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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義助井研(二十三)

  云無涯此時已經不是判官,而是降級為主簿。

  此時他也沒有稱呼云無涯為主簿,而是稱云無涯過去官職,顯然嘲諷意味極深。

  云無涯此時確實尷尬,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既然雨濟旱能夠接見自己,雙方就有和好的可能。

  他隨即向成都方向一拱,鄭重說道:“在下心生齷齪,嫉妒成狂,被蒙蔽理智。”

  “汝倒有自知之明。”雨濟旱點點頭,打量他兩眼,說道:“看來汝沒有說謊。”

  云無涯終于松了口氣,放下心里沉重負擔,感覺一塊石頭終于落地。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雨濟旱從圈椅上面站了起來,打量窗子外面的風景。

  聽到此話,云無涯一邊喝茶,一邊點點頭,沒有料到雨濟旱下面一句話又讓他提心吊膽起來。

  雨濟旱一邊觀看風景,一邊撫須搖搖頭,嘆氣說道:“怪就怪老夫這個孫女婿太優秀了,太招人嫉妒了。”

  你這是悲嘆,還是自我夸獎?聽到雨濟旱此話,云無涯心里無可奈何想到。

  想到這里,云無涯此時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之感,當初為何要處處與趙平作對呢?

  自己當初應該想方設法把趙平抓住,只要他成為自己的女婿,哪怕女兒是小妾也好。

  否則,今天哪有這種落難的日子,也許剛才自賣自夸就是自己了。

  山下,靈泉縣衙門,從人來來往往,忙碌不停。

  但是,最忙碌的還是雜房。

  雨奇石是雜吏,也是六房最為忙碌的小吏。

  然而沒有料到的是,正當他忙碌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父親雨濟旱要他回去。

  如果是別人,雨奇石一定訓斥一番,沒有看見本人忙碌不停嗎?

  但是是雨濟旱要求他回到桃源鎮,他不敢有任何怨言。

  父親在這關鍵時刻喊自己回去,難道家里發生了什么大事?

  雨奇石一邊猜想家里什么大事,一邊趕緊收拾物事,安排手下,吩咐一番。

  在焦慮之中,雨濟旱立即來到知縣梁山秋這里,告假請求回到桃源鎮看望老父。

  梁山秋一介書生,原來也是一腔熱血。

  但是進入官場才發現,如果只會之乎者也,早已被手下賣了還樂滋滋數錢。

  如果不是趙平,他早已被手下趕出官場。

  而且趙平幾乎把靈泉縣事件大包大攬,梁山秋幾乎是坐享其成。

  他一心一意感激趙平,但是祝員外卻沒有這樣想。

  他對趙平大惑不解,忍不住問夫人:“這個趙官人為何會對山秋如此之好?”

  “確實,趙官人幾乎把山秋當作他的兄長來對待。”祝夫人也覺得不可思議。

  祝員外自言自語說道,“難道趙官人對我家九娘有意思?”

  “做你的春秋大夢,這個趙官人身邊的美貌小娘子還少嗎?”祝夫人忍不住用手指點了他一下額頭,嗔道。

  祝員外一把抓住夫人祝周氏的小手,忍不住說道:“你看看,雨墨花自從跟了趙官人之后,現在他哥哥已經不但是主簿,還是幾千人鹽坊的大掌柜。”

  說完,他忍不住嘆息一聲。

  “原來官人一心一意想當官,”祝周氏怒氣沖沖了站了起來,“竟然不惜把自己女兒往火坑里面推。”

  “雖然過去不是正妻,但是趙官人對于自己小妾哪個差了?”祝員外也冒火了,不禁反問說道。

  祝周氏抹了抹眼淚:“我家九娘可是真的美如天仙,她根本不愿意給別人當小妾。”

  “九娘不喜歡趙官人,怎么她閣樓里面全部都是他的詩詞書畫?”祝員外忍不住嘲諷。

  祝周氏右手顫抖,指著祝員外問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雨奇石與老夫差不多,整日忙碌不停。”祝員外沒有接祝周氏的話題,而是嘆氣說道:“老夫只有喝茶打發時間。”

  “官人不是幕僚嗎,怎么閑著無事呢?”祝周氏大惑不解問道。

  祝員外搖搖頭,說道:“趙官人安排的那些小吏確實能干,山秋幾乎是坐享其成。”

  “官人原來迫不急待相當官。”祝周氏不禁搖搖頭,閑著無事好嗎?何必把自己累死累活。

  梁山秋不知道岳父家里已經吵得不可開交,立即同意雨奇石探親的請求。

  家里有急事,雨奇石頓時失去平時文人風度,急匆匆沖出從衙門出去。

  大門門衛撓撓頭,這個雨雜吏難道被人得罪了?

  不但把一個主簿的名刺扔在地面,還如此匆忙出去?

  走出大門,一陣冷風吹來,讓雨奇石清醒了一些,上山要兩三個時辰,不知還來得及不?

  “吁!”一輛馬車在他面前停止,問道:“官人要去桃源鎮?”

  雨奇石點點頭,不知不覺已經上了馬車。

  馬車啟動,雨奇石才發覺不對,問道:“下車,我要上山。”

  “官人坐好,此馬車正好送你上山。”馬夫一邊駕駛馬車,一邊說道。

  雨奇石大惑不解,問道:“上山的馬路幾時通車的,怎么我不知道?”

  “昨天通車的,”馬夫一邊揮舞馬鞭,一邊說道:“官人太忙碌了,當然不知道。”

  “不行,聽說那條馬路危險的,還沒有馬車上山過。”雨奇石說道,“打住,我要下車。”

  “沒有問題,昨天小人還拉不下十次。”馬夫耐心說道,“上山只有一個時辰就到,比步行快多了。”

  雨奇石氣喘吁吁回到家里,沒有料到家里客廳竟然有一個不速之客。

  他看見雨奇石進來,起來拱手一禮,招呼一聲,然后又坐下喝茶。

  雨奇石不禁大怒,雙手一禮,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式,說道:“云判官,這是在下的家,請出去。”

  雖然他對云無涯極為不滿,但是依然還有風度。

  云無涯喝茶一口,對他微微一笑,又繼續對付醉春風了。

  雨奇石怒氣沖天,心想難道還要我拉你走嗎?

  想到這里,他就要上前拉云無涯出去。

  “癡兒,癡兒,這是客人,豈能如此。”正當他怒氣沖沖過去時候,雨濟旱過來,“還不給客人打招呼?”

  “父親,云判官幾時成為家里客人,孩兒怎么不知道?”雨奇石的手伸在半空,尷尬不已。

  他靈機一動,改變姿式,向著父親一禮。

  “今天成為客人的。”雨濟旱打量云無涯及雨奇石一眼,說道。

  今天是客人,原來是昨天不是客人。

  看來父親也知道此人來歷,只是不知他如何說服父親的。

  雨濟旱看到雨奇石變幻不斷的臉色,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咳嗽一聲,提示他不要失禮。

  盡管心里不解,雨奇石還是遵命,上前一禮:“堅之(雨奇石字)見過云判官。”

  “在下已經主簿,已經不是判官。”云無涯臉色不自然抽扯一下,回禮說道:“邊之見過堅之。”

  雨奇石心里電轉,原來你被降級到主簿才來我家,可是我家又不是吏部。

  云無涯當然不知他心里想法,如果知道會當即反駁。

  趙平現在能耐還小嗎?在成都府至少相當于半個吏部。

  在雨奇石大惑不解之中,雨濟旱示意雨奇石坐在他身邊,打開一幅畫。

  “好詩,好畫,真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雨奇石仔細欣賞此畫,不禁一拍茶幾,說道,“把桃源鎮山水靈活再現出來。”

  說完之后,他又反復打量此畫,不解問道:“父親,此畫怎么兒子從來沒有見過?”

  “當然癡兒沒有見過。”雨濟旱轉身看了正在喝茶的云無涯一眼,說道:“這是邊之所畫。”

  雨奇石從父親茶幾來到云無涯身邊,長長一禮,佩服說道:“邊之此畫品相出眾,堅之自愧弗如。”

  云無涯一邊還禮,一邊忐忑不安向著書房望去。

  雨濟旱雙手一拍,向書房問道:“夫人看完沒有,看完之后把畫拿出來。”

  “邊之果然是個中高手,竟然還有兩幅畫。”雨奇石又是一禮。

  云無涯急忙還禮,臉上露出尷尬神色。

  聽到此話,雨奇石大惑不解向父親望去,訝然問道:“父親,是什么畫,還要娘親他們觀看?”

  此時,雨奇石的娘親雨郭氏、娘子雨黃氏出來了。

  雨郭氏已經是五十好幾的年齡,但是保養得當,望之還不到五十年齡。

  雨黃氏雖然已經年屆中年,但是望之仿佛花信年華少婦。

  而雨奇石也三縷長須,皮膚白皙,劍眉方口,不愧為一個美男子。

  云無涯打量這一家人,不由得嘆息,雨墨花容貌如此出眾,當然有遺傳。

  她們后面跟著一位三十多歲婦人,雨奇石不禁愕然,這個婦人他根本就不認識。

  “這是拙荊云秋氏。”云無涯看見雨奇石的神情,急忙介紹。

  雨奇石看見云秋氏手中的一幅畫,頓時心里涌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雨奇石的娘親點點頭,對著雨濟旱說道:“官人,此姝容貌端正俏麗,又會琴棋書畫。老身認為,此乃是硯兒的良配。”

  “息婦,你說完,你意見如何呢?”她回首問雨黃氏。

  “稟告婆婆,息婦沒有意見。”雨黃氏打量雨奇石一眼,小心翼翼回答。

  雨奇石急了,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沒有發言,娘親你們就把婚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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