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遲后年,胡人就要進攻大理,這次大理就再也沒有上次幸運了。
大理失去了,大宋就失去最后一個陸地屏障!
看著趙平苦著臉,娘親冰著臉,拿回信,順手就使出絕招,左手準確無誤扯著趙平的耳朵,扭轉著問道:“平兒難道你不知舅舅托了多少人情,才給你找到一個機會。給為娘說說,你難道這么長時間沒有讀書,皮子松了,人也懶了,難道要為娘給你緊一下皮子?”
趙平一邊捂著耳朵,一邊指著西邊方向說道:“娘親呀,胡人不是已經打來了,我不是為大宋作出一份力量嗎?”
娘親滯疑一下,反而更加用力扭住趙平的耳朵,說道:“你這個小屁孩,國家大事,那是朝廷的事情,你這個小屁孩,能夠做什么。況且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給為娘好好讀書。”
說到這里,娘親又誘惑說道:“再說縣城比趙家莊熱鬧,吃穿玩遠遠不是趙家莊所能比擬。”
再熱鬧能夠比得上后世的縣城嗎?可是此話不能說出來。
況且自己走了,自己的幾個弟子學業怎么辦?還有武功怎么辦?
趙平只得吩咐自己的幾個弟子安心讀書做好功課,作業要送到縣城來定期檢查,如果有必要可以派一個來縣城學習之后回來傳授給他們。
次日,趙平被娘親親自押上船,向縣城出發。
王狗兒猶豫之后還是悄悄說道:“師父,你去縣學,一定要小心王子和,徒兒感覺他對你不懷好意。”
趙平點點頭,第一次離開趙家莊去三十多里外的縣城。
果然不愧是縣城,僅僅人口就有兩萬多人,四周都是高達三丈的城墻。
在城門繳納入城稅之后,趙平一行進入縣城。
縣城依據山勢而建,趙平只見腳下是石板大街,眼前到處都是杏黃色招牌飄飄,油坊、布坊、醋坊、絲坊、綢坊、鐵坊、客棧、酒樓、青樓、是妓院、當鋪、錢莊、藥房等讓人眼花繚亂。
大街上人來人往,牛車、驢、平頭車、獨輪車等不停從趙平身邊通過,走街串巷賣糖葫蘆、飲餅,磨刀等吆喝聲音不停傳來。
衙門在整個縣城中心的位置,旁邊就是學堂。
趙天則在衙門旁邊北大街租了幾個店鋪,上面也掛著幾個隨風飄揚杏黃色的招牌,其中一個是寫著趙氏作坊,另外兩個招牌的則是寫的仙爐、仙皂的詩,看來趙天他們確實會廣告。
趙平來時,但見有十多個少年書生對著自己的撰寫的詩指指點點。
“全身污垢有何妨,仙皂用后白又光。烏云散去碧空現,作嘔抹布換新裝。”
一個十四左右的少年學子吟詩之后,搖頭晃腦之后說道:“不妥,妥乎哉?不妥也,在下讀書之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為萬世開太平,豈能行那商賈之事也。”
他的話得到部分士子的點頭同意。
“后羿弓響金烏墜,轉世仙爐自不凡。九轉百煉欲成道,放出光輝助人間。”
另外一個十三歲一身錦袍的少年向地面吐了口水,說道:“呸!金烏什么時候轉世這個爐子了,這不是在坑蒙拐騙了嗎?”此人上來就上綱上線,讓趙平不禁皺眉,幸好他的話偶爾有幾個人呼應之后,其他之人沒有出聲。
另外一個十二的少年也搖頭晃腦吟嗵:
“金烏墜落已萬年,地下藏身欲煉仙。焚燒自己獻溫暖,留下光明暖世間。”
吟誦之后此人然后說道:“此詩不論金烏是否墜落此地,但是后面兩句,確實是在下輩讀書人所追求也。”
他的話得到不少讀書人的稱贊,那個要對趙平詩上綱上線的士子,嘴巴張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趙平不禁對這個士子好感直線上升。
那個十三歲的少年突然向幾個五十文士左右行禮:“袁學正、喻學錄、嚴夫子、熊夫子有禮了。”士子也一起行禮。
原來這些是縣學的學正、學錄、夫子,只見他們也仔細打量趙平的詩,其中一個極為清瘦老者大袖一甩:“有辱斯文”。
其他三個也搖搖頭,然后走了。
趙平眉頭一皺,這些也許就是自己的老師與同窗,現在對自己有了成見,以后就難以相處了。
舅舅的靜遠酒樓則在衙門與東門的中間,位置還過得去,不過喜歡讀書的舅舅也沒有親自上陣,而是交給一個掌柜在打理。
趙天則在樓上訂了一個雅間,為趙平他們接風。
趙平品嘗一下,味道與后世相差太遠,不過在這個時代炒菜已經是高檔菜品。
舅舅就在酒樓附近有一個四合小院,有七間房屋,趙平午飯之后來到這里。客廳正中是八仙桌,兩邊各是圈椅,桌子上面掛著一副山水畫,客廳側邊分別是竹叢畫及書法掛條,匾額上寫著“寧靜致遠”四個字。
趙平想了想,舅舅的靜遠酒樓不是“寧靜致遠”的縮寫嗎?看來舅舅確實風雅。
看到娘親與趙平、翠竹、蘭兒進來,舅舅立即放下手中的書,雙手作出邀請的姿勢,嘴里驚喜喊道:“月娘,平兒,來了,來了,快坐,快坐。”
看到禮單上的清單及擔子上盒子,還有外面的平頭車,舅舅大吃一驚,說道:“月娘,禮物這么多,不行,不行。”
舅母搶過禮單,眼睛放光,眉毛一揚,說道:“上等仙皂一百,仙爐三個,仙炭三百。月娘,這禮物也太厚重了。不行,嫂嫂不能接受。”舅母通過坊間傳言的商販嘴里了解到,上等仙皂在這里雖然只有兩百文,可是昌州是三百文,重慶則是五百文,到了臨安則是一兩銀子,聽說胡人那里價格甚至二兩銀子以上。
舅母說到這里,禮單依然在手里攥得緊緊的,又低頭仔細打量趙平,口里不禁稱贊:“平兒,現在身體比以前結實得多了,也長得俊了。梅兒,過來看看你的表弟。”
李涵梅提著裙角,低頭慢慢進來,后面跟著一個比蘭兒大兩歲的小丫環。
她一邊走路,一邊偷偷打量趙平,看見趙平,嘴里“哼”了一聲,然后扯扭頭過去。
趙平心想,這個表姐依然還是不喜歡自己。
舅母上前握住李涵梅的手,一邊打量她的手一邊問道:“你是去練箏還是學畫了?告訴為娘。”
李涵梅搓了搓小手,皺眉之后雙手搖晃舅母的手臂問道:“娘親,畫已經學過了。只是那個教箏的夫子好兇,手被打得又紅又腫,我不學。我真的不想學。”說到這里,她不禁嗚嗚輕輕抽泣越來。
舅母看了趙平一眼,皺眉右手高高揚起,就要向她扇去,看到女兒突然蒼白的臉色,突然輕輕拿起她的小手,輕輕喝氣,然后撫摸著她臉擦拭她的淚水,溫柔說道:“梅兒啊,嚴師出高徒。相信幾年之后,你會體會到為娘的一番苦心的。”
然后不好意思對著娘親說道:“讓月娘笑話了,梅兒性子倔強,難以教養呀。”
娘親慈愛看了李涵梅幾眼,說道:“梅兒聰明憐俐,一定會成功的。”
趙平心想,這個表姐顯然應該學習沒有耐性,不然怎么會被夫子打手心。
舅母來回在趙平與李涵梅打量幾眼,想說幾句話,但是最終嘆息一聲,然后看了舅舅一眼。
舅舅猶豫幾下,看了趙平幾眼之后說道:“月娘,事情有變。”
娘親臉色大變,看了趙平之后望著舅舅,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舅舅有些不好意思說道:“縣學這次特招,報名眾多而名額有限。為舅通過多方關系,縣學學正已經答應沒有問題,可是學錄說名額有限,報名太多,必須考試,擇優錄用。”說到這里,他仰頭長嘆。
趙平一聽,這不是更好,縣學不能進去,回去正好重操舊業,臉上不知不覺臉上露出笑容。
突然趙平耳朵又傳來一陣陣疼痛,同時傳來娘親的喝斥:“回去就別想了,你給為娘必須考上。聽到沒有?”說到這里,娘親不知不覺已經加大扭轉的力度。
趙平一邊捂住耳朵,一邊苦臉回答:“娘親,平兒明白了。”
突然,越來耳朵傳來兩聲“撲哧”笑聲。
趙平感覺耳朵疼痛突然松了,不禁向笑聲望去,卻只見李涵梅一臉蔑視,而那個小丫環捂住嘴巴,看來笑聲是她傳出來的。
翠竹及蘭兒不禁大怒,狠狠地瞪了她幾眼。
李涵梅回頭握住那個小丫環的小手,對著翠竹及蘭兒又是“哼”的一聲。
趙平搖搖頭,懶得理睬這個傲嬌小丫頭。
縣學顯得幽靜,兩側是松樹,后面是一個參天黃桷樹,兩層,整個布局是一個田字形,田字形有四個小天井,方便光線進入,有生員四百多名,分為教授居室,師生齋舍、授業講堂、藏書樓閣、圣廟專祠、園林碑廊。
大門是一個牌坊,上面有一個橫幅昌元縣學堂。
門衛看了舅舅,點點頭。
舅舅帶著他穿過幾個回廊,來到一個屋子,這個屋子掛著不少詩詞字帖,正中有一幅的山水畫,側邊的書柜里面不少線裝書。書桌上的石硯墨汁幽幽,一個老者正在埋頭書法,紙上字跡蒼勁走脫,端莊大方。
趙平抬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這個不是昨天對他廣告詩甩衣袖的袁學正嗎?
看來事情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