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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鬼車醒來

  張霏霏盡可能解釋得明了,道,“這怪病是由一股邪氣引起的,這位姑娘叫朱夏,她可以控住你體內的邪氣,讓黑線暫緩蔓延,只要找到祛除邪氣的辦法,就能治好你的病了。”

  朱夏點頭,接過話茬道,“但為了保持我力量的平衡,你和我只能這么對坐著,不能隨意亂動。”

  “好……我、我明白了,”孟月大概聽懂了意思,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那……治病的方法呢?”

  張霏霏臉上劃過一絲歉疚,“我還沒找到。”

  孟月眼中希望的光暗了暗。

  “我很快會找到的。”張霏霏保證道。

  意料之外的,孟月竟然沒有和那些人一樣打擊她,反而是鼓勵道,“我相信你,張醫生,還有很多這樣的病人要救,你不能先倒下。”

  張霏霏心中涌起暖流,道,“謝謝你,我不會放棄的。”

  一天時間過得極快,群眾雖然口誅筆伐,但也不過是為了討個說法,好在沒有遇上什么胡攪蠻纏的人,這也是張氏根基穩的原因。

  當夜。

  朱夏一整天都和孟月待在一處,熊巍則多給張霏霏打下手幫忙,好不容易鬧事的都消停了,他才鉆了個空,非要陪在朱夏身邊。

  她便也由著他去,只是孟月已經睡下了,兩人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偶爾說上一兩句悄悄話。

  “阿哥,你和霏霏忙一天了,吃東西沒?”

  “隨便對付了兩口,這關不過,小姐是不會好好吃飯的。”熊巍坐在她身邊,答道。

  “霏霏去睡覺了嗎?”她望著如許的黑夜,道。

  熊巍也和她望向一處,搖了搖頭,“還在看書,聽汪哥說這病和什么十三鬼穴的逆用之法有關,小姐想看看古籍里有沒有什么記載。”

  “她太辛苦了。”朱夏想,也許這就是張霏霏能被患者信賴的理由吧。

  “你也辛苦。”熊巍摸了摸她的頭發,但只摸了一下,便放下了手。

  兩人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坐著,大有一刻永恒的意味。

  倏忽之間,屋內的燈閃了一下。

  兩人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窗外傳來一個詭異的聲音——

  “昔有九鳳,今化鬼車。”

  “夜載百鬼凌空游,千聲百響更相酬。”

  “夜呼庭氏率其屬,彎弧俾逐出九州。”

  “浮云蔽天眾星沒,天遣天狗從空投。”

  朱夏的眼神里覆上一抹灰色,她手指微動,仍能感覺到熊巍的氣息離自己極近,問道,“阿哥……你、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沒有,怎么了?”熊巍只覺四下寂靜,關心反問道。

  那聲音仍在繼續。

  “老婢撲燈呼兒曲,云此怪鳥無匹儔。”

  “爾來相距三千秋,晝藏夜出如鵂留。”

  “每逢陰黑天外過,所遭之家家必破。”

  朱夏眼里的灰色越來越重。

  那聲音如鬼魅、如魔咒一般,在她腦海中一遍一遍盤旋。

  所遭之家家必破。

  “鬼車醒來,鬼車醒來……”

  “阿夏!你怎么了?!”熊巍注意到她的異樣,連忙輕輕抓住了她晃動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形,焦急問道。

  熊巍的聲音闖進她的腦海,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識,這兩個聲音在腦子里打架,把一切都攪得一團糟。

  她艱難的動了動嘴,可卻只能發出一兩個單音,“阿……阿哥……走……”

  “什么,阿夏?你說什么?我聽不見啊,阿夏,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他話音剛落,窗外忽然飄過一個影子!

  紙人!

  一張紙人從窗外透過窗戶沖了進來,隨之而來一股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把熊巍從朱夏身邊掀開!

  熊巍不敢磨蹭,立馬爬起身,但當他想要保護朱夏的時候,那紙人已經貼上了她的后背!

  朱夏整個人瞬間一怔,隨后聯系著孟月的手猛地放了下來,上頭她一直苦心維持的黑光也轉瞬熄滅。

  熊巍緊皺眉頭,上前一步,朱夏一個揚手,將他扇了出去,直撞到后頭的墻壁上。

  緊接著,床上原本好好睡著的孟月也開始出冷汗,身體上的黑線再度野草一般飛速生長!

  “阿夏!!”

  聞聲,朱夏一口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滴滴鮮血不住的掉落下來,她往前一傾,整個扣在床上,雙手壓住了孟月的雙手,眉心一道黑光勉強照在孟月口中。

  那黑線離完全連結,只差半厘!

  “走……”

  她攔住想要接近的熊巍,聲音沙啞而可怖,“我叫你走!”

  熊巍拼命搖頭,他看見她背后的紙人舉起了紙做的手,手指統統變成帶刺的利刃,正對她毫無防備也沒法防備的腦袋。

  這他怎么走?!

  他再度撲了上去。

  但他已經失去了七羽錐的加持,他被朱夏身上的黑光震開,一口血吐出,不罷休的叫道,“阿夏!小心!”

  那利刃仍是刺進了朱夏的身體,濃稠的血滲透出來。

  這下黑線只差一毫了。

  “去……阿哥……走、走……霏霏……”

  熊巍恍然反應過來,他不覺身上的痛感,道,“我這就去,我這就去!阿夏,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兩道黑光幾乎是同時朝跑向門口的他砸了過來。

  一道是那紙人身上射出的,另一道來源于朱夏。

  熊巍沖出門的一瞬間,他知道,朱夏暫時贏了。

  待到他已不可追,房內忽然刮起了陰森的黑風,吹得嗚嗚作響。

  哐!!

  門被憤怒的合上。

  那詭譎的聲音不耐煩道,“鬼車,看來你已忘了當日的痛楚!”

  朱夏臉色巨變,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她腦子里一直緊緊繃著的那根弦,好像即將因為這一陣突如其來的記憶而斷裂。

  話分兩頭。

  今夜的信州也注定是不太平的。

  夜幕降臨,汪文迪和陳月歆再度于九澤湖碰頭。

  現在是景區的非營業時間,里頭一個人也沒有,夜風拂過湖面,帶來一絲比白天更加陰涼的感覺。

  “你打聽到什么了?”

  一天下來,搭理陳月歆的人很少,愿意認真回答她問題的更是少之又少,倒是有一些紈绔子弟,見她外形出眾,刻意來搭訕,說上一些輕薄的話語,最后被她給打跑。

  到后來,她失去了耐心,索性到處瞎逛,也不再嘗試接近人群。

  所以關于九澤湖的消息,她也只能先問汪文迪了。

  汪文迪先是搖了搖頭,道,“現在大多數人,只醉心于這里的美景,享受眼下的快樂,關于它的歷史等等,一概不知。”

  跟著他又轉折道,“不過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還是讓我打聽到了一些線索。”

  陳月歆望向他,等著他的下文。

  汪文迪講述道,“九澤湖出現于大約四五百年前,據說原本其中的水還能匯入東北邊的大江,甚至能流入東海海洋,那時候雖然也有九個被山丘割裂開的小水池,但主體湖遠沒有現在這么大。”

  “東海?”陳月歆細想了一下,喃喃道,“東海那頭不就是日本海嗎?”

  “嗯,”汪文迪應聲,繼續道,“后來差不多過了個百年,不知怎的,與大江交匯的水流開始干涸,沒多久就斷開了與大江的聯系,然后慢慢地就變成了今天的樣子,隨著地形的變化,主體湖越來越大。”

  “就這些了?”

  “還打聽到一個有意思的傳言,不過沒人信。”

  “什么傳言?”

  “九澤湖底下,有寶貝。”

  汪文迪道,“那些世代居住在附近的人,說他們的祖輩中有這么一個傳言,九澤湖還未形成的時候,這里就有一個令世人覬覦的寶貝,因為爭奪它的人太多了,所以寶貝釋放了力量,改變地形,化出了九澤湖作為自身的掩體。”

  “有人去湖里撈過寶貝,要么空手而返,要么葬身其中。”

  “所以那些骨灰有可能是尋寶者的?”陳月歆接話道。

  汪文迪贊同了她的說法,隨后又笑了笑,強調道,“更有意思的是,他們祖輩的傳言中,堅信九澤湖與東海斷聯,也是因為這寶物的存在。”

  “因為日本人,也想要這寶貝。”

  陳月歆沒費勁多想,但汪文迪卻留了個心眼——

  五百年前時,華夏正值大明王朝,那時與日本的關系可謂是極其緊張,本朝更侮稱其為‘倭寇’,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更要緊的是,藤原離鸞,就是日本人。

  “聽你這么說,高玉繩給周游找了個好地方藏著?”陳月歆轉了轉眼珠子,道。

  汪文迪沉思未語,兩人再探湖底,直沖天斬煞那一處去了。

  然還不等逼近,便自深淵中殺出無數木枝,尖端鋒利無比,驟然刺了過來。

  陳月歆扇出烈火,可不知怎么回事,這火卻燒不透那些木枝,只是擋住了攻勢。

  見狀,汪文迪皺了皺眉,也不會袖手旁觀,當即甩出一道清光助火焰一臂之力,把所有木枝盡數絞斷燒盡。

  白日里遇過的那人驀地出現在溝壑上方,沉下聲來,語氣里有一絲諷刺,道,“原來竟真是四圣朱雀至此,吾卻不知,天神也墮落到如今要做這些雞鳴狗盜之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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