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玠想了想,然后揮筆寫出一首《瑞鶴仙》:
“怪新來瘦損。對鏡臺、霜華令亂鬢影。胸中恨誰省。正關山寂寞,暮天風景。貂裘漸冷。聽梧桐、聲敲露井。可無人、為向樓頭,試問寒鴻音信。
爭忍。勾引愁緒,半掩金鋪,雨欺燈暈。家僮困臥呼不應,自高枕。待催他、天際銀蟾飛上,喚取嫦娥細問。要乾坤,表里光輝,照予醉飲。”
趙平一看,此詞表達一種對于年華逐漸消失一種無可奈何心情,也許借此表達他余玠一生努力依然不能奪得興元府的一種遺憾,尚未達到心中意愿的訴求。
此詞畢竟有幾十年歲月沉淀,乃是流傳千古名篇,非趙平的《望海潮》能夠比擬。
余玠已經詩詞書法完成,趙平應該如何接招呢?
在眾人交口稱贊之后,趙平把這個流傳千古的詞及書法收藏起來。
不久之后,此詞在《大宋中華報》發表。
十萬讀者的發行量,讓大宋文人看到余玠儒雅別致的一面。
余玠雖然置制使,但是他有一個極大的弱點,就是不是進士出身。
雖然他文武雙全,可是在大宋這個以文御武體制之下,最容易受到文臣的攻訐。
而趙平希望能夠改變大宋官家及文臣對的看法。
即使文臣不愿意承認,至少在百姓及文人要給他們余玠也是人文的一員。
他不是那種沒有文化的粗鄙武夫,也是飽讀《四書五經》的,能夠吟詩作詞。
更何況,趙平又在《戰爭說》提到余玠,讓大宋士人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上升,贏得一大批崇拜者。
一些文人說余玠武能夠上馬殺敵,文能夠安邦治國,乃是天下士人之楷模。
當然這是后話了,這是趙平希望看到的結果。
趙平看到此詞不禁大喜,說道:“余翁翁好詞好書法。此詞當值七千轟天雷,一萬騎兵。”
余玠一邊給宣紙吹墨,一邊問道:“如何值得這些?”
趙平一邊細細口味詞的意境與書法,一邊說道:“平兒在已經答應的三千轟天雷基礎上,平兒爭取再造七千轟天雷,全部無償交給余翁翁安排使用。”
趙平提出自己的打算。
“此外,平兒考慮我整個四川兵馬不足,平兒打算一年左右把這一萬胡人騎兵教化為我大宋騎兵,畢竟這一萬胡人騎兵,不是真正的胡人騎兵,他們也是漢人。因此,平兒建議不要殺汪德臣。想當年,其父汪世顯還數次遣使投奔我大宋,可惜由于各種原因,竟然失之交臂竟然成為對手。”
趙平談了自己對胡人的戰略布置。
“據平兒細作營刺探,胡人真正兵馬不過十萬左右,其余都是如原來的漢人、金人、契丹人,而且其中漢人占絕大部分。只要自家們大宋把這些胡人中的漢人士卒成功轉化成大宋兵馬,讓那些胡人中漢人兵馬看到希望,對于自家們以后打仗對付胡人就好辦了。”
說完,趙平向余玠深深一禮,希望余玠這里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余玠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圍著案桌走了幾圈,眾人紛紛端起茶杯飲茶,不敢打憂余置制使的思緒。
余玠看了看趙平,又看了看興元府所在的北方,又遠眺臨安所在的東方。
顯然,這個要承擔巨大政壇風險。
君不見,原來的四川置制使趙彥吶就曾經多少拒絕汪德臣的父親汪世顯的投降。
汪世顯投降對大宋沒有好處嗎?為大宋平添幾十萬戶口,幾萬的兵馬,幾十萬的土地。
關鍵的是,他擁有大宋所沒有的幾萬戰馬。
如此之大的好處他沒有看見嗎?
作為一個四川置制使如果不能看見,顯然就是睜眼說瞎話。
但是他為何多次拒絕汪世顯的投降呢?
他害怕政敵的攻擊,畢竟汪世顯已經具有一方諸侯的實力。
如果他接受汪世顯的投降,政敵就會攻擊他割據一方。
畢竟,四川不少還出了不少皇帝,甚至包括漢高祖劉邦。
就是大宋統一江山之前,這里還有后蜀在此立國。
這里風險太高了,高得可能把你摔得粉身碎骨。
因此趙彥吶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畢竟這就是大宋的奇怪的體制。
他這樣做,雖然沒有對四川沒有好處,但是他本人卻有好處。
這個好處就是避免了政壇風險,避免有人說他要割據一方。
現在輪到考驗余玠的時候,余玠也端著茶杯沉思良久。
而且與汪世顯相比較,汪德臣影響更大。
他不但是一方主帥,不是蒙古大汗口里的田哥,深受蒙古大汗的賞識。
眾人個個屏住呼吸,不敢打量余玠,個個低頭喝茶。
余玠端著茶杯走了圍著案幾走了幾圈,突然他停止下來。
眾人知道他已經拿定主意,就是不知是否拒絕。
他臉上露出毅然神情向臨安方向一拱,說道:“稟告官家,為了大宋,為了四川,為了興元府。微臣愿意一力承擔。朱監撫,你覺得呢?”
趙平松了口氣,余玠果然就是余玠,政壇風險他一力承擔。
武將全部贊成,文官個個臉上露出苦笑。
這是一個燙手的火石,人人猶恐避之不及。
文臣覺得這是一個禍害,武將難以駕馭。
這里唯一身份與汪德臣相當就是余玠,兩人都是大帥。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一起向他望去。
也許余玠能夠駕馭,可是有一種傳言,余玠在進攻興元府最激烈的時候,聽到汪德臣的率領兵馬支援,就退兵。
這個傳言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在趙平來嘉定之前,汪德臣暫時占上風。
況且,汪德臣不是嘉定守軍活捉的,而是保安團活捉的。
朱文炳打量趙平幾眼,沉聲問道:“平兒,這個汪賊你如何處置?”
余玠無論說一力承擔,那只是說他承擔主要責任,朱文炳作為監撫,則有監督之職責。
他能夠說此話,說明他愿意承擔監督之職責。
趙平終于完全松了口氣,這下徹底放心了。
余玠臉上露出微笑,武官神情輕松起來。
文官個個變成苦瓜臉,他們不愿意呀,他們被朱文炳害慘了。
他們希望朱文炳把汪德臣斬首送到臨安,而不是接受汪德臣投降。
這樣,他們既有功勞,也沒有政壇風險。
沒有辦法,文官總是從最安全的角度來考慮。
至于大宋的安危,那個是官家的職責,那是武將的職責。
而當今官家呢?他本身皇位就得來不正,時時刻刻考慮他的位置安穩的問題。
趙平拱手一禮,大聲說道:“汪賊既然被保安團活捉,暫時由保安團安排。”
這是目前唯一法子,既然兩位大佬愿意承擔責任,趙平也愿意承擔責任。
文臣們終于松了口氣,這個禍害最好去禍害保安團去。
他們個個可以眼不見為凈,就差彈冠相慶。
余玠見到意見已經統一,他也看看這個多年對手長得如何。
“左右,帶汪賊上來。”
頓時,被趙平的親兵隊用五花大綁捆著的一個彪形大漢被推搡進來。
此人一個身上牛皮圈甲,頭戴披肩鳳翅兜鍪頭盔,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寬額方口面如古銅。
他一邊磨磨蹭蹭不斷掙扎走著,一邊大喊南蠻以多勝少太狡猾不敢與他公平決斗。
趙平、余玠和眾人一看,此人賣相極佳,確實符合對武人的評價。
此人武力值極高,加上又有兩千弓騎為親兵,大宋步兵與五百騎兵種子確實難以把他留下,因此他敢猖狂以主帥的身份斷后。
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向驕橫慣了的弓騎竟然栽水在趙平的保安團手里。
劉顯洪拔出寶劍,來到他身邊,“刷刷”幾下就把他身上的極其堅硬牛皮繩子削斷。
對趙平的一個親兵說道:“給他一把寶劍,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汪德臣沒有料到對方竟然真的要在這里與他決斗。
他看見對方削斷他身上的牛皮的動作,知道對方不但劍厲害,武功也不弱。
他接過寶劍一看,竟然如秋水一樣清亮,于是扯下自己的一根頭發用嘴巴一吹,那頭發竟然從中間斷成兩截。
他心里不由得駭然,這里隨身侍衛的寶劍太厲害。
這種寶劍只有他們大汗貼身護衛擁有,或者怯薛軍至少是千夫長以上高級軍官相才有。
這里竟然有一個穿紫衣的大宋官員,還有兩個緋衣官員,其余都是綠袍官員,料到紫衣是余玠。這里大好機會。
如果能夠抓住其中任何一個作為人質,就有脫身的機會。
可是他的四周,有十多個護衛把自己團團包圍,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對著官員下手。
現在唯有一個法子,就是戰勝眼前這個護衛。
汪德臣對于自己的武功一向自信,想到這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當即大喝一聲,持劍用力向劉顯洪刺去,由于力氣極大,寶劍竟然竟然有“呼呼”聲音。
他直接就向劉顯洪刺去,而且刺的就是手臂這些進攻的方向。
劉顯洪如果要進攻,勢必要把自己的手臂遞給對方的寶劍。
而且對方力氣極大,劉顯洪如果要硬拼必須要吃虧。
劉顯洪個子只有七尺五寸,身體也比他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