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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紫砂壺

  這一擊他自是十拿九穩。

  鏗!!

  一道金光與寶劍倏忽撞上,那股巨大的威壓竟將寶劍折了回來,重新落在了汪文迪手上。

  “難道你只會行強搶之事?!”極具厲色的男聲傳來,和他那日在密林中把泥娃娃消滅后聽見的那聲音一致。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布衣長衫,眉目之間確有幾分英氣,他手里有一團金光。

  “強搶?我搶你什么了?”汪文迪冷笑一聲,反問道。

  “你身上有與圣物同源的碎片,你敢說那不是你搶過來的?”他一臉肅穆,語氣認真的差點讓汪文迪自己都信了。

  “笑話,此三塊碎片皆是我遵天機,得友人相助,一塊一塊收集起來的,我何時搶過?”汪文迪看見對方手中的金光里,乃是一極其精美細致的紫砂壺,他挑了挑眉,又道,“你就是程朱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一甩衣袖,有幾分豪氣橫生,接著道,“我是不會聽你胡扯的,得碎片者乃是天選之人,我不相信老天爺會選一個只懂暴力手段的人做天選者。”

  “哈哈……哈哈哈哈……!”汪文迪被他逗樂了,那幾分豪氣倒更像是一根筋的愣頭青,笑罷復又道,“可老天爺就是選我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為何認定我是以暴力服人?”

  汪文迪那表情活像在說:怎么,你還能跟老天爺battle一下不成?

  程朱明有些氣急,但非要將他所認事實擺出,怒道,“密林中,你將我捏出的泥娃娃全數斬殺,不尋碎片,卻要找離鸞的麻煩,是何道理?”

  “再說九澤湖中,寶物在此已甚久,你滅殺離鸞喚出的護寶靈衛,剛剛還差點……!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

  “差點?差點殺了藤原離鸞?”汪文迪絲毫不以為意,反問道。

  “你……!”程朱明差點沒把自己噎死,繼續道,“句芒大人一心護寶,全然不曾過問過碎片之事,你為何連它也不放過?這也是眼前的事實,你就是一個純純的暴力分子!”

  汪文迪一怔,又笑了一聲。

  這次卻是笑:眼見,果然不一定為實。

  “說完了?”他搖了搖頭,嘴邊依舊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

  程朱明被他氣勢壓住,不自覺的后退了半步,挺了挺胸,像為自己打氣,果斷道,“說完了,這些難道還不夠?”

  “哈哈哈哈,夠,夠得很。”

  汪文迪挽了個劍花,語氣陡然兇惡起來,“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的泥娃娃要我的命在先,你知道否?”

  “藤原離鸞搶了我好友的七羽錐,更在人間為非作歹,抓活人做樣本,集萬惡之法,擺九靈聚陰陣,你知道否?”

  “你說句芒一心護寶,可它竟鑄了湖底天斬煞,令死氣盤旋不去,你又知道否?”

  “一介書生……”汪文迪收斂了笑容,罵道,“不,你連書生都配不上,你就是個草包!”

  程朱明被這一連串的反問和那句‘草包’氣得渾身發抖,辯駁道,“親眼所見,即為事實,更何況,離鸞怎么會騙我?!”

  “你如此相信她,難不成她是你相好的?”

  ‘相好’二字話音一落,仿佛點燃了程朱明的怒火,觸碰到了這位書生心底某個不可觸碰的原則和底線,當即他就變了臉色,執手中紫砂壺攻了過來,一面罵道,“無恥之徒,看招!”

  這紫砂壺上還存有一絲碎片的靈力,但也僅僅只有一絲。

  汪文迪斂了神色,以雙劍與其碰上,程朱明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懂打斗,只是憑著手里的法寶毫無章法的亂揮亂攻,即便這法寶不容小覷,可卻碰不著他一分一毫。

  若不是這寶物有靈護著程朱明,早被汪文迪扎成篩糠子了。

  “沒想到‘眼見不一定為實’的道理,還要我來教給你這個游遍四方、閱歷頗多的古人了。”汪文迪如是說了一句。

  轉眼間,他一轉攻勢,兩把寶劍打的程朱明是連連后退,紫砂壺也只能堪堪招架,毫無還手余地。

  壺中吐出烈火狂風,已然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汪文迪不躲不閃,金光纏上金光,再度占了上風,將其抵消時,手里的寶劍便已經直直逼向了對方的喉管。

  程朱明不由得大驚失色,眼珠一轉,情急之下念動了一個繁復而未曾聽聞的咒語,霎時間,金光大作,紫砂壺暴漲了數倍,其間發出的金光直接籠罩了他全身,隨后不過一瞬,竟然將他吸了進去。

  哐當!

  紫砂壺完好落地,又變做原來的大小,發出一聲響動,還在原地打了個滾,好像在嘲諷汪文迪拿它無可奈何一般。

  汪文迪也不介意,將紫砂壺撿了起來,沖壺口道,“程朱明,你不過是一亡魂,如此行事,乃作繭自縛。”

  對方并不理他,他同樣嗤之以鼻,不客氣道,“也罷,你很快就會明白,本尊并非打不破這壺,只是想讓你親眼見識見識,藤原離鸞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咱們走著瞧吧。”

  說完,他把壺收進神識之中,又給它下了禁錮,以讓它老實呆著。

  汪文迪本欲上岸等待句芒的消息,可沒想到這一上岸,竟直接碰見了徘徊于岸邊的句芒。

  現在正是早晨六七點,離九澤湖景區營業還有一段時間。

  “你怎么在這?查到什么了沒?”

  句芒一臉沮喪,但看到汪文迪安然無恙時還是有幾分欣慰,答道,“查不到,吾……無法進入九澤湖了。”

  “什么?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汪文迪忙上前問道。

  這一走近,便看見句芒脖子后側有一道漆黑的傷口,再仔細一看,它身上也有一些細密的黑色傷口,汪文迪反應過來,直言道,“是欽原的毒?!”

  “正是被欽原偷襲所傷,”句芒一面遏制毒素,一面指向湖面,“你且看看眼下的九澤湖。”

  聞聲回頭,湖水徑直由綠轉黑,黑的猙獰,黑的不摻一點雜質。

  “可我剛剛才從里面……”

  句芒看著了無生機的水面,眼神里有些難受,解釋道,“吾感到你身上攜有靈寶,那寶物長年與九澤湖共存,有湖水之靈庇佑,所以你未曾受到侵蝕。”

  汪文迪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扭頭便先做法替句芒除去身上的毒素,否則欽原的毒素一旦擴散,就是神仙在世也難救了。

  祛毒不難,不過他一個抬手凝力之間。

  句芒忍不住問道,“寶物怎么到你手上了?”

  汪文迪粗略的將湖底所發生之事說了一遍。

  對方大驚,“三頭犬?!女人?!吾竟從不知曉?”

  “吾此前見程朱明時從未見過這等邪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文迪皺著眉頭,句芒的反應不像在騙人,他轉了話鋒,又問道,“你原本鎮守湖底,是為了護寶,可你知不知道你所乘雙龍亦成了此湖聚陰的一部分?”

  “那雙龍成天斬煞狀安置,是你刻意那般,還是有人教你為之?”

  句芒身上毒素已完全排出,它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道,“是程朱明告訴吾,他說賊子手段非凡,他實在害怕,要吾足下雙龍一左一右化形于那處,他才安心幾分。”

  聞言,汪文迪神識中的紫砂壺顫動了一陣,好像在抗議。

  但汪文迪沒理,繼續道,“關于鎮骨飼鬼之人呢?”

  句芒答道,“吾雖發覺這湖中的確多了一股不小的陰煞之氣,可卻還沒來得及找到它源頭何在,此前吾還對你那般不敬,吾心中實在有愧……”

  汪文迪打斷了它道歉的話,掃視了一下九澤湖,道,“欽原的毒素你也難以抗衡,還是本尊親力親為來得快些。”

  他才說完,九澤湖周邊的小島、或是山丘、或是綠地,皆生機枯竭,草木凋零,土壤發臭,仿佛這片福地就此變成了死地。

  白鷺甚至連哀鳴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變成了一堆骨骸。

  很難想象,方才它們還在自如的活動。

  瞇了瞇眼,汪文迪叮囑句芒,“只有一件事要你做好。”

  “請說。”

  “在本尊解決此事之前,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里。”

  “吾一定竭盡全力。”

  句芒始終記得自己木神的使命,它喜愛一切煥發生機的東西,為一切枯萎之物感到悲傷,它頓了頓,還是說了一句,“如有可能……將其恢復本原,還請……不要毀壞此地。”

  “嗯。”汪文迪應聲。

  “現在便行動?”句芒舒了一口氣。

  “不急,”見它投來疑惑的目光,汪文迪笑了笑,“等一個幫手。”

  “幫手?”句芒自是不解。

  “很快就來了。”

  自信的說著,汪文迪望向景區入口的方向,深處手指,百無聊賴道,“三、二、一!”

  “汪——文——迪——!你這個臭小子!!”

  與他數完的同時,女聲響徹云霄,接著一個張揚的身影幾乎是瞬間就到了他跟前,道,“吃我一拳!”

  這話里更多的是玩笑的意味,快速接近的紅色和天邊朝陽的金色輝映到一處,汪文迪躲過拳風,嘴邊笑意不減的看著友人。

  來者正是陳月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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