了,但即使如此,也容不得稍稍大意。
正自遁逃之際,左右兩邊忽然又有兩道劍光飛來,蕭夢兒心下一驚,拂塵一掃,一朵蓮影驟現,抵擋住一道劍光后,瞬間御起無垢蓮臺,往另外一個方向飛去了。
“追!”
身后那幾人,仍是窮追不舍,蕭夢兒一邊尋路,一邊要躲避身后斬來的劍氣,一時間叫苦不迭,若是落在那些人手里,后果如何,她心里再清楚不過。
終于,前面有迷霧籠罩,而迷霧之中,又有一座座奇峰詭立,蕭夢兒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拂塵一掃,凝聚起一層層蓮影,瞬間往那奇峰詭霧里飛了去。
這奇峰林里詭霧彌漫,霧散之前,可掩藏身形,但身后那些人,也瞬間追了進來,蕭夢兒只得收起蓮臺,以免暴露位置。
就在這時,她忽然被一股巨力吸到了一座石縫里面,本能反應想做反抗,可在這時,卻有一只手按在了她肩膀上:“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