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璞有些愕然望著他。
劉偉突然下馬,慢慢過來,掏出一個鐵皮喇叭,雙手呈上。
他的這個鐵皮喇叭也勸說過胡人,同樣立下汗馬功勞。
冉璞知道這個喇叭也勸說過胡人,欣然收下。
馮永成急忙介紹劉偉的職務,冉璞點點頭,表示記下。
其實劉偉出來,何嘗沒有露臉的意思呢?
冉璞是官場上老油條,哪里不知他們這些小九九。
他略為拱手,淡淡說道:“告辭。”
馮永成不禁擦了擦額頭的上冷汗,感覺比打仗還要累。
劉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說道:“三弟,你今天表現不錯。”
馮永成搖搖頭,心有余悸說道:“二哥,你就不要笑話我了,小弟的汗水都被嚇了出來了。”
周基勛與喻精明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還是忍不住上前。
喻精明打量四周無數馬匹,嘆息一聲上前對著馮永成說道:“馮將軍。”
馮永成不禁愕然,自己還是一個小小陣長,就是這次升官之后,可能是營領占多。
他急忙雙手亂晃,說道:“喻將軍玩笑開大了,某乃是陣長一個,不要妄言。”
周基勛也上前說道:“馮陣長雖然還不是將軍,絕對有當將軍的實力。”
馮永成聽到兩個萬夫長將軍的話,心里也不禁飄飄然。
突然一道冷光向他射來,里面有警告之意。
這是兄長的目光,馮永成不禁一凜,立即拱手說道:“兩位將軍還請收回此言。某知道自己還有諸多不足之處,還望兩位將軍指教指教。”
馮永成不知道他如果不說出此話,必然為喻精明及周基勛所看輕。
畢竟他們二人是降將,以后在保安團進步還需要有人幫助。
他們看人下單,要看看此人是否值得寄托。
周基勛及喻精明兩人互相望了望,點點頭。
他們此人年紀輕輕,作為小郎君弟子,竟然如此謙讓有度,顯然前途光明。
兩人頓時心思活絡起來,眼里神采頓時明亮起來。
他們二人打量戰場,看見嘉定守軍個個興高采烈地接受戰馬,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人與馬是有感情的,何況他們是騎兵,離開了馬怎么叫做騎兵?
一些士卒看見自己的馬匹被嘉定守軍牽走,忍不住抱頭痛哭。
而那馬顯然對他有了感情,久久不愿意離開,卻被嘉定守軍用韁繩強制牽走。
馬匹頓時人立起來,發出咴咴的聲音。
周基勛猶豫幾下,最后還是上前說道:“馮陣長,我們都是騎兵,沒有馬匹怎么打仗?”
馮永成與劉偉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嚴肅說道:“這個請兩位將軍放心,你們永遠是騎兵。”
周基勛與喻精明拱手一起感謝,心里一個石頭落地。
騰恒在與保安團親兵營交戰之中大腿腰部及胸部手臂傷勢嚴重,正在地面伸吟。
他望著藍天白云,不禁兩眼淚水長流,自己年紀輕輕,難道就這樣要走了嗎?
想著家里的美麗溫柔的娘子以及剛剛滿歲兒子,他忍不住淚水又流出。
自己好不容易當上千夫長,戰場奮勇頑強,沒有料到保安團的火器如此厲害。
想到這里,他禁不住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神的降臨。
周基勛看了四周那些不停伸吟的部下,眼睛紅紅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這些都是袍澤呀,可惜了。”
喻精明也不禁抹了抹眼淚。
馮永成與劉偉二話不說,立即就在旁邊砍樹。
周基勛與喻精明兩人不禁愕然,馮永成與劉偉在做什么?
兩人很快就把樹枝做成樓梯的樣子,只不過這個樓梯中間是軟的。
周基勛與喻精明兩人看了看,周基勛上前問道:“馮陣長,這個樓梯是攻城嗎,可是也太短了吧,何況現在又不攻城。”
騰恒感覺大腦越來越昏昏沉沉,但是他清晰知道自己不但傷勢嚴重,而且流血過多。
他略為懂得一點中醫知識,知道這是流血過多的體現,看來自己真的不行了。
突然他感覺自己身體突然移動,好像放在一個柔軟舒適的物事上面。
顯然有人在拯救自己,只是這個物事竟然不是門板,這是什么?
馮永成與劉偉上前一起抬著把騰恒放在軟梯中間,過程之中騰恒竟然沒有受到傷害。
騰恒已經看出馮永成與劉偉在來救助他,雙手一拱,微弱地說謝謝。
騰恒眼淚不禁流出,但是他也沒有擦拭,馮永成是小郎君的弟子,劉偉是營領,兩人親自來抬自己,顯然已經把他們當作生死袍澤。
周基勛高興上前問道:“這是什么,如此方便好用,傷員竟然沒有受到二次傷害?”
劉偉淡淡回答:“擔架。”說完,二人就抬著騰恒向保安團的大本營走去。
周基勛與喻精明兩人大喜,也立即學習制作擔架起來。
看到保安團層出不窮的新法子,新兵器,新物事,兩人越來越感覺投降是對了。
不是有一句俗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陳波與王啟萬兩人都后悔闖進中軍,他們的轟天雷確實是騎兵的克星,可是轟天雷有兩個致命弱點。
一個是拋擲不遠,一個是一次性的兵器。
雖然胡人的箭矢也是一次性的兵器,但是畢竟胡人的箭矢射得遠。
而且胡人的馬術又在他們之上,進退自如,讓他們非常狠狽。
還好,趙家莊的鎧甲還過關,讓他們減少了極大的傷亡。
即便如此,他們傷亡已經占了兩成以上,傷亡正在逐漸追上對方。
后來他們逐漸摸索到應對法子,就是一半的投擲轟天雷,一半的人用長槍進行保護。
但是,他們畢竟人數較少,只能保護部分。
更關鍵的是,胡人可以輪流上陣,而他們卻一直得不到休息。
當他們精疲力盡之時,這些胡人弓騎必然變成餓狼,一涌而上,把他們吃得一干二凈。
陳波與王啟萬也知道這點,可是他們目前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他們個個渾身大汗淋漓,額頭上的汗水幾乎讓眼睛看不清楚。
到了后來,他們幾乎是憑著本能在投擲轟天雷,橫掃胡人的箭矢。
其實不但保安團騎兵如此,就是馬匹也到了極限,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口吐泡沫了。
一個叫聶于佳的千夫長不禁大喜,與另外一個叫李小川的千夫長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兩個悠悠閑閑靠在一起,表情極為輕松,已經看出陳波與王啟萬他們完全在強行支撐。
看來,保安團最多還能支撐一柱香的時間,也許一柱香時間不到,他們就能夠取得勝利。
突然,一個聲音傳過來:“將軍,小心。”
緊接著,他們感覺轟天雷竟然在身邊爆炸,難道是保安團把火器扔了過來。
不對呀,這里距離保安團足足有五十步之遠,他們怎么能夠扔這么遠。
就在兩人愕然之間,轟天雷的爆炸聲音越來越近,已經有接近一百人傷亡。
他們傷亡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因為太松懈了,又被人從外面打了一個出其不意。
他們不禁轉身過來一看,不知什么時候又有一個保安團的騎兵營殺了過來。
人數也不多,也只有兩百左右的樣子,但是不同的是,他們準備極為精良。
這些人個個全身鎧甲,頭戴是鳳翅兜鍪,自帶護肩的頭盔,高頭大馬,顯然個個都是精兵。
他們的馬匹奔跑速度飛快,動作比其它保安團動作還要熟練,并沒有其它保安團必須停止或者慢跑下來投擲。
他們點燃之后也不用指揮,算準時間就在投擲出來,幾乎全部都在他們親兵面前或者頭頂上面爆炸。
顯然,這是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兵,可以說與他們弓騎親兵差不多。
聶于佳與李小川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兩人不但沒有膽怯,眼里全部都是興奮的神色。
兩人立即率領已經休息充分的弓騎,一邊撤退一邊使用弓箭還擊。
不過這新來的一批保安團騎兵顯然不像被他們圍困的那些人那么弱小。
他們控馬之術幾乎也他們相差不遠,弓騎后退,他們緊緊跟上,并沒有讓雙方拉開距離。
轟天雷不停在弓騎投擲,不斷有弓騎在倒下。
聶于佳對說道:“這些保安團的弓雷太厲害了,可能是親兵營的。他們跟得死死的,無法摔開。這些,你帶領你的部下與他們拼斗,我換一個方向偷襲他們。”
李小川點點頭,對付這些弓雷也只有這個法子。
聶于佳不知這些騎兵如何稱呼,打法與他們弓騎差不多,干脆叫做弓雷。
李小川帶領他的兩百多部下要極力擺脫保安團的弓雷,可是保安團的弓雷卻如牛皮糖一樣,緊緊在粘在后面,不斷有弓騎倒下。
聶于佳率領他的兩百多部下在李小川的拼命抵擋之下,終于擺開保安團的糾纏。
他們繞了一段大圈子。反而來到來到弓雷的背后。
聶于佳不禁大喜,臉上露出猙獰而殘酷的笑容,他們本來是蟬,被螳螂捕捉,現在他們反而變成了黃雀。
奪,奪,奪,已經有十多個弓雷中箭,其中一個被射中馬的大腿,馬兒頓時跪在地面,那個弓雷一下就翻滾在地面。
聶于佳又取出弓箭,張弓準備向第二個弓雷射去。
突然,大地一陣抖動,轟隆隆的聲音仿佛就在身邊。
這絕對是千軍萬馬,而且純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他不禁大驚失色,沒有料到保安團還有騎兵,而且數量不少。
聶于佳技術極為精湛,反應也非常快,拋開弓箭,立即駕馬就跑。
他剛剛離開,感覺身邊有一個巨大的狂風吹過,如趙平后世的火車一樣飛馳而過。
可憐他的那些部下,由于反應不及時,被上千戰馬撞倒一半。
聶于佳的眼睛不由得眼淚直流,這些可是蒙古汗國最珍貴的弓騎呀!
他回首向這些戰馬主人看去,不禁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