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話不能明說,只能放在心里。
他畢竟是判官,也有自己的公房。
雖然他年紀比趙平大了許多,但是品秩比趙平低一級。
沒有法子,趙平雖然年幼,可是散官已經是六級。
他嫉妒看了趙平的緋色官服,而自己還是綠色衣服。
兩人分賓主坐下,隨即展開辯論。
“什么,永恒山寨是大宋山寨?”
趙平一邊喝茶,一邊回答,“嘖嘖,這個可奇怪了,大宋幾時承認過?”
“為何要攻打山寨?”云無涯見到沒有這個問題難以回答,急忙轉移話題。
“道理非常簡單,既然不是大宋山寨,又不承認大宋官軍,當然可以攻打!”趙平淡淡而論。
“官軍攻打是以商人身份攻打的,他們為何承認你們是大宋官軍?”這個云無涯在把過程了解得一清二楚,看來并不簡單。
“雖然是商人服飾,但是亮出官軍身份。”趙平奮力反擊,“關鍵是山寨先動手,官軍是自衛還擊。”
“但是山寨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云無涯又拋出一個難題。
“是的,山寨與官府是井水不犯河水?”趙平點點頭,隨后說道,“率濱之土,莫非王土:率濱之民,莫非王民。”
“難道山上土地不是大宋土地,山上子民當然不是大宋子民?”趙平馬上還以顏色。
云無涯也喝茶一口,說道:“據本判官所知,山寨是為了對抗胡人所修建的!”
轉運使司是成都府上級,云無涯雖然品秩不如趙平,但是依然是上級。
“是的,山寨是為了對抗胡人才修建的,這一點吾承認。”趙平先承接話題,接著隨后一轉:
“可是大宋治理靈泉縣已經半年了,他為何不來報到?”趙平問道。
趙平指出其中關鍵:“他不來報到,心里根本就沒有官府,根本就沒有大宋。”
“山寨不知道山下胡人已經被消滅!”云無涯又提出一個問題出來。
“山寨不知道胡人被消滅,這一點我也承認。”趙平依然先承認,接著把話題一轉問道:
“可是一日不知道,三日不知道,難道半年還不知道?”
“山寨保護五千百姓,這一點就是天大的功勞。”云無涯抬出山寨最有力的一點。
“是的,山寨為了保護百姓,還修建一座一百個房間水牢。”趙平反唇相譏,淡淡地望著云無涯說道:“水牢還有空閑的,云判官可以看看。”
云無涯聽了趙平的話,氣得差點暈倒,趙平沒有說送他進水牢。
趙平與云無涯就這樣一條又一條辯論,不斷駁斥他的謬論。
雖然最后駁斥云無涯啞口無言,但是趙平發現一個問題。
他剛剛攻下山寨不久,為何云無涯這么快就跳了出來?
云無涯難道是黃之昭的提線木偶,這么著急幫助他說話。
情況不對吧,趙平不停在靈泉縣的別院走來走去。
“山寨必定有機密!”趙平把種華叫來,讓他在黃之昭的住宅搜查一遍。
本來趙平不想搜查黃之昭的住宅,但是現在情況分明有人通風報信。
經過種華一天一夜的努力,發現了他書房一個機關。
打開這個機關,下面床下面有一個地窖,大約可以躲藏兩人。
里面不但有黃家世代族譜,而且還有價值上千貫的會子、銅錢、銀子。
這些倒是其次,在一個木匣子里面,發現了一個賬本。
這個賬本記錄了山寨的另外一筆的開支,流向了靈泉縣一個神秘人物。
此人是誰,原來是靈泉縣及時雨谷海明。
此人還有一個稱號,靈泉縣隱形知縣。
趙平看到賬本,終于明白了谷海明與黃之昭兩個關系。
黃之昭對于山寨作了兩手準備,其一把山寨修建牢實,其二,尋找官場保護神。
靈泉縣保護神是哪個?自然是及時雨與隱形知縣的谷海明。
兩者是互相利用關系,互相幫助的關系。
黃之昭需要谷海明的官場來保護山寨,谷海明則需要黃之昭的銅錢來加固關系。
憑著他在靈泉縣二十多年的所編織的關系網,可以說梁山秋這個新來的知縣將被架空。
而梁山秋偏偏又是一個書呆子,豈能是他的對手?
山上有一個山寨,除了黃之昭知道之外,顯然其他人也知道。
但是沒有一人出來向趙平及梁山秋袒露真相,事情嚴重了。
看來,谷海明這個人不愧為隱形知縣,竟然還有能力控制靈泉縣。
看來,靈泉縣必須得動一動了。
但是在動之前,必須把桃源鎮事情搞定。
在正府街新開張一家酒樓,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靜遠酒樓”。
靜遠酒樓又被文人戲稱三聯酒樓,就是它的三個對聯,至今無人能夠對出下聯。
但是如果你認為靜遠酒樓只是對聯出名,那你一定錯了。
靜遠酒樓已經成為美食的代名詞,它推出的菜品永遠被模仿,從來沒有超越。
其它酒樓上到掌柜下到掌灶,個個化裝成食客,來到靜遠酒樓偷師。
他們不停反復品嘗味道,然后回去按照自己相像,可是發現總是相差一截距離。
還好,靜遠酒樓雖然菜品不錯,但是價格昂貴,讓他們享受不起靜遠酒樓的食客選擇余地。
什么,靜遠酒樓成都新店開張,有什么活動沒有?這是食客及美食家最關注的話題。
他們到處打聽消息,功夫不負有心人。
靜遠酒樓在《大宋中華報》刊登消息,將舉辦特大活動,第一天免費,第二天半價,第三天八折。
不但免費,現場還有活動,回答出問題還有獎賞。
食客不禁大樂,以前最多只有免費,還沒有獎賞,這個明天必須去。
蘇寒青一邊喝茶,一邊閱讀報紙。
他隨后從案幾站起來,打量衙門對面那一幢五層高的酒樓。
那個酒樓在周圍都是一樓至二樓建筑面前,顯得是如此豪華,個性張揚。
這個酒樓就是靜遠酒樓,靜遠酒樓無論走到哪里,永遠是這個格局。
大門永遠是那一幅上聯:“煙鎖池塘柳。”
大廳里面的畫有所變化,用桃源山水畫代替了《望海潮昌元》,顯然主題是山寨。
一樓是普通餐廳,二樓三樓是雅間,四樓及五樓則是客棧。
他反復打量這個剛剛落成的酒樓,嘆息一聲:“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官人,妖芋不是被稱為毒芋嗎?”蘇之炎看了看報紙,也打量酒樓說道。
蘇寒青不禁撫須,望著蘇之炎點點頭。
“還有,酒樓不是免費嗎?”蘇之炎突然想出一個問題,“幾十個免費沒有問題,如果有上千呢?”
“而且這些人還在酒樓大張旗鼓過夜站輪子,酒樓又如何相處呢?”蘇之炎打量酒樓面前寬闊的廣場,冷冷說道。
蘇寒青說道平時雖然冷靜,此時也不禁撫須哈哈大笑。
正在讀報的費廣突然發現今天特別多,幾乎是平時的五倍。
他心里暗喜,因為他收入又要增加幾倍。
回到家里,父母沒有接過費廣遞過的提貨卡,反而問道:“廣兒,聽說明天靜遠酒樓開張,可有此事?”
看著父母頭上的星星白發,費廣差點哭泣出來。
父母窮其一生,為了讓自己讀書,不但沒有好吃好穿,就是年齡也比同齡人看起來老了許多。
父親才四十歲,娘親才三十多歲,看起來比同齡人整整大了十歲。
現在靜遠酒樓推出免費品嘗的機會,一定要讓父母云品嘗。
只是這是一個免費的機會,肯定人人都想,怎么辦?
他干脆在家里拿了一床席子及棉被,去靜遠酒樓成都新店站位置。
他家里比較貧窮,住在成都郊外,可是去晚了,怎么辦?
他干脆租了一個馬車,直奔正府街靜遠酒樓。
終于到了正府街靜遠酒樓,此時天色開始黑的下來。
那個時代可是沒有電燈,天色黑了怎么辦?
可能是酒樓知道客人要提前過來,竟然四周掛起大紅燈籠,讓客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嘆了口氣,不但自己有站輪子的想法,就是別人同樣也有。
酒樓前面的廣場已經有不少人在站輪子了,同樣也是帶來席子及棉被。
費廣數了數,他剛好是第一百個,明天用餐沒有問題。
想到這里,他松了口氣,白天讀報太累了,一下子進入夢鄉。
昌元縣的靜遠酒樓已經交給堂弟羅寧,現在他帶著另外一個堂兄弟羅靜兒子羅武來到成都。
早晨辰時羅武打開酒樓大門,被眼前嚇了大跳。
這些客官密密麻麻在酒樓面前的廣場打地鋪,把整個廣場都占滿了。
聽到羅武的尖叫,羅靜趕快出來。
他也被嚇了大跳,他估計不下千人。
看到大門終于打開,這些人紛紛向羅靜行禮。
羅靜一邊還禮,聽到的聲音是問幾時用餐?
他們全部都是期待神色,同時又是驚慌的樣子,畢竟食客太多了,也不知有他們一眾沒有?
如果這一千人全部免費,不知酒樓要被他們吃垮不?
如果不免費給他們吃,可是他們在外面呆了整整一夜。
羅武臉色蒼白跌跌撞撞跑向廚房,那里有當掌灶的羅安。
羅安身上還有圍腰,此時也顧不得解開,來到大門。
羅靜臉上全部都是驚慌失措的樣子,畢竟如此多的人,他不知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