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哪還有援兵啊……”陳月歆嘟囔著,但還是按照他所說坐了下來,開始體內靈力的交替循環。
不過一個大周天后,體內果然有一道濁氣排出,還未站起身來,一道輕柔的氣息便先闖進了感知領域。
那道氣息輕柔且詭異,初聞時只感覺像春天拂面的和風,再一仔細感覺,便能發覺這股氣息并非本就輕柔,只是把那強大的力量掩藏的很好,叫人無從捕捉。
氣息的主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這人穿著一件黑襯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未系,露出精巧的鎖骨線條與細膩瓷白的病態皮膚,脖子上纏著不知掩蓋著什么的繃帶,眼睛上也有一道黑色的錦帶,上頭有一個倒三角的圖案。
陳月歆記憶里沒見過這人,當即警惕起來,周身蔓延出按捺不住的紅色,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他的雙手也戴著黑色的薄手套,偏了偏頭,似是把目光投給了瞿星言。
瞿星言攔在陳月歆面前,解釋道,“這就是我們的援兵。”
“啊?”陳月歆收斂了幾分張揚的氣息,道,“你認識他……?”
男人繼續上前,開口時聲音同樣輕飄飄的、雌雄難辨,道,“幸會,我是上官別鶴。”
陳月歆聽瞿星言提過這個人,但真正見到他還是吃了一驚,這人周身的氣息非同一般,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而且他是江宇的合作伙伴,怎么會無緣無故跑到這里來當他們的援兵呢?
察覺到陳月歆的疑惑與不友善,上官別鶴勾了勾嘴角,主動道,“若論及合作,比起江宇,我倒更愿意同瞿先生這般的人共謀,起碼在過程中,我們互相都不會害自己人。”
瞿星言接過話茬,補充道,“我和他是通過江宇認識的,現在來說,他算是可靠的。”
上官別鶴毫無障礙的走到兩人跟前,又問道,“那這位小姐又是?”
“陳月歆,她是我的人,”瞿星言沉聲道,“可以完全信任。”
她反駁道,“誰是你的人?”
他反問道,“難道你不是和我一邊的?”
見兩人拌嘴,上官別鶴及時打斷,直接同她進行交涉,道,“我私底下和瞿先生有一個交易,他幫我找一個東西,我幫他做一件事,簡單公正。”
瞿星言點頭道,“你要的東西就在此處的主墓室中,我們也需要趕快進主墓室,但這里有一個機關,我們以先天八卦的周期圖破解了第一道,還有一道無法破解,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上官別鶴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頭一次你傳我過去的時候,我正好錯過,這次希望我能得償所愿吧。”
一邊的陳月歆也聽了個大概,看瞿星言有十足把握便也選擇暫且相信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催促道,“你倆就別交流了,趕緊想辦法過去吧!”
話音剛落,只見上官別鶴隨手甩出幾道白光,跟著又有一些白色從他指尖跳躍而出,仔細一看,是一些只有一個指節大小的紙人。
紙人們蹦蹦跳跳的跟在白光后面,一時間竟然鋪滿了整個洞穴的地面。
緊接著,那些紙人隨著他的指揮,擺出一個接一個不同的陣型,白光在紫砂壺的周圍匯聚成一個和他所戴錦帶上一樣的圖案,最后卻是化在了壺嘴處。
那些紙人的動作倏忽停了下來,然后不再歡快的行進,轉而有些機械、僵硬的接二連三的搭在了壺嘴跟前。
它們齊心協力的從壺嘴抽出一條紫金色的水流,注入了地下,然后又全數化成了白煙,回到了上官別鶴身上。
陳月歆看著這一切她從未見識過的、令她匪夷所思的操作,差點要懷疑這個上官別鶴是不是就是紙人變的了。
轟隆!!
隨著那一縷紫金色完全注入地下,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三人皆把視線投了過去,只見那處的地面裂開一個縫隙,從中升起一座半人高的銅制雕塑來,那雕塑色澤暗淡,但卻更顯得高貴典雅。
“這是?”陳月歆一眼就認出了這頗有特征的雕塑,道,“九尾狐?”
那雕塑的確是九尾狐的模樣,身后九條大尾向前彎曲,似乎隨時準備攻擊進來的人。
瞿星言也問道,“那就是第二道機關?”
上官別鶴答道,“應該是,但是……”
“但是什么?”陳月歆問道。
他沒回答,只是又指揮了兩個紙人,跳上了他們去玩雕塑處的必經之路。
紙人手拉著手,可剛一落地,就有一道金光自紫砂壺上急速射出,只在眨眼未完之際,就貫穿了兩個紙人,灰都沒有留下。
上官別鶴這才說話,“不能直接走過去,路不對。”
陳月歆擺了擺手,耐心早不剩多少了,“好家伙,好不容易找到機關了,這又不行了,這不是到嘴的滿漢全席只能看不能吃嗎?”
“你們方才以先天八卦圖走了第一遍之后,除了到達陣眼處,有沒有出現別的東西?”上官別鶴來此本就是解決問題來的,他的耐心倒是很足,面前出現了問題,自然解決就是。
瞿星言也是一貫的冷靜,講述了一遍道,“撞上了幻象,幻象所提中天八卦。”
聽完他所說,上官別鶴笑出聲來,悠然道,“看來破解之法也在其中了。”
“你的意思是……”瞿星言望了望三人的腳底,又望了望雕塑所在和紫砂壺所在,眼里靈光閃過,“后天八卦?”
“既然有兩道機關,當然就是先天與后天了,何來中天之說?”上官別鶴淡定道,好似他也是一位天生的道法研究者,“這個世上只有先天與后天之說,中天八卦,那都是外行杜撰出來,要忽悠人的。”
陳月歆也看不得人在自己跟前裝逼,不服道,“說不準是你知識有限,沒學過呢?”
上官別鶴不與她計較,只是道,“那我舉個例子,嬰兒在母體中,未出世之前,稱為先天之時,嬰兒呱呱墜地,出世之后,稱為后天之時,那么請問陳小姐,中天之時指的是哪個時候呢?”
瞿星言拉了她一把,安撫道,“中天八卦的說法本就不成立,不用較勁。”她哼了一聲,不再搭話。
又聽上官別鶴道,“術業有專攻,我自出生起便學習這些,一直到現在,也正因為學無止境,故而從未停止過學習的步伐,陳小姐不必懷疑我的專業知識。”
他轉向瞿星言,謙虛道,“瞿先生,此處后天八卦該作何解?”
瞿星言接話,卻是講給陳月歆聽的,道,“后天八卦更重陰陽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關系,循環往復,成后天八卦。”
所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依照相生理論,他帶著陳月歆先跳去了兌卦,道,“乾、兌屬金。”
那紫砂壺果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隨后自兌卦往屬水坎卦,上官別鶴笑了笑,似是為難他,故意出題道,“自坎卦要往屬木的卦象,八卦中震卦、巽卦屬木,二者擇何?”
瞿星言絲毫不慌,一步跳進巽卦中,“選這里。”
一道金光猛然射了過來,陳月歆正要閃躲,卻被瞿星言拉住,那道金光正貼著兩人的身側擦了過去,直勾勾砸在了震卦所在之處。
上官別鶴也跟著跳了過來,“不愧是瞿先生。”
他不為所動,又從巽卦跳到了屬火離卦,從離卦跳到艮卦,最后落到了雕塑面前,絲毫未損。
但陳月歆不明白,趁上官別鶴還沒跟上,她忙問道,“為什么選巽卦,不選震卦?”
“簡單來說,八卦對八門,你知道吧?”瞿星言答道。
“知道,可是震卦對傷門,巽卦對杜門,都是兇門啊。”陳月歆皺眉道。
他繼續快語解釋,道,“那就二者相害選其輕。”
“傷門,主遭疾病刑傷之象,處在傷門之人必有災有損,但杜門不一樣,杜門雖然也是兇門,卻是小兇,更多的有中平之意,只要能夠藏形,還可避免災禍,沒有傷門來的驚險。”
陳月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待到上官別鶴也跟了過來,三人方開始研究面前的九尾雕塑。
不難發現,雕塑中的九條大尾,乃有間隔,五前四后,向前的五條隨著人的靠近,各燃起了一道奇異的光芒。
第一條為金光,鋒利扎實。
第二條是綠光,柔和輕盈。
第三條為紅光,暴虐燥熱。
第四條是藍光,冰冷清潤。
第五條則是暗光,厚重堅固。
“看來這是金、木、火、水、土五光。”瞿星言道。
上官別鶴點頭應聲,道,“只要以洞穴中的物體破這五關,第二道機關就算全部完成了。”
利用五行相克的原則,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洞中?這洞中除了土什么也沒有。”陳月歆吐槽道。
瞿星言俯下身子,從地上捻起一抔沙子,走到第四道光芒前,把沙子蓋了上去。
噗呲……
光竟然真的滅了,隨后傳來一道短促的機械運作聲,這條大尾往后退去,歸到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