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忠臣如果不心動,那一定是假的。
可是他不是宋人,不但是蒙古汗國的人,而且還是貴族。
汪德臣畢竟是大汗口中的田哥兒,他們一舉一動代表蒙古汗國的高層,因此汪家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小妾如意念完之后,感到口渴,自然端起茶水就喝。
喝著,喝著,如意突然不喝了,把茶杯放下。
她突然把茶水倒了,用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如意一邊喝著白開水,一邊忍不住眼睛紅紅的。
畢竟,她才十五歲,是以為進入豪門來享福的,沒有料到,剛剛進入汪家,這個家族就成為沒落貴族。
不但花仙子香粉沒有了,就是以后茶水也喝不起了,只有白開水了。
汪忠臣輕輕握住如意的小手,輕輕地撫摸問道:“你都知道了。”
如意點點頭,忍不住又擦拭奪眶而出的淚水。
汪忠臣一邊為如意的懂事而欣慰,又為自己無能而心酸。
突然,他仿佛嗅淡淡的蘭花香味,可是屋里并沒有放蘭花?
他反復嗅來嗅去,卻發現這個味道來自如意身上。
蘭花是花中君子,淡雅別致。
難道如意在外面有了情郎,送香粉說明兩人關系非同凡響。
兩人關系好倒是其次,能夠送花仙子水粉的顯然是非富即貴。
難道看見汪家沒落了,這么快就找到了新情郎。
家人果然沒有說錯,青樓女子水性揚花絲毫沒有羞恥。
如果發現她走的找了情郎,怎么辦?殺死還是當沒有發生?
看到他疑惑的眼睛望著自己,如意低頭說道:“這是稱心送的奴家。”
稱心是如意的手帕之交,在如意進汪家還送了花仙子香粉全套,一盒醉春風茶葉。
她比如意兩三歲,是青樓的頭牌。
但是稱心一直潔身自好,憑著唱功把《紅樓夢》的詩詞表演得淋漓盡致。
這是她的特色,在大都的擁躉不少,上到丞相級官員下到百姓,沒有人敢動她。
聽說是稱心送的禮物,汪忠臣既慚愧又內疚。
自己不能送心愛小妾心愛之物,還要別人送,自己還是男人嗎?
看到汪忠臣一臉內疚,如意猶豫一下,毅然從袖子掏出一封信,說道:“官人,這是你的信。”
汪忠臣有些愕然,什么信,竟然通過如意送來。
他撕開火漆,打開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汪忠臣神情有些緊張,聲音有些顫抖問如意:“這一封信是誰交給你的?”
如意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一下才說道:“是如意交給奴家的。”
汪忠臣原來對如意得到花仙子水粉還有懷疑,現在徹底放心。
看來,花仙子水粉是稱心給如意的獎品。
汪忠臣把四弟汪良臣喊來,把信交給他。
汪良臣只有二十四五的樣子,但是人這些時間提不起精神,與他年齒完全不相仿。
汪良臣看好此信,睜大了眼睛,掐了掐自己的手,顫抖問道:“大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們一直認為汪家完蛋了,就是汪德臣因為已經死了。
但是手中的信明明是汪德臣寫的,不過信的內容很簡單:“大哥,四弟,我在宋,速離胡。德臣。”
不但有汪德臣的落款,而且還有他私人印章。
汪忠臣又驚又喜,喜的是二弟還活著,驚的是二弟還在大宋,極有可能成為俘虜。
汪德臣被大宋俘虜了,能夠把信送到這里,顯然是大宋知道,而且極有可能是有意安排。
看來,大宋對待汪德臣不錯,不然也不會孤心苦詣輾轉托人把送到自己手里。
汪忠臣與汪良臣兩人不斷計算得失,是按照汪德臣吩咐去大宋,還是留在胡人這里好些。
汪家的出路關鍵在汪德臣,離開了汪德臣就是虎落平川被犬欺下場。
現在汪德臣勸他們離開胡人去大宋,可是畢竟在胡人大都,這里到處都是胡人。
他們汪家雖然沒落了,可是也在大汗那里掛過號,是胡人的知名權貴人物,想要突然離開顯然不可能。
兩人不停喝茶,苦苦思索法子。
汪良臣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此信是哪個交給大哥的?”
聽到是稱心轉交過來的,汪良臣突然靈光一閃,說道:“有了。”
兩人決定去找稱心,讓她拿一個法子。
稱心沒有見汪忠臣他們,而是安排一個叫上官伯龍及云中涯送來一封信。
信里建議他們以打獵的名義,一路北上,然后從大同府來到太原府,通過京兆府(長安)來到興元府。
說路上不用擔心,上官伯龍及云中涯已經帶領人安排好了。
說是不用擔心,但是兄弟兩人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是胡人大都。
來到城門,城門吏羽落看到看到長長的幾個十馬車及馬匹出去,皺眉問道:“出去做什么?”
一身獵人打扮上官伯龍扔給他一錠銀子,笑道:“出去打獵,這是酒錢。”
羽落伸手掂了掂,重約二十兩,笑道:“好久沒有一起喝酒,幾時有空?”
上官伯龍伸手揚了揚手中的弓箭,指著北方說道:“這次出去打獵,看看能否帶著一頭梅花鹿回來,讓大伙喝喝鹿血,那個大補。”
說完,上官伯龍還特意向羽落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只要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羽落穩了穩手中的長槍,哈哈大笑說道:“那好,最好最獵幾頭梅花鹿回來。”
與此同時,一身獵人打扮云中涯也帶領其它獵人與那樣胡人士卒聊天起來,同時扔給他們二十兩銀子作為喝酒之錢。
聊到高興之處,雙方哈哈大笑。
說完,羽落吩咐一聲,其它胡人士卒也哈哈大笑把槍移開,讓汪忠臣他們家人出去。
中原開封。
馬仁民是開封人氏,他的愿意就是考上舉人中進士做官這一條路。
可是當他要參加舉人考試時,金國為胡人所滅。
在他眼里,雖然金國為胡人所破,但是他是漢人,倒也不太覺得悲傷。
大不了,改朝換代而已,金國本來就是胡人,現在蒙古國也是胡人。
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個胡人與以前的胡人完全不一樣,他們只對武力感興趣,對科舉絲毫沒有興趣。
他們管理老百姓的法子非常直接,直接用鞭子。
百姓如果聽從吩咐,胡人的保長皮鞭直接抽來。
真乃化外蠻夷也!
馬仁民在胡人金國被胡人攻破之前,家里給他特色了一門親事。
就在他成親之際,金國被胡人所滅亡。
開封被胡人攻破之后,他既幸運又不幸運。
幸運的是,他已經結婚,胡人對于不是新婚女人不感興趣,不幸的是,他成為無用之人。
他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就是農活也不能干。
看到家里整日依靠娘子織布縫衣過日子,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墻上。
當然,對于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娘子新婚之際還高興,畢竟嫁了一個讀書人。
誰知胡人不舉行科舉,這個書生還有屁用?
馬仁民的娘子黃氏整日嘮嘮叨叨,就是他為何不做事養家?
而馬仁民肩膀不能挑也不能抗,就只能背著書箱而已。
聽到娘子的話,他幾次羞愧想要自殺。
他的無能,導致家里住的是茅草加土墻,在開封鄉下勉強還過得去。
不過這些都是父母留給他的家產。
這天,他的娘子黃喜歡進來,突然臉上全部都是喜色。
看到平時娘子橫眉冷對他,他覺得太陽突然從西邊出來了,不然娘子怎么會這樣?
娘子后來跟著一個讀書人模樣俊俏年輕人,讓他感到嫉妒起來。
難道,娘子嫌棄他不會做事,要與他辦和離?
想到這里,他悲從心起,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兒子,他真的想跳河自殺了之。
這個他取名為馬致遠的兒子,雖然只有兩歲多,已經能夠背三十多首唐詩。
現在家里是娘子養家,他帶孩子。
他帶孩子沒有其實法子,就是給孩子背唐詩。
聽說市場上《唐詩三百首》銷售,把咬牙切齒把所有零錢購買一本。
沒有料到,這個孩子特別聰明,只要他念了幾次,才一歲多馬上就咿咿呀呀跟著他奶聲奶氣念著。
到了兩歲多,馬致遠已經能夠背誦三十多首唐詩了。
這個馬致遠絕對是讀書的天才,讓馬仁民感到非常欣慰。
自己投河自盡不要緊,可是如此聰明的孩子哪個舍得?
他不禁熱淚奪目而出,雖然他非常嫉妒此人,但是他依然彬彬有禮問道:“臺駕,請問喜歡此子不?”
那個書生一看,看到這個孩子一雙烏溜溜黑眼睛不停轉來轉去,顯得非常靈動。
那個書生看到這個孩子,不禁大喜,立即掏出糖葫蘆,在馬致遠面前晃了兩晃。
馬致遠才兩歲多,由于家境原因,很少吃過這些。
他一邊把手指塞進嘴巴,一邊口水流出,顯然非常喜歡這個糖葫蘆。
但是他不敢去拿,望著父親馬致遠。
馬仁民心里更是心酸,自己從來沒有給馬致遠購買了這個糖葫蘆。
而唯一一次購買,還是他家里娘子給他購買的。
想到這里,覺得再窮不能窮孩子,點點頭。
孩子看見他點頭,不禁大喜,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接著糖葫蘆。
馬仁民看著孩子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好奇地打量這個給他糖葫蘆的陌生人。
馬仁民向書生拱手一禮,強忍心里的痛苦與心酸說道:“敢問臺駕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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