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杰把目光投向袁學正,袁學正哈哈大笑,看了自己的作品,然后看著辛志才說道:“官人過獎,過獎。能夠得到縣尊的青睞,乃是下官的榮幸。下官正好有此意。”
辛志才拱手一禮,微微一笑說道:“本縣那就卻之不恭了。”
辛志才此時又仔細打量字的內容,不禁拍案叫好,指著上面的字望著袁學正不由感嘆:“字好,內容也好,道出吾輩之向往與追求。這些對聯及言論本縣尚未聽說過。難道這是浩之之領悟?”
袁學正拱手一禮說道:“非也,非也。說來慚愧,慚愧,這乃是下官弟子趙平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讓人怡笑大方。”
聽到“趙平”兩字,辛志才不禁大吃一驚。
他再次仔細打量,沉思一會兒仿佛想起一些事情,突然問道:“莫非就是那個寫出《望海潮昌元》及《昌元賦》的童子趙平?”
聽到堂堂縣尊官人知道自己主人趙平的姓名及文章,趙杰轉身偷偷擦拭自己由于激動而流出的濁淚,然后又趙家莊方向點點頭,對著自己這次來縣城爭取保安團名額真正充滿信心。
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的袁學正一邊拱手,一邊點點頭說道:“正是下官不才弟子,還望縣尊不奢賜予斧正。”
聽說趙平乃是袁濤的弟子,辛志才整整衣物,然后鄭重向袁濤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袁濤急忙閃過,然后急忙向縣尊謝志才還禮。
辛志才一邊繼續打量卷軸內容,一邊指著卷軸感嘆:“此子年齒雖幼,才情已現,志向更是遠大呀。如此有才,真的讓人羨慕呀!袁學正教導有方,名師出高徒!本縣佩服!佩服!”
說完,辛志才向拱手行禮。
袁濤急忙還禮,說道:“縣尊官人過獎,過獎,豈敢!豈敢!”
心照不宣達成同盟的默契。
袁濤讓趙杰把趙家莊申請保安團的申請文書呈上,然后向辛志才拱手說道:“趙家莊上次受到山賊襲擊,包括下官的弟子趙平的娘親也受到重傷,至今需要人扶持才能行動,因此下官弟子趙平不得不請假三個月回去照顧其母。”
說到這里,袁濤停頓一下,說明來意。
“由于弟子回家孝敬其母,不能前來當面向縣尊請教。只好由下官代弟子前來。下官認為,趙家莊依法納稅,從來沒有拖欠,急需保安團來保護,現在請縣尊官人定奪。”
辛志才點點頭,打開文書一看,當他看見趙家莊申請兩千人的保安團名額時,不禁臉色一變,皺眉問道:“一個村子的保安團,竟然要兩千,數量也太多了。這樣,介于昌元縣離嘉定及潼川府不遠,本縣認為一千足以。浩之認為如何?”
袁濤心里大喜,自己希望最多只有五百,不料謝志才竟然主動將數量定為一千,急忙向辛志才躬身大禮,說道:“下官代弟子趙平感謝縣尊的厚愛。”
辛志才點點頭,對著幕僚辛東說道:“請劉縣丞過來商議。”
過了良久,劉昂施施然才過來,隨即對著辛志才施禮道:“下官剛才要事在身,前來告罪。”
看了看袁濤,也拱手一禮說道:“袁學正也在這里。”
袁濤急忙還禮,淡淡口稱:“見過劉縣丞。”
辛志才一皺眉頭,強忍心中不快淡淡揮手,輕聲問道:“趙家莊遇到山賊襲擊,十日已經過去,劉縣丞可有什么進展?”
劉昂心里冷冷一笑,雙手一拱口里也淡淡回答:“回稟縣尊,山賊狡猾萬分,來無影去無蹤,區區幾個捕快,如何能夠抓獲這些強大的山賊。”
劉昂特此把強大兩個字說得特別嚴重。
辛志才點點頭,指著趙家莊方向說道:“看來劉縣丞也知道山賊確實強大,而趙家莊的稅賦又占本縣兩成以上甚至三成左右,如果趙家莊被山賊所毀,請問劉縣丞如何完成朝廷交待的稅賦?”
劉昂臉上頓時感覺冷氣真冒,看來今天不是一個黃道吉日,顧左右而言它,說道:“可以加強防衛,比如保安團之類。”
辛志才端起案桌上的茶碗,飲了一口,看了劉昂然后說道:“看來劉縣丞也同意成立保安團,正合本縣之意,本縣提議趙家莊成立保安團,數量暫時定為千人,隨后成立,費用武器及訓練由趙家莊承擔。”
劉昂頓時急了,雙手一拱,指著臨安方向說道:“千人實在太多,兩百人已經足足有余。縣尊請考慮朝廷的考量與尺度。”
辛志才也用手指了西方及西南方向說道:“潼川府及嘉定官兵與胡人交戰激烈,如果胡人繞過潼川府及嘉定,以胡人的快馬,一日之內就可以抵達昌元縣。危巢之下安有完卵?”
劉昂勃然大怒,指著上天說道:“下官要上奏朝廷,彈駭縣尊對朝廷喪失信心,舉措危言聳聽。”
辛志才淡淡一笑,品茗之后說道:“正好一同上書,本縣也要彈駭劉縣丞戕害本地經濟,置朝廷稅賦大業不顧。”
劉昂瞇著眼睛恨恨看了袁濤幾眼,然后向辛志才拱手一禮說道:“保安團之事,縣尊已經有了方案,敬請縣尊定奪,下官還有要事,告辭。”
說完,甩了甩大袖,飄然出去。
劉昂走后,辛東起文,然后蓋上知縣大印,交給趙杰。
劉昂回到公房之后,圍著案桌走了幾圈猶然沒有解氣,突然把茶碗狠狠摔在地下,然后用衣袖把把昔日自己最喜歡一心一意辛苦耕耘的公文全部拂到地上,最后氣喘吁吁坐在椅子上面。
指著辛志才公房方向,恨恨說道:“書呆子,今日暫且讓你得意,明日定要你好看。”此時,公房隔壁起來一個大約六十的身材高大頭發花白清瘦男子,不聲不響把他的公文從地面撿起,放在他的案桌上面。
劉昂好像抓到一根救命草,向男子施禮之后問道:“顏翁,今日書呆子仿佛開竅了,竟然知道抓住趙家莊來破局,讓本官著實頭痛。顏翁可有什么法子?”
這個被稱為顏翁的老者沉思一會兒,然后說道:“辛志才既然把一切押在趙家莊莊上,那不妨就從趙家莊入手,只要打掉趙家莊,可保證辛志才難以咸魚翻身。在下有一個連環計,不但可以一石三鳥,還可以乘機把趙家莊抓在主公手里。”
說完,就在劉昂耳朵輕聲說了一番。
劉昂聽后,立即又向顏翁施禮,說道:“謝謝顏翁,妙計,妙計也。門房,去換一個新茶碗來。”
袁濤與趙杰之后,辛東看了趙杰留下那些兩份禮單之后沉思一會兒說道:“東翁把破局押在趙家莊身上,不知妥否?”
辛志才喝了一口茶,望著袁濤及趙杰的背影說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這個趙平年齒雖小,卻是在縣學之中詩詞賦三絕。”
說到這里,他的眼睛情不自禁露出欣賞的目光。
“這里有一本本縣縣學雕版的《昌元縣學歷屆文章摘錄》,趙平僅僅不到一月的時間,就被縣學錄入四篇,其中詩兩首,詞賦各一首,竟然占總數的半成。叔翁今天不是看到今天送來的對聯及言論嗎?如此天縱其才,想當年晏相也不過如此吧。”
“其實說此子一身銅臭那是他人對他的誤解,甚至是嫉妒的人誣蔑他也說不定。從袁學正書法看來,此子還想辦學。今天,袁學正不也是為他的得意弟子出頭嗎?”
說完,從書柜拿出一本還散發油墨書香的嶄新書本遞給辛東。
他如果知道趙平的教學方式,那會更加對趙平有信心。
可惜,辛志才被困在衙門這個籠子里面。
辛東接過《昌元縣學歷屆文章摘錄》,打開之后點點口水開始閱讀起來。
王志才看著辛東閱讀,品茗之后輕輕問道:“叔翁,你對趙平有什么感覺?”
辛東放下書卷,望著已經遠去袁學正及趙杰方向,正視王志才點點頭說道:“據在下悄悄打聽,趙家莊一切產業據說乃是此子所為。此子果然不凡,不但橫空出世改變了趙家莊的格局,改變了昌元縣的格局、昌州的格局,也許會對四川會產生影響。”
辛志才不禁一怔,手中拿著的茶碗輕輕喝了一口之后放下,望著辛東問道:“叔翁如何正解?”
辛東望著趙家莊的方向,不禁悠悠說道:“趙家莊制作的無論是花仙子水粉、花仙子皂、仙炭、仙爐等等,全部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物事,無論在大宋還是胡人那里,都極為暢銷。可以預見的是,昌元縣只要有了趙家莊,稅賦根本不會存在問題。而且趙家莊這些物事僅僅銷售兩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同時,趙家莊又不斷推出新物事,以前是仙皂、仙爐、仙炭,現在又是花仙子水粉、花仙子皂。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昌州對于昌元縣的稅賦依賴越來越大。”
說到這里,辛東又停頓一下之后,看了字幅之后,深深地感嘆一番:“難道的是,此子還有一個赤子之心,如果不是趙家莊的存在,昌元縣的一石大米至少是八貫,甚至說十貫也有可能,現在卻被趙家莊硬生生把價格壓到在三貫多,與去年價格基本持平。”
說到這里,辛東不禁皺眉,突然若有所悟說道:“趙家莊這樣做,顯然極大影響其它糧商利益。難道上次那些那些搗子搗亂起家米店,這次山賊偷襲趙家莊,其背后如果說沒有米店糧商等推波助瀾顯然是不可能。而這些商販經營良久,與當地的官府沒有交往顯然不可能,而在此經營最久的,莫過于劉昂。”
說到這里,辛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進一步分析說道:“難道,那些搗子及山賊有劉昂的默許甚至推波助瀾,這兩次都沒有達到他們的目的,那他們肯定還有后著。從搗子到山賊,對趙家莊手段是越來越兇猛,下次他們又是什么手段呢?趙家莊危險矣。東翁現在把破局希望寄托在趙家莊身上,如果趙家莊有事,顯然對東翁不利,東翁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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