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顯然是在試探自己,看看她在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這個當然不能失望,但是趙平想逗逗她。
趙平沉思一會兒,說到:“看到你,讓我想到嘉定蹴鞠時候。當時好多的手帕香粉向我扔來。”
翠竹(邵夢婷)一聽,臉色馬上變得蒼白,她眼里含著淚水 她已經足夠努力了,雖然不是琴棋書畫那種,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特長。
算術、護理、練兵,等等,她絕對是女中豪杰。
特別是她訓練的護士營,竟然在胡人偷襲保安團大本營時率先把胡人打敗。
雖然這里也有趙平支援原因,但是這個絕對是實力體現。
要知道,她們原來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娘子軍。
能夠做到這一點,絕對與翠竹(邵夢婷)的訓練分不開。
趙平見到逗她差不多了,繼續說道:“還是我的翠竹好,關鍵時刻為我加油助威。”
翠竹轉涕為笑,打量趙平一眼,言不由衷說道:“小郎君恐怕不是想的吧,而是其它小娘子吧。”
趙平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說道:“當時最后一球我已經沒有力氣,可是一想到有翠竹給我加油助威,頓時全身來勁,一腳就沖到最高位置,而且獅子摔頭成功進球。”
翠竹(邵夢婷)一邊低頭,一邊小聲說道:“鬼才相信你。”
明明知道趙平說的不是真話,可是不知為何她心里就是比蜜甜。
邵夢婷白了趙平一眼,有些不高興說道:“我不是竹子,為何還要叫我翠竹?”
趙平想也沒有想,沖口而出:“你就是翠竹,是我家永遠的竹子。”
趙平說出此話,心里暗暗有些后悔,自己為何這么說呢?
翠竹聽了此話,臉色通紅,不禁低頭用力拿捏衣角,隨后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趙平一眼,不好意思不低頭下去。
她忍不住捶打趙平胸口,只是這捶打力氣越來越輕,仿佛在給止癢:“告訴你多少次,人家不是竹子,你應該叫人家婷兒,婷兒。”
趙平看見她來打自己,忍不住抬手制止,不料手肘碰到她身上的一個小饅頭,頓時雙方驚呆了。
邵夢婷低頭看了鞋子幾十息時間,見到趙平沒有什么動作,還是忍不住抬頭說道:“既然你喜歡竹子,你就叫我翠竹吧。”
兩人算是從此私訂終身,邵夢婷聽了趙平剛才的話,覺得今晚的星星及月亮是最美麗的,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小娘子。
其實也不算私訂終身,至少趙平的娘親知道此事。
邵夢婷能夠拿到那個神秘小匣子,顯然是經過娘親同意的。
趙平仔細打量邵夢婷一眼,突然皺眉起來。
邵夢婷心里突然砰砰直跳,不知趙平為何皺眉,難道是嫌棄自己嗎?
情人就是這樣,對方的一舉一動左右她的視線,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也讓她聯想翩翩。
趙平此時仔細打量她,發覺她好像不是漢人,因為她白皙倒也罷了,但是五官輪廓非常立體,倒是有些如后世混血兒。
邵夢婷究竟是誰,為何又來到四川昌州?
趙平仿佛不認識她似的,問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原來是這個,邵夢婷終于松了口氣,尋思良久,搖搖頭說道:“我不知。”
這也難怪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畢竟她賣到趙家莊也不過三歲左右,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邵夢婷了結一樁心事,嘴里情不自禁哼著一段曲子。
趙平覺得曲子非常熟悉,原來竟然是《梁祝》。
她哼了一段《梁祝》,大大的眼睛望著趙平問道:“小郎君,能夠教我吹笛子嗎?”
趙平點頭答應了,開始傳授她學習吹笛。
翠竹解決心事當然輕松,但是趙平出來卻心事重重。
舅舅是一個剛剛進入官場的書呆子,官場水太深,不但老手經常栽水,更不用說舅舅這個書呆子。
而且金堂縣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官場老手也要栽水,舅舅怎么辦?
唉,趙平現在覺得把舅舅推上官場,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但是趙平現在想后悔也來不及了,只有硬著頭皮繼續把舅舅向前推進。
這個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趙平深深感到自己之無助。
否則,不但舅母繞不了他,就是娘親也繞不了他。
對于金堂縣,趙平沉思良久,想出三個法子。
其一,重建金堂縣,按照原來模樣重建已經沒有多大意義,趙平打算按照趙家莊模樣重建。
其二,尋找散失的老百姓,聚集人氣,重建家園。
其三,到其它地方抓人。
前面兩個相對容易,后面一個最難。不但容易得罪人,而且非常困難。
大宋不但以人為本,而且把人口作為官府的考核最重要指標之一。
因為人口多少,決定了你這個地方是上等縣還是中等縣還是下等縣。
你到別的地方搶人,那是搶別人的政績呀。
擋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搶劫成績,同樣如殺人父母。
畢竟,金堂縣現在基本上是一窮二白,被胡人燒殺洗劫一空。
但是金堂縣以后是否還生存下去,也是由人口決定的。
趙平必須在年底朝廷考核之前將金堂縣人口提升到兩萬以上。
否則,舅舅的這個知縣就不用干了。
劉昂是死是活趙平根本不關心,但是舅舅這個知縣必須保住。
這是娘親的底限,也是趙平的底限。
自己一個小小的十歲童子,真的是為舅舅操碎了心。
先是要把舅舅從舉人變成進士,拼著又拼命讓舅舅從進士變成知縣,現在又要給舅舅創造政績保住知縣位置。
說不定以后還要拼命把舅舅向上推進,知縣變知州,知州變知府。
這個肯定是娘親的死命令,必須執行。
因為李家莊被王家莊壓制了幾百年的歷史,必須要翻身。
而李家莊唯一能夠翻身的機會就只有舅舅,這是李家莊的唯一希望。
雖然趙平不這樣認為,但是娘親卻是這樣認為,因為娘親是李家莊出來的,當然代表李家莊的想法。
我趙平怎么這么命苦呀,不但要把自己與娘親向上推進,還要把舅舅也要向上推進。
如果說舅舅能干倒也罷了,可是舅舅卻是一個只會之乎者也的書呆子。
趙平覺得自己真的是壓力山大。
在舅舅來到金堂縣之前,趙平已經組織保安團及護川軍以官府去尋找散失的老百姓。
但是這個不能以護川軍及保安團的名義,而是必須把官府的名義上山敲鑼打鼓宣傳。
宣傳主要是給老百姓安心,讓他們從躲藏的地方出來,回到家園。
說胡人已經被他們打敗,作惡的胡人已經被斬首疊成京觀,還有幾千人正在修房造屋修建城墻等勞改。
你們不用再躲藏,你們放心出來,百姓可以放心下山。
雖然現在很少見到老百姓,但是護川軍及保安團依舊賣命大喊。
除了心里的安全之外,趙平還給予物質的誘惑。
可以免費領到官府發放三貫的提貨卡,去打九折購買大米或衣物。
龍泉山山上一個比較大的山洞里面,躲藏著一家姓張的幾十口人。
張宏在進山之前,他做夢都要笑醒。
張宏二十左右,他前兩胎都是小娘子,現在這一胎卻是一個兒子。
他們夫妻相貌不凡,兒子生下皮膚白中透紅,沒有幾天就依呀依呀叫個不停。
兒子出世不但他們夫妻喜歡,翁翁婆婆也非常喜歡。
嫡長子出世更是讓他的地位保住了,因為他肯定就是下一任宗族長。
他是嫡長子,現在又生下嫡長子,這本來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
可惜孩子沒有奶了,不但他娘子沒有奶汁,就是奶娘也沒有奶汁。
因為兒子剛剛生下不久,胡人就進攻金堂,他們為了逃避作為攻城人質的危險,被迫躲進龍泉山。
干糧吃完之后依靠著采摘野果暫時充饑,還有一個嬰兒已經到了沒有奶汁的地步。
嬰兒還小,有些野果果汁勉強能夠吃,有些野果卻不能吃。
關鍵是野果沒有多少營養,如此這樣下去,這個未來族長就有可能活活餓死。
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痛哭失聲之外,還沒有其它法子。
一家人躲在洞里愁眉不展,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他們猶豫幾下。
大宋官軍什么時候把胡人頭顱做成京觀?怕是騙人的吧。
如果我們出來,不會又被胡人來抓住去作為人質攻城吧。
但是聲音不像胡人及外地漢人,這是地地道道的川味口音。
不但一拔是川音,而且全部都是川音。
如果說是胡人,怎么這么多川音?
張宏與仆人偷偷躲在草叢里面觀察,看見經過幾拔官軍過去,呼喊的聲音完全是川音,最終還是冒著生命危險戰戰兢兢出來。
他們被迫出來,因為迫不得已。
他們一家人幾天野果也基本上沒有吃的了,只好伸手向著保安團要食物。
看到這兩個二十來歲的姓張的大男子已經餓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幾個保安團的士卒立即掏出壓縮餅干及方便面,給了兩個衣衫爛縷蓬頭垢面男子。
兩個男子一邊直接向嘴巴里面塞壓縮餅干或者方便面,一邊進行自我介紹。
這樣吃容易傷腸胃,伍全立即拿出水囊給他水喝。
原來其中一個叫張宏,一邊望著這五個保安團的官軍,說洞里里面還有二十多個人幾天沒有食物了。
那個叫伍全的伍長一邊叮囑他們由于饑餓不能吃得太多,一邊看了四個手下,說道:“把全部食物給他們吧,回去領取。”
四個手下拿出一盒壓縮餅干給張宏。
大人饑餓暫時解決了,可是還有一個半歲不到的嬰兒,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