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眼光一齊望著陳大娘,既有羨慕更有哀求,讓陳大娘壓力山大。
“稟告夫子,學生的三個弟弟想學習拼音,行否?”陳家大娘子來到楊德榮面前,萬福一禮。
這個是楊德榮傳授的,如果要傳授必須要征得楊德榮同意。
陳大郎三個心都跳了出來,如果楊德榮不答應,他們想死的心都有了。
楊德榮打量三個少年一眼,感覺有些好笑,回答道:“都是趙家莊的學生,怎么不可以學習呢?”
陳大郎三人高興跳了起來,互相拍巴掌祝賀。
三人來到楊德榮面前,一起跪下磕頭,口稱:“謝謝楊夫子。”
楊德榮急忙閃身讓過,他如果接受三個磕頭,那就事實上成為三人的夫子了。
“這個要考慮學堂夫子的感受,你們兩個私下傳授,余就不參與了。”說到這里,他停頓一下,說出自己的看法。
三個少年眼里忍不住失望,眼淚差點流出。
“這個你們主要向你們兩個姐姐學習,她們是余的得意弟子。”看到三個少年一臉的失望,楊德榮指出方向,“當然,如果余有空閑,也可以順便指點一下。”
三個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好受一些,恭恭敬敬來到楊德榮面前,躬身說道:“謝謝楊夫子。”
楊德榮來到這里,是帶著使命來到這里的。
他本來是昌元縣學堂的學生,已經二十的沒有考上舉人,家里很著急。
看到比他還小的已經考上舉人,其時不用家里催促,他心里已經很人焦慮了。
還好他有一個考上舉人的同窗在趙家莊,于是就給同窗寫了一封信,傾述自己的焦慮。
同窗給他回復一封信,建議他來趙家莊。
他思考再三,決定還是來到趙家莊。
同窗不是別人,正是洗星,他剛剛來到趙家莊不久,趙家莊當時最缺乏人才,楊德榮正是他推薦人才之一。
他來到這里,既高興又有些自卑。
高興的是,趙家莊果然有出路,自卑的自己竟然是極少不是舉人的學子。
楊德榮來到趙家莊服務中心,干了一段時間,突然有了新的發現。
他來到洗星房間,對著洗星一禮,猶豫再三,終于說出自己的來意:“閃耀,聽說有一種識字的法子,叫什么拼音?”
“是的,有一種識字法子,就是拼音,子耀(楊德榮字)想做什么?”洗星一邊還禮,一邊客氣問道。
楊德榮想了想,還是說出心里所想:“請問這個拼音優點缺點是什么?”
“子耀,好的,給你介紹一下。拼音就是一種全新的識字法子,它可以不用切音,而且所有字可以用拼音來識字。字的讀音就是拼音組合而成,這是優點。”洗星熱情介紹道。“缺點就是必須背熟二十六個字母,同時還要學會應用拼音識字。”
“意思是學會拼音,就會自己識字?”楊德榮從洗星說法之路發現拼音的極大的特點。
洗星點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天下所有字,都可以通過一定拼音組合而成。不過,不過.....”
“不過,不過什么?”楊德榮從洗星聽出拼音的難題,心里著急,不由得問道。
洗星若有所思,語氣極為沉重地說道:“這是一項非常浩瀚瑣碎的事情,汝知道漢字有多少個字嗎?”
“慚愧,慚愧,榮太愚笨,讀書多年,竟然不知有多少字?”楊德榮不禁掩面。
洗星進入一種沉思狀態,望著蒼天,仿佛蒼天是夜晚,“之多,超過汝之相像,就是有星星來喻字也不為過。”
楊德榮聽到此話,心里感覺好受一些,不禁問道:“那究竟是多少個字呢?”
“先從前朝說起。漢朝許慎在《說文解字》收錄玖千多個字。南朝時顧野王所撰的《玉篇》共收一萬七千字,在此基礎上修訂的《大廣益會玉篇》則據說有二萬二千多字。”洗星打量他一眼,接著進入一種沉思狀態,說道。
楊德榮也跟著扳著手指,想了一會兒說道:“閃耀,確實很多,但是也沒有達到天上星星程度。”
“那是前朝收錄而已。”洗星看了他一眼,繼續進入冥思狀態,仿佛在自言自語,“到了我朝,官修的《類篇》有三萬多個。而《集韻》更上一層樓,則收字五萬多個,是收字最多的一部書。”
楊德榮點點頭,不由得抬頭看著蒼天,說道:“確實,這個是繁星差不多數目。”
“錯,錯,錯!”洗星苦笑搖搖頭,說道:“小郎君說漢字不止這些,應該十萬個左右。”
“十萬,竟然這么多!”楊德榮驚嘆起來,頓足說道:“這么多字,如果把拼音標注出來,難度之大,白首窮經也未必能夠做出。”
“這個不是最難的,難的還在后面。”洗星搖搖頭,嘆氣說道。
楊德榮聽到此話,感覺屁股下面坐了一窩老鼠,頓時跳了起來,難以相信問道:“十萬個漢字不是難的,還有什么是難的?”
“大宋方言千千萬萬,拼音以必須要有標準,哪個才是標準語音呢?”洗星打量楊德榮一眼,無可奈何搖搖頭。
聽到此話,楊德榮也陷入沉思,搖搖頭嘆氣一番,確實方言千千萬萬,哪個才是標準官話呢?
楊德榮突然一拍腦袋,說道:“有了,京城官話不就是標準官話嗎?”
“余也是這樣想,”洗星打量他一眼,搖搖頭苦笑,“可是被小郎君否定了。”
“小郎君為什么要否定?”楊德榮不可思議,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洗星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望著他問道:“胡人是化外蠻夷,可是胡人是怎么稱呼大宋呢?”
“胡人就是胡人,管他如何稱呼大宋呢?難道我大宋還低胡人一等不成?”楊德榮輕蔑說道。
“胡人稱大宋為南蠻,我等稱胡人為化外蠻夷,”洗星若有所思打量他一眼,心情復雜說道,“大宋這個天朝上國,竟然被胡人如此蔑視。”
楊德榮心里一驚,但是很快就反駁說道:“胡人就是胡人,化外蠻夷就是化外蠻夷,不論胡人如何自抬身份,也改變不了化外蠻夷的本質。”
“余也是這樣想的,更是這樣說的,”洗星突然嘆息一番,說道,“但是華夏核心在哪里?”
“華夏核心當然在中原。”楊德榮不禁沖口而出,此時突然黯然神傷捶打自己的大腿,然后低下頭部,“可惜中原還在胡人鐵蹄之下。”
“所以說小郎君說過,驅逐胡虜,還我中華。”洗星昂首挺胸,充滿激情說道,“這是保安團的宗旨,也是學堂的宗旨。”
“受教了!”楊德榮向著洗星一禮。
“名不正言不順,”洗星閃身讓過,接著說道:“因為公認的真正的官話乃是中原的雅音。”
“那么怎么辦?”楊德榮此時感覺有些茫然。
“小郎君不是說過,驅逐胡虜,還我中華。這是以后必須做的事情。”洗星望著中原,充滿斗志說道。
說到這里,他停頓一下,有些為難說道,“如果以京城官話為標準官話,那就會落入胡人口實,承認自己是胡人口里的南蠻。”
“為何京城官話就落入胡人南蠻這個口實呢?”楊德榮感覺有些不解,問道。
洗星打量楊德榮一眼,解釋說道:“因為胡人只聽得明白中原官府,聽不明白京城官話。”
“胡人就是胡人,何必在意這些呢?”楊德榮根本不在乎。
“我等可以不在乎胡人,但是有人在乎,而且非常在乎?”洗星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神情復雜批量他一眼,搖搖頭說道。
“哪些人在乎?”楊德榮一時不明白所以。
洗星有些沉重地問道:“那些也是漢人,就是那些在胡人鐵蹄之下的中原、西安、太原,甚至還有孔孟之鄉齊魯大地的漢人。”
“確實,胡人境地的漢人確實應該考慮,現在確實左右為難。”楊德榮點點頭。
“小郎君心系天下,驅逐胡虜,收復中原乃是他的必定目標。”洗星目光崇拜說道,“所以他的標準發音既不是中原雅音,也不是京城官話。”
“那什么才是標準發音?”楊德榮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到一個標準發音。
洗星打量眼前趙家莊一眼,說道:“就是暫定本地川音為標準發音。”
“那么我等說話不就是標準發音嗎?”楊德榮不敢相信自己說話語音就是標準發音,“其它地方文人能夠接受嗎?”
“確實是如此,我等就是標準發音。”洗星點點頭,最后語氣一轉,“其實用川音雖然劣勢,但是也有優勢。”
“川音竟然還有優勢?”楊德榮更加不解,眼里盡量迷茫不解。
“文人以前識字是從來切音,他們能夠接受拼音嗎?”洗星沒有回答楊德榮提問,反而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這個哪個文人能夠接受,楊德榮點點頭,沉重地嘆氣說道:“這是一個亙古未有之物事,文人未必能夠接受。”
“雖然文人不能接受,但是不識字的人就可以接受。特別是四川之人,它親切。”洗星說出川音的優點。
楊德榮搖搖頭,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如何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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