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歡喜怎么也不相信這是事實。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馬仁民,問道:“官人不是讀書人嗎?為何不讓你讀報呢?”
馬仁民神情復雜打量黃歡喜一眼,說道:“因為鹿兄弟要走了!”
鹿叨叨可是他們金主,金主一走,這掙得輕松容易的讀報費用就沒有了。
這些天來,他們家里沒有再吃難以咽下的窩窩頭,而是雪白的大米。
刷牙不在用破壞牙齒人柳條,而是充滿清香不傷牙齒的牙膏牙刷。
全家人包括大兒子全部都換上新衣,就是岳父家里及女兒女婿也沒有落下。
黃歡喜揉了揉通紅的眼睛,眼淚又忍不住流出。
難道又要回到以前吃了上頓憂愁下頓的日子?
黃歡喜怎么也不明白,讀報一直好好的,為何鹿鹿叨就要走了。
見著黃歡喜疑問的眼神,馬仁民嘆道:“因為鹿鹿叨已經引起胡人的注意,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黃歡喜臉色蒼白,不由得喪氣地坐在凳子上面。
但是讓她恐懼的話還在后面,馬仁民是這樣說的:“不但他要走,就是聽我讀報的人,十之八九也要走。”
黃歡喜大驚失色,頓時又從凳子上站起,問道:“他們要走哪里去?”
馬仁民看了看黃歡喜,咬了嘴巴說道:“成都府金堂縣。”
黃歡喜頓時身子一軟,頓時坐在凳子上面,搖搖頭說道:“報紙上面明明是鬼話,他們也相信?”
馬仁民搖搖頭說道:“趙家莊以前在昌元縣,那里也被稱為天堂。”
黃歡喜一聽,也搖搖頭說道:“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全部都是鬼話。”
馬仁民覺得這個娘子畢竟見識太少,仿佛井底之蛙。
可是這個井底之蛙非常固執,必須說服她。
馬仁民用剛剛購買的仙火柴點燃仙爐,放進仙炭,開始燒水。
他指著這些對著黃歡喜說道:“娘子,這些全部都是趙家莊制作的。”
黃歡喜打量這些幾眼,搖搖頭說道:“這些物事除了仙火柴,也不太貴,能夠賺幾個錢?”
馬仁民給她計算一本賬,說道:“是不多,可是天下有萬萬人口,這個數量多少?就打算千萬人購買,也有幾十萬貫。”
看到黃歡喜陷入沉思之中,馬仁民繼續說道:“你可知道,趙家莊制作的物事,你無法想像。花仙子水粉、醉春風茶葉、瓊漿玉液酒、上等布料、琉璃酒杯、琉璃茶杯、上等白紙、牙膏、牙刷等只有權貴人家才能使用。”
說到這里,馬仁民數著手指計算,說道:“趙家莊一年收入上百萬貫財富不在話下。”
黃歡喜此時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巴,馬仁民繼續說道:“趙家莊不是自己在打造金堂縣。可以說趙家莊是一個聚寶盆,把天下的財富聚集在一起。”
說到這里,馬仁民說道:“趙家莊有如此賺錢的利器,匯天下之財富,造人間之天堂。趙家莊百萬財富砸進去,金堂縣想不成為天堂都難。“
黃歡喜還是猶豫不決,說道:“聽說這里到金堂縣有上千里?”
馬仁民嘆息搖搖頭說道:“我不走也不行了。”
黃歡喜無法理解問道:“官人是土生土長的開封人氏,為何不走就不行了。”
馬仁民打量黃歡喜幾眼,這個娘子果然缺乏見識,說道:“十個莊子突然消失幾千人口,官府肯定要追查。官人我讀報,必然有責任,輕者自己掉頭,重者株連九族。”
黃歡喜臉色蒼白,身子一軟,無力倒在地上。
她萬萬沒有料到這些錢竟然帶來滅門之災禍。
想到這里,她咬牙切齒說道:“官人,是我害了你,我不應該帶那個姓鹿的害人精來見你。”
說到這里,她又忍不住哭泣了,捶打自己胸口說道:“都是怪我不好,不但害了官人,還害了全家,害了全族。”
馬仁民急忙制止她說道:“娘子你千萬別這樣說,鹿兄弟不但不是害人精,而且還是官人的貴人。”
黃歡喜更加難以理解,不禁問道:“這個該千刀萬刮姓鹿的,害我們家族不夠,怎么又是貴人?”
馬仁民急忙捂住她的嘴巴,說道:“鹿兄弟不是這里的人,他是趙家莊老人。他口里的小郎君你可知道是誰?”
黃歡喜茫然望著馬仁民問道:“是哪個?”
馬仁民極為肯定說道:“就是成都府主簿趙平,也是打敗十萬胡人大軍的趙平,更是趙家莊的幼主。”
黃歡喜不可思議睜大了眼睛望著馬仁民問道:“原來這個趙平如此厲害。”
馬仁民點點頭,思考一會兒說道:“到了金堂縣之后,官人我通過鹿兄弟引進,拜見趙平。現在這里去了如此多人,正是用人之際,料想應該有一個好的前程。”
看到黃歡喜依然還在思考,說道:“機會只有一次,失去了就不可能再來。我也不小了,三十多歲了,應該抓住這一次機會。”
黃歡喜有些茫然點點頭,馬仁民說道:“再說這里不是讀書人的天下,官人我要有出路,也只有大宋。”
黃歡喜一手捂住額頭,恍恍惚惚一手望著他說道:“官人只有去金堂縣唯一這個法子了?”
馬仁民嘆氣說道:“家里還有其它出路嗎?收拾一番,趕快行動吧。”
黃歡喜有些依依不舍猶豫不決去收拾物事。
次日,馬仁民的父母、女兒女婿、大兒子家庭,還有岳父家族聚集在一起。
雖然背鄉離井,但是胡人不給活路,不但新婚女人初夜是胡人保長的,就是一年所得大部分也被胡人搜刮去了。
馬仁民家境還算可以的,雖然本人不太能干,父母給的底子不錯。
他雖然不能做農活,但是還是可以抄書寫信找點零錢。
而眼前這些人,不但面黃肌瘦補丁成片,而且有的甚至一臉美容。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人甚至沒有衣服,身上是用鍋煙墨抹上去的。
難怪聽說金堂縣是天堂,那怕如此遙遠,也要闖闖!
實在是胡人不給活路了,不然誰原來冒險。
況且聽說每人至少可以分配五畝田土,而且還有安家費、搬家費、前期減免稅賦等等。
可是,這一路上的開支不少,畢竟上千里路程,這個哪個來解決?
黃歡喜看到接近千人聚集在一起,心里害怕到了極點。
胡人發覺了,全部直接抓走,輕者鞭子,重者殺頭。
但是她更擔心是大宋欺騙他們到金堂縣被賣去去當家奴,聽說胡人當家奴根本不當人看,生死在胡人手里。
在黃歡喜的忐忑不安之中,鹿鹿叨來了,他首先找到馬仁民,問他有多少人。
聽說馬仁民報出人數,他微笑點點頭,隨后把按照三貫一人發給馬仁民。
鹿鹿叨當眾宣布,三貫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愿意去金堂縣,人人都有。
并且這只是搬家費用,到了金堂縣不但有安家費用,每人還有五畝田土。
眾人互相望了望,聽到要去遙遠的金堂縣,頓時猶豫不決。
有人問道,可是我們這里也有田土,何必爬山涉水上千里到外地呢?
鹿鹿叨掏出一個機關,聲音傳遍各個角落,讓這些土包子嚇了大跳。
這是什么傳音神器,竟然每個角落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鹿鹿叨說道,那里土質完全與這里不一樣,它可是天府之國的土地,不但產量比這里高,一年還可以栽種兩季。
不像中原,一年只有麥子一季,哪里除了冬季的麥子還有夏季的稻谷。
不但糧食產量是這里兩倍以上,而且大米味道比粗糙的面粉好吃。
眾人陷入沉思之中,互相交頭接耳。
有的點點頭,有的搖搖頭。
“什么,每人都有三貫,那么襁褓之中的嬰兒有沒有?”一個聲音在人群之中響起。
原來是黃歡喜的哥哥黃歡慶問道,他比黃歡喜大好幾歲,大約四十的樣子。
鹿鹿叨點點頭,說當然可以。
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就抱來一個皺巴巴的嬰兒,眼睛閉著,估計出世還不到一天。
果然,黃歡慶不好意思說道:“這是我的孫子,小名狗兒,不知可以不?”
馬仁民看了鹿鹿叨,鹿鹿叨點點頭,馬上就給黃歡慶三貫。
“請問此人有沒有?”另外一個人拉來一個瞎子。
這個瞎子一邊柱著拐杖,一邊到處伸手亂摸。
他耳朵向馬仁民張望,然后一步一拐,慢慢來到馬仁民面前,伸手說道:“不知我瞎子有沒有?”
眾人不禁哈哈大笑,嬰兒你可能要,但是給了瞎子純粹是浪費糧食。
他們不但不會干活,而且還要人服侍。
馬仁民眼睛望著鹿鹿叨,鹿鹿叨打量此人,右手一揮,說道:“都要,都要,只要是人都要。”
瞎子黃歡樂接過提貨卡,一摸是一塊紙片,四周張望,不停詢問,不會是假的吧。
不但現場眾人作證,就是帶他來人證明確實是提貨卡。
他原來瞎了的眼睛突然流淚出來,恭恭敬敬地磕頭說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沒有料到我瞎子也有一份。”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激動地說道:“雖然我不能做農活及家務活,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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