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帶著未央離開了蕭家,也沒有跟蕭夢兒說一聲,也沒有人注意到他離開。
雨已經停了,只是這一路上,花未央都沉默不語,像是滿腹心事,蕭塵知道她還在想著剛才蕭恨的事情,宿命擺布,無能為力,若他是蕭恨,他又能做什么?
“未央,好了,沒事……”
“不,不是,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什么事?”
蕭塵眉心一凝,心想她難道不是因為剛才蕭恨一事而難過嗎?
此時花未央抬起頭來,現在還未進入八荒界,兩人也把面具摘下來了,花未央看著他,神色認真地道:“太古逆天訣,逆魔三變。”
“太古逆天訣,逆魔三變,怎么了?”蕭塵一時不明她想說什么。
花未央又慢慢低下頭去,沉吟許久,這次抬起頭來,像是更加確定了一件事,說道:“蕭恨之所以壽元耗盡,正是因為他修煉了逆魔三變。”
聽她如此一說,蕭塵也不禁鎖起了眉,似乎隱隱約約還記得,上次蕭夢兒與他說過,這門魔功確實非常詭異,修煉起來威力是大,但是弊端也很明顯,入魔不說,還要消耗修煉之人的精氣神,以精氣神為代價,那不就是以壽元為代價嗎?
此時再經過未央這么一提點,他立時想明白了,蕭恨正是因為修煉了逆魔三變,所以壽元耗盡,必死無疑……
“這世上,沒有什么會比仇恨更加讓人刻骨銘心……”
蕭塵深吸口氣,其實當年,他心中的仇恨也很重,絲毫不低于沈滄溟、蕭恨這二人,但因后來,未央始終陪在他的身邊,是未央的柔情似水,一點一點,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和戾氣,不然的話,今天的他是否和蕭恨一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見此刻花未央還鎖著眉頭,又問道:“未央,你還有什么心事嗎?”
“事情沒這么的簡單……”
花未央眉心深鎖,突然搖頭說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來,蕭塵一時也不解,便道:“未央,你想說什么便說,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不會有其他人聽見。”
花未央想了想,終是抬起頭來,滿臉認真地看著他:“你還記不記得,之前蕭夢兒與你說過,蕭家有幾個人修煉了這太古逆天訣?”
“有幾個人……”
蕭塵凝神想了想,說道:“她與我說過的,就只有她和蕭恨,不過蕭恨修煉得比她多,修煉了逆魔三變,她則沒有……”
“整個蕭家,就只有他們兩人修煉過?”
“等等……”
蕭塵神色一凝,停下了腳步,這一刻眼神也變得敏銳了起來,一字一句道:“我記得,她還說過,當年父親也曾看過太古逆天訣,但當時,父親并沒有選擇修煉……”
這一刻,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花未央屏息不語,心中像是終于有塊石頭落了下去:“是了,還有蕭叔,當年蕭叔也看過太古逆天訣……”
“父親,他當時并沒有修煉此功。”
“是的,他當時沒有修煉……”
這一剎那,氣氛變得更加凝固了,蕭塵表情變得從未有過的認真,一動不動看著花未央的眼睛:“未央,你剛才那句話……什么意思?”
花未央慢慢緩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亂猜的而已,抱歉,又讓你想起這些事情了……”
“沒事……”
蕭塵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遠處山青天闊,倘若后來,父親修煉了太古逆天訣,會不會,擋下幕天那一擊,而未死?之后,又會不會修煉逆魔三變,來報仇……
父親,到底還活著嗎?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心亂如麻,從小到大,未曾見過,只有在夢里,才能相見的人……陌生,可又那么熟悉。
“呃……”
突然間,未央發出一聲輕哼,緊接著臉色也一下變得蒼白了起來。
“未央!你怎么了!”
見到她突然而來的異樣,蕭塵立即回過神來,將她扶著,坐到路邊一棵樹下,雙掌真氣一凝,正要查探她的情況,花未央卻一下按住了他的手,此時就連她的雙唇,也變得慘白沒有血色了:“沒事,我沒事……”
這怎么會沒事?
蕭塵一下想到什么,定是上次,為了清除蒼龍地界的罪穢之源,為了使蒼龍靈脈復蘇,她靈力大耗,本以為太古八荒訣能夠替她壓制,可是,根本不可能的,就像蕭恨一樣,宿命無解……除非,逆天改命。
“呃……”
花未央又發出一聲悶哼,這一下,就連氣息也虛弱了不少,蕭塵伸手一探,她竟脈若游絲,氣息宛似于無!
“我帶你回去!”
蕭塵一下將她抱起,現在回哪?當然是回無欲天找沈婧和醫圣藥圣二位醫治了,難道還回蒼龍殿嗎?
無欲天,這幾日天雷滾滾,萬里陰云密布,但并非大敵來 襲,而是枯靈子……或者說,幽天,使魂魄重新歸位。
已經時隔千年,再加上幽天轉世一次,現在想要重新歸位,何其之難,幸好有著他那一縷本命魂元始終附著在肉身上,否則恐怕便是永遠也歸不了位了。
“魂兮……歸來!”
這一剎那,幽天睜開了雙眼,那一股絕世強者氣息,再臨天下!
“前輩……”
沈婧在一旁看著,萬萬難以置信,世間竟有如此奇術,前輩于魂術上的造詣,非世間任何人所能及,要是換做其他人,哪怕是幽冥魂主,也未必做到。
“阿婧……”
此時枯靈子已變回從前的幽天魂圣,年輕的外貌,清澈的聲音,一時間,沈婧有些呆呆的,果真如蕭塵所言,她根本無法適應過來。
“你……你是前輩嗎?”
“我當然是。”
幽天看著她,這一刻,也像是看著當年的落梅風一樣,是他第二世的紅顏知己,可惜,落梅風死于玄霄真君之手,縱然大仇已得報,可人死卻不能復生,而沈婧是落梅風留在世上,唯一的弟子了,是故這些年來,他都將沈婧當做他自己的親傳弟子,從前是,現在是,將來更是。
“你愿意,稱我一聲師父嗎?”
幽天看著她,幽天魂圣,從不收徒,而做為枯靈子這些年,他也從不曾讓二人以師徒相稱,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活下去,魂魄是否終有消散的一日,但現在,他確定了,很快,他的修為便能超過幽冥魂主。
沈婧訥訥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叫了這么多年的前輩,一時如何開口?而且聲音模樣,還完全變了……不變的,只是他此時看著自己的眼神,也許始終,像是看著當年師父一樣。
“沈婧!沈婧!”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蕭塵疾疾的聲音:“你們拜師之事,容日后再說,沈婧,你立刻跟我出來一趟……”
“怎……怎么了?”
被他突然闖進來,撞見此時尷尬一幕,沈婧不由得臉上一紅,一時手足無措。
蕭塵看著此時房間的二人,訥訥道:“未央她……出事了。”
“什……什么?”
沈婧一時還未反應過來,而幽天臉上神情卻變得凝重了起來,剛才他就已經察覺到了異樣,這一次,必定不同以往,問道:“小丫頭,她怎么了?”
“未央,她……玄陰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