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還沒有說話,他的娘子已經放聲大哭起來。
多吉夫妻兩個看來也是老實之人,外表與強巴夫妻相像,年齒大約四十。
由于他們長期辛苦勞作,臉上皺紋不少,手掌極為粗糙。
加上皮膚極黑,看起來差不多快五十的人。
多吉擦了擦眼淚,從地面抬頭,恨恨地說道:“大人,小人帶著兒女去上香,被西昭寺的喇嘛相中了,說小人的兒女與寺廟有緣,要求小人兒女在寺廟過夜。小人一聽兒女與寺廟有緣,不禁大喜,當即就同意了。沒有料到,次日去找兒女,寺廟說不能相見,他們不愿意與小人見面。”
“一天不見?多去幾次也是這樣?”王文修提示多吉一聲。
多吉繼續磕頭,接著搖搖頭:“小人去了西昭寺不少十次,但是依然沒有見到兒女。說兒女一心修煉,不愿意見家人。”
“一心修煉,難道他們已經出家,你們兒女多大了?”看到多吉相貌,王文修決定搞一個清楚。
多吉不好意思搖搖頭:“大人,小人年齒才四十,女兒才十五,兒子稍大,才十七。”
這個家庭又與強巴差不多,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王文修心里暗暗吃驚,雨奇石與鄭鼎不動聲色交換眼色。
“你們兒女想過出家了嗎?”這個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文修決定把事情弄清楚。
多吉抹了抹眼淚:“大人,小人已經給兒女分別談了一門親事,準備擇日完婚。”
“確實,也倒了談婚論嫁的年齒,”王文修同意點點頭,同時掉轉話頭問道,“他們喜歡喇嘛教不?”
“這個,他們確實喜歡喇嘛教,但是他們并不喜歡出家。”多吉知道王文修的話里意思,急忙否定。
王文修想了想,搖搖頭:“這個難說,你的兒女萬一被喇嘛感化,突然想在寺廟出家?”
“大人,這個完全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小人打算此事此事了結之后,馬上就給他們安排婚事。”多吉頭部搖得如拔浪鼓,急忙否定。
王文修點點頭,心里嘆了口氣,口里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的兒女知道此事不?”
“當然知道此事。”多吉點頭如雞啄米,隨后又向著王文修磕首,“大人,小人也只有這么一對兒女,麻煩大人安排尋找兒女。”
王文修點點頭,對著趙陽吩咐,“重陽,立即派出五十個騎兵,協助多吉尋找一對兒女。”
馬力與熊虎各自帶領五十個騎兵,幫助多吉與強巴尋找他們的兒女。
南昭寺與西昭寺并沒有在一條路上,一個是南方,一個是西方。
熊虎及馬力從兵營出來,不久就分開了。
熊虎帶著五十兵馬,幫助強巴在南昭寺尋找兒女。
馬力則帶著另外五十兵馬,幫助多吉尋找兒女。
多吉與強巴一半高興,一半憂愁跟著他們走著。
為了不耽誤時間,多吉與強巴四人也騎馬。
他們四人乃是差巴,雖然看到馬匹的樣子,可是從來沒有騎馬。
畢竟,以他們經濟實力,能夠有兩個轉經筒已經不錯了。
馬雖然好,那是貴族玩的,他們只能看看,過過干癮而已。
沒有料到,保安團竟然一點也不像貴族老爺,不但讓派出眾多兵馬替他們尋找兒女,而且還讓他們人生第一次騎馬。
多吉與強巴四人,沒有料到此生能夠如貴族一樣騎馬,這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料到的事情。
不過騎馬雖然風光,但是實在難受。
大腿磨損實在厲害,屁股顛簸幾乎忍受。
多吉與強巴夫婦害怕從馬背掉下,急忙緊緊抱住馬匹,不敢抬頭看一眼。
“還好,這是母馬,比較溫順,否則你們已經從馬匹掉了下來了。”萬紅壯搖搖頭,望著強巴,不禁說道。
強巴夫婦聽到此話,不禁大吃一驚,根本不敢答話,更加緊緊摟住母馬脖子。
看到強巴緊張的樣子,萬紅壯似乎覺得有些過火。
他微笑說道:“這是母馬,你們放心,經過多次訓練,陌生人是沒有問題的,不會讓你們從馬背掉下。”
強巴聽到這里,終于開口說話:“謝謝軍爺。”
兩人上次尋找王大娘姐弟立下大功,晉升營領的稟報已經通過趙家莊的商隊,傳給趙家莊兵房。
不但馬力與熊虎有喜事,整個保安團現在也是喜事連連。
此次由鄭鼎提議,王文修三人審議,吐蕃的保安團擴編成一個將,稟報也同時隨著趙家莊的商人送到趙家莊兵房。
雖然是好事,但是眼前之事必須完成好,否則就是砸保安團的牌子。
熊虎首先帶著五十個手下,來到南昭寺。
轟隆隆,轟隆隆,大地抖動,樹上的雪花紛紛樹葉掉下,露出光禿禿的樹枝。
知客僧遠遠看到保安團的兵馬,臉色急變。
上次何思安帶著十個巡邏隊,就是在南昭寺遇到他們。
不但知客僧無法阻攔,就是僧兵也被他們擊敗。
沒有料到,這次保安團的兵馬更多。
但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雖然僧兵被保安團俘虜,但是現在有了正規軍。
這個正規軍不是別人,正是伽羅的騎兵。
看到保安團又要攻打南昭寺,知客僧一聲大喊:“撞鐘,撞鐘。”
兩個喇嘛急忙向著身邊的鐘跑去,拼命撞去寺鐘。
僅僅一盞茶時間,隨著轟隆隆的聲音,吐蕃兵馬就耀武揚威過來。
這些吐蕃乃是輕騎兵,身上僅僅在要害之處有一層皮甲。
裝甲雖然不如重騎兵,但是兵器增加了,不但配備了長矛刀劍,而且還配備了弓箭。
吐蕃的騎兵當然不是弓騎,但是當戰馬停下,還是可以射箭的。
百夫長邊巴看到是保安團,不禁眉頭一皺。
但是他畢竟是右丞相并沙門缽闡布的兵馬,不能弱了氣勢。
他縱馬來到熊虎面前,望著熊虎大聲呵斥:“這里乃是南昭寺,爾等乃是漢人,想到這里做何事?”
“本人奉監國正使命令,協助強巴尋找兒女。請立即讓開,讓吾等幫助強巴尋找兒女。”熊虎冷冷一笑,不亢不卑回答。
邊巴眼睛掃視幾眼,搖搖頭:“強巴,強巴在哪里?”
“軍爺,小人在這里。”強巴顫顫抖抖,抱著母馬脖子從后來出來。邊巴的眼睛仿佛如刀劍,盯在強巴臉上。
強巴感覺仿佛一條毒蛇,在死死盯著他,心臟差點從胸口跳了出來。
他顫抖得更加厲害,差點從馬匹上面掉下,急忙死死抱住馬脖子上面。
熊虎看到強巴的樣子,知道他害怕到了極點。
他縱馬來到強巴身邊,沉聲說道:“強巴,不用害怕,保安團在這里。”
強巴還是臉色蒼白,牙齒上上下下互相撞出梆梆的聲音。
“強巴,伽羅的兵馬不是保安團的對手,上次重騎兵被保安團消滅了三百,更何況這是輕騎兵。”熊虎一邊拍了拍強巴的背部,一邊安慰強巴。
強巴不敢轉身看熊虎,一邊拼命抱著馬脖子,一邊眼睛緊緊盯著邊巴的騎兵。
強巴搖搖頭,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軍爺,對方兵馬比這邊多。”
看到強巴對著吐蕃的兵馬害怕到了極點,畢竟他只是一個差巴而已。
他如果不聽貴族老爺的話,貴族老爺就是派出這些騎兵。
這些騎兵佩戴刀劍,手里拿著樹枝,對著他們這些差巴狠狠地抽打。
一些堆窮朗生不堪忍受貴族的壓迫,想從貴族家里逃跑。
貴族老爺當然不會親自出逮捕,而是派出騎兵。
無論那些奴隸跑得再快,最終還是被這些騎兵逮住。
這些騎兵極為殘忍,他們把逮住的奴隸,雙手用繩子捆住,另外一端捆在戰馬尾巴上面。
騎兵縱馬狂奔,奴隸或者朗生只好在后面拼命跟著奔跑。
但是人畢竟只有兩只腳,哪里跑得過四條腳的馬匹。
他開始還能夠奔跑,到了后來就被馬匹拖在地面。
地面到處都是石頭,被馬匹拖著的朗生一邊大喊,一邊拼命求饒。
但是騎兵根本就不為所動,依然駕馭馬匹,拖著朗生奔跑不停。
朗生開始還能夠大聲求饒,到了后來聲音越來越弱。
不但聲音越來越弱,而且衣物被地面石子刮得干干凈凈,只剩下鮮血淋淋的身體。
跑了不到一個時辰,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一具死尸。
更可惡的是,貴族老爺為了達到重罰的效果,要求他的所有子民全部觀看。
強巴當時還小,不過十歲出頭,被迫看了整個過程。
他不但當場吐了不停,而且連續一年都在做噩夢。
夢里是什么,就是那個朗生被馬匹活活拖死過程。
強巴的父親當時也跟著嘔吐,但是他后來就好了。
強巴問他為何沒有他長期做噩夢,他的父親凄慘一笑:“看多了,就習慣了。”
“看多了,習慣了。”強巴聽到此話,不禁更加駭然。
顯然父親已經多次看到這個悲慘局面,已經習以為常了。
看到強巴還在做噩夢,父親于是帶著他來到寺廟。
聽到喇嘛的解說,強巴才知道這個朗生前世有罪孽。
這個朗生之所以受到處罰,就是在替他前世消除罪孽。
聽到喇嘛的解釋,強巴不禁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問道:“小人前世有了罪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