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它尖尖的耳朵,短短的尾巴。
與細長的頭部及腿相比,是它臃腫的身體。
它是什么,它就是草原之王狼的菜。
它不但是狼的食物,更是草原生活的胡人賴以生存的食物。
羊群與糧食不同,它不需要擔子及車子搬運,它自己就可以走動。
它不但可以當成糧食吃,還有保暖功能,它的皮是最好的保暖衣物。
對于胡人而言,羊群就是他們真正的衣食父母。
胡人打仗并沒有后勤,他們就是驅逐羊群隨軍,饑餓就宰殺羊群。
但是這個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怕白災,它怕病魔。
如果遇到極端的大雪天氣,羊群受凍成片死亡,胡人稱之為白災。
此外,疾病也會導致羊群莫名其妙大片死亡。
胡人之所以要南下掠奪,惡劣的天氣、缺乏食物是主要原因。
胡人除了南下掠奪,就只有求長生天保佑。
長生天神是怎么樣的,誰也沒有看見。
沒有長生天,羊神也是可以的。
他們一直在尋找這些神靈,沒有料到,竟然西縣都有。
天啊,這里有他們苦苦尋找羊神!
羊群有了羊神的保佑,還害怕惡劣的天氣,還害怕病魔降臨嗎?
所有的胡人色目人目不轉睛望著羊神,個個眼睛閃閃發光。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此時郝奇突然來到羊神面前。
“這個不是小人家的小羊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郝奇一邊說道,一邊把手提出,就要用手去摸這個可愛的羊神。
所有的胡人手里的彎刀已經抽出,一個威嚴的胡人掃視四周一眼。
他把彎刀放進刀鞘,咳嗽一聲,沉聲說道:“這里是南蠻,不能亂來。”
其它幾十個胡人聽到這里,無奈點點頭,把彎刀放進刀鞘。
這個胡人說完,向著辛苦達使了一個眼神。
辛苦達看了自己空空如也的錢袋,猶豫不決。
看到辛苦達沒有動,這個胡人重重地咳嗽一聲,然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面。
看到胡人惱怒的眼神,辛苦達只得點點頭,來到放在門神的八仙桌面前。
這一切被張定看到眼里,他對說道:“果然有胡人。”
“色目人不過是胡人的一條狗而已,主人要什么需要,狗只有出頭了。”王文修打量有個胡人一眼,點點頭。
張定點點頭,深有同感,說道:“這個年頭,想當一條好狗,特別當一條聽話的狗不容易了。”
“這回狗不但要出血,而且要大出血,也不知這些走狗幾時才能恢復元氣。”王文修一邊喝茶,一邊淡淡而言。
張定也一邊喝茶,一邊感嘆說道:“狗能夠出血,才能證明它的價值,否則就只有換狗。”
兩人想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顯然在這里不能。
王文修與張定只有強制忍受笑容,通過茶杯相碰祝賀。
“南蠻,張大你的狗眼,這是我們的羊神,不是你的小羊。”受了一肚子氣的辛苦達氣憤之極,對著郝奇破口大罵。
郝奇依然目不轉睛望著這個羊神,頭也不回回答:“哪里來的惡狗,在這里狂叫,你說什么,老子聽不明白。”
辛苦達口出惡言惡語,郝奇直接把他罵成一條狗。
辛苦達不禁大怒,拔出彎刀,被趙飛揚如寒冰一樣目光望著。
辛苦達心里一凜,頓時冷靜下來,剛剛抽出就插了回去。
畢竟他無禮在前,郝奇還擊他之后。
現在他終于清醒過來,這里是大宋,不是胡人境內。
“郝掌柜,在下心情不好,說話粗魯,還請原諒則個。”說完,他對著郝奇深深一禮。
郝奇哼了一聲,心里有些不喜。
不過對方道謙了,他也拱手一禮,淡淡問道:“辛掌柜,喜歡上了這個羊神?”
對方有禮,郝奇也不能失禮。
“郝掌柜,在下知道汝也喜歡羊神,可是你們大宋人還有其它食物,這次就請郝掌柜讓讓價,讓在下與羊神結緣吧。”辛苦達又是恭恭敬敬一禮,低三下四說道。
他已經看了出來,現在唯一能夠與他們色目人競爭就是這幾個漢商。
郝奇急忙還禮,同時口里說道:“羊神不但爾等喜歡,大宋不一樣喜歡,羊肉也是主食。”
“郝掌柜,汗國與大宋完全不一樣,吃的穿的都是羊群。大宋主食不是羊肉,而是大米、小麥等等,肉還有魚類。”辛苦達急了,口里急忙說道。
“胡說,爾等除了羊肉,還是還有小麥嗎?”郝奇抓住他的語病,反駁說道。
辛苦達又是深深一禮:“小麥,那是漢人才吃的,蒙古人根本沒有吃。”
“那爾等意思就是漢人只配吃小麥,爾等才配吃羊肉嗎?”郝奇脖然大怒,雖然還禮,但是口里不忘訓斥。
辛苦達覺得對方好像誤解自己的意思,自己也似乎沒有表達清楚。
辛苦達急忙一禮,覺得應該把此話說清楚。
他對著郝奇一本正經說道:“郝掌柜,在下不是那個意思。是你們漢人喜歡小麥大米,蒙古人喜歡羊肉,不同人喜歡不同而已。”
郝奇臉色此時變得好看一些,一邊還禮,一邊淡淡說道:“漢人雖然喜歡小麥大米,但是也不排斥羊肉。”
“是,是,是。”辛苦達急忙肯定,又是深深一禮:“郝掌柜,爾等還有小麥大米選擇,可是蒙古人卻沒有選擇。”
他見到郝奇口氣已經有些松軟,急忙大打悲情牌。
郝奇搖搖頭,長長地嘆氣,以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道:“漢人雖然有小麥大米選擇,可是漢人人多呀。”
“是的,是的,確實是。”辛苦達不敢否定郝奇說法,繼續大打悲情牌,“蒙古人遇到白災及病魔,大片大片羊群就在他們面前死去。這個非常凄慘。”
“蒙古人有白災與病魔,但是大宋也有旱災水澇,稻谷小麥也要減產。”郝奇也說出漢人的難處。
辛苦達眼睛一轉,說道:“當然,大宋有旱災水澇,那個有龍王保佑,就不需要羊神了吧。”
辛苦達漢化不錯,對漢人的神靈也知道不少。
“可是漢人人多,同樣要吃許許多多的食物。”郝奇著重強調。
辛苦達眼睛轉了幾下,拱手一禮說道:“在下知道大宋人多,這樣吧,這次全部都用來換羊神,不知可否?”
辛苦達心想,你們南蠻既然缺乏糧食,那么我干脆就用糧食來抵提貨卡。
反正我們這些色目人目前確實也沒有錢了,糧食經過他們一番搗鼓,應該問題不大。
用糧食來抵提貨卡,既堵住你的借口,也好解我們色目人沒有錢之困境。
辛苦達一邊打著這個算盤,一邊盯著郝奇。
他害怕郝奇看出他的窘境,心咚咚跳個不停。
“那辛掌柜打算用多少糧食來換羊神?”郝奇沉思一會兒,才輕輕問道。
辛苦達深深一禮,苦笑說道:“在下確實沒有錢,糧食已經給了三十萬擔,糧食也不多,三十萬擔行否?”
“北方是產糧之地,哪里沒有糧食?三十萬擔也太少了吧。”郝奇一邊還禮,一邊完全是不相信的樣子。
辛苦達又是一禮,繼續苦笑說道:“在下已經盡力了,在下加一點,兩萬擔。”
“中原及山東、河北都是產糧之地,應該沒有問題吧。”郝奇一邊還禮,一邊堅定自己看法。
辛苦達繼續打悲情牌,一邊行禮一邊哀求:“北方也有漢人,他們也要吃飯。總不可能把他們手里糧食搜括得一干二凈吧。”
“北方漢人當然要考慮,不過南方漢人更多,況且這些土地產糧極高。”郝奇一邊還禮,一邊繼續敲打辛苦達。
辛苦達深深一禮,苦苦哀求:“郝掌柜,在下確實沒有錢,這些糧食,在下還有到處借錢收購。在下再加一萬擔糧食,汝看看行否?”
“這樣吧,再加上兩萬擔,辛掌柜應該沒有問題。”郝奇見到敲打得差不多了,斷然說道。
辛苦達擦了擦額頭上面的冷汗,一邊行禮,一邊苦苦哀求:“郝掌柜,郝掌柜,確實多了。”
郝奇一邊還禮,一邊瞪了辛苦達一眼。
“好吧,在下答應郝掌柜要求,三十五萬擔。”辛苦達又擦了擦額頭冷汗,勉強答應。
兩人說好之后,來到趙飛揚面前。
趙飛揚似笑非笑望著兩人,輕輕問道:“爾等兩人剛才打什么啞謎?”
辛苦達此時才想起,剛才話只是他與郝奇私下協議。
如果趙飛揚不同意,非常公開競爭,那么他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稟告趙官人,剛才小人與郝掌柜已經就這個羊神達到協議,”辛苦達急忙目前,對著趙飛揚深深一禮,“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郝掌柜同意這個羊神由小人以三十五萬擔結緣。”
趙飛揚冷冷打量辛苦達一眼,冰冷眼神讓他感覺如一把劍。
他急忙低頭,等著命運降臨。
趙飛揚看到辛苦達已經低頭,轉頭望著郝奇,問道:“剛才辛掌柜說話可否屬實?”
“稟告趙官人,辛掌柜說話是事實,小人已經答應了。”郝奇一邊敬禮,一邊不亢不卑回答。
“這是公堂,不是爾等家里,怎么能夠私下就這樣協議?”趙飛揚一拍桌子,對著兩人訓斥說道。
看到趙飛揚在訓斥郝奇,張定不解問道:“郝掌柜不是為西縣爭取半年糧食,已經立下汗馬功勞,飛揚為何還要訓斥他呢?”
王文修一邊撫須,一邊微笑看著郝奇。
他不敢在郝奇停留時間過長,害怕被其它人看出端倪。
“子好(郝奇字)雖然是保安團的細作,但是他的公開身份是掌柜,相信他這么委曲能夠承受的。”王文修嘆息一聲,搖搖頭說道。
“確實,細作確實不易,一邊為大宋立功,還要被自己人所訓斥。”張定現在非常要向郝奇一禮,想了想,他還是不敢。
畢竟,郝奇的公開身份是商人,而他確實是縣丞。
縣丞乃是堂堂正正的官,而郝奇是排名最末流的商人。
他只有用手豎了豎大姆指,同時拿起茶杯,向著王文修祝賀:“恭喜子養,西縣一年糧食穩定了。”
“同喜,同喜。”王文修眼光掃過郝奇,與張定一起舉杯,示意祝賀一番。
“諸位掌柜,辛掌柜用三十五萬擔糧食,結緣羊神,請問爾等有意見沒有?”趙飛揚行禮一個團禮,對著一眾商人問道。
因為辛苦達與郝奇兩人是私下協議,沒有公開,他必須公開出來,征詢在場所有人的意見。
說不定,有些商人動心了,想要這個羊神呢?
趙飛揚這個散官已經行禮,在座所有商人急忙還禮。
他們互相看了看,紛紛說道:“稟告趙官人,小人沒有意見。”
三十五萬擔也要提貨卡三十萬左右,他們即使想要,也沒有實力。
不少商人看著這個可愛羊神,一邊苦笑行禮。
辛苦達聽到此話,終于松了口氣,終于完成胡人交給他的任務。
“下面是這次最后一個寶物,諸位請看清楚。”在辛苦達立下字據之后,趙飛揚把對著一眾商人說道。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