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男還是耐心的問了一句,道,“咱們來的時候不是七個人嗎,有個罵罵咧咧的家伙……”
轟隆!!
一聲驚雷,徑直打斷了他的話。
驚雷過后,他沒有再開口接著方才的話題,外頭緊跟著下起了瓢潑大雨。
但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不對勁。
因為雨幕中響起的并不是淅淅瀝瀝悅耳的雨聲,而是鏗鏘叮鏜清脆卻雜亂、響亮卻駭人的金屬相撞的聲音。
下下來的不是雨。
汪文迪瞟了一眼不當回事的導游,冷聲道,“是刀片。”
站在不遠處的沉穩哥難得開口說了句話,鎮靜道,“看來得等雨停了。”
他身邊的機靈鬼探著腦袋往外瞧,卻被他一把拉住,拽回了身邊。
眾人皆沉默之際,博士男后頭躲著的膽小鬼卻忽然爆發了,她先是大叫了一聲,渾身抖得像篩糠子一樣,緊接著撞開了面前的博士男,力度之大甚至把男人撞翻在了地上。
她的聲調尖銳到破音,高喊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說著,她沖向了門口。
在所有人或平淡、或謹慎的目光注視下,她臉上的表情愈發的瘋狂起來,眼中是巨大的恐懼,越過門檻,外面仍是刀片組成的雨幕。
但她這次根本都沒能越過去。
不知怎的,她的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壓低了抬起的高度,使得她徑直被門檻絆了一跤,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無數的刀片瞬間降臨了她全身,血液四濺。
在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沒一會兒,她就被千刀萬剮而死。
博士男捂住了嘴巴,像是有些反胃,就在不久前,這個姑娘還扯著自己的衣服,怯生生的喊著自己大哥。
機靈鬼則往后退了幾步,沉穩哥牢牢的站在他身前,動也沒動。
導游就不必說了,臉上一直是那副視而不見、聽也不聞的表情。
再說陳月歆,她罵了一句街,氣沖沖的就要去找那導游的麻煩,一個箭步就到了人跟前,怒道,“你這是什么旅游團?人游客花錢是來享受的,不是來找死的!人不見了不聞不問,人死在面前了你也沒有反應嗎?!”
“怎么,你很憤怒?你想替他們主持公道?”導游反問,語氣輕松中還有一絲客氣,可這客氣卻越聽越叫人不爽,她看也沒看膽小鬼血肉模糊的尸身,接著道,“你有什么資格替別人主持公道?”
“我都說過了,這不是雨,是神罰!”
陳月歆的怒氣愈發高漲,就要動手。
奈何她的手已經抬了起來,卻被沉穩哥攔下,他瞇了瞇眼,頗有深意的說道,“你我皆在局中,此時動手,只會讓我們失去更多破局的線索,但愿你三思,你總不想呆在這鬼地方一輩子吧?”
聞言,汪文迪瞇了瞇眼,心中已有了想法。
這兩人雖不知是敵是友,但他可以先下手為強,強行把對方變成友方,達到人多力量大的目的。
他跟著上前,拉下了陳月歆的手,將她攔到身后,算是化解了這場鬧事。
導游依舊笑嘻嘻,道,“等雨停了,我們就立刻返回。”
在膽小鬼死后,刀片雨沒有持續多久,大約有個五分鐘的樣子,外面就徹底沒了動靜,只是仍未撥云見日,還是陰沉沉的天。
這具尸體,又當如何處理?
一行人在導游的帶領下按原路返回了招待所,導游據說在羽村中另有住處,所以不與他們安置在一塊,只是交代了兩件事情,便結束了今日的行程。
其一,夜晚不要隨便走動。
其二,明天天一亮在院外集合,出發去大廟后的另一處景點。
招待所的一樓有五間房,二樓有三間,汪文迪和陳月歆此前選擇的便是二樓最外邊的那一間,旅游團來時本也選了各自的房間,那濃眉小新選在一樓最靠近門口的房間,死去的膽小鬼則選的是二樓最里邊的房間。
原本選在膽小鬼房間邊上的博士男自然想要重選,于是帶著自己的背包,去到了一樓中間的房間。
反而是本在一樓的沉穩哥和機靈鬼,搬來了二樓,住了博士男原本的房間。
在二樓走廊中,四人打了個照面。
汪文迪也不客氣,直言開口,道,“聊聊?”
沉穩哥扯出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但好歹表示了一下友好,應道,“嗯。”
四人在房內圍著不大的桌子坐下,一人占據一方,氣氛沉沉,但并不特別緊張。
機靈鬼最憋不住話,見他們誰都沒開口,自己到底是忍不住了,扯了扯沉穩哥的衣裳,喚道,“哥!”
沉穩哥瞥了他一眼,道,“大人聊正事的時候,小孩不要插嘴。”
汪文迪順勢接過話茬,開門見山,道,“既然你們也想破局,不如與我們暫且結盟,如何?”
“我們必須要活著從這里出去,所以,和你們結盟,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價值。”沉穩哥也說得清楚明白,十分在理。
陳月歆皺了皺眉,嘀咕道,“活著出去?這話說得就好像……”
仿佛他們原本也是正常的人,并非是陣主安排在陣中的機關一環。
沉穩哥沉吟了一會兒,沒有隱瞞,應道,“正如在大廟里我跟你所說,我們也是入局的人,清楚的知道,這里并非正常的世界……簡單來說,如果死在這里面,就是真正的死亡,所以我們必須,活著出去。”
汪文迪追問道,“那出去的關鍵是什么?”
對方輕笑了一下,道,“規則,羽村的規則。”
沒等他繼續發問,沉穩哥就搶先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新手’,不了解羽村的規則,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有一個對應的條件。”
“你說。”他道。
沉穩哥道,“把你們在大廟二樓獲得的信息以及推測全部告訴我們。”
說著,他倒了兩杯茶水,把其中一杯推倒了汪文迪面前,接著道,“如果你同意,交換信息之后,我們就算是盟友了,以破局后共同活著出去為目標的盟友。”
稍加思索,汪文迪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我們在二樓,看見了一座雕像。”他將大廟二樓中的一切都說了一遍,包括那道沒有推開的門。
房內只有他說話的聲音,額外清晰可聞,朗聲肅然。
語畢,他沒有停頓,繼續道,“至于推測,我要聽過羽村的規則之后才能做。”
從他的眼神和語氣中,沉穩哥能斷定這人沒有撒謊,也沒有隱瞞之心,暗暗點了點頭。
“我想,我們的合作會非常順利愉快。”
沉穩哥先是夸贊了一句,隨后道,“那么,我來說明羽村的規則,順便借著你給出的信息替你把推測做了。”
汪文迪勾了勾嘴角,道,“洗耳恭聽。”
“羽村,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村落,因為隱于群山之中,所里歷來比較迷信,民俗禁忌也很多,”沉穩哥說話穩得一批,一聽就讓人覺得非常靠譜,他娓娓道來,“其發源于南燭城……”
“等等,”陳月歆舉起了手,打斷道,“我能提問嗎?”
沉穩哥并不介意,道,“可以,隨時。”
她微微點頭,道,“南燭城在哪?我沒聽過這個城啊。”
不止陳月歆,汪文迪也沒聽過這個城。
對方沉思了一陣,隨后眼里劃過一絲了然,捏著下巴道,“我長話短說,南燭城是我所在世界東北部的一座城市。”
汪文迪挑眉,來了興致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來自于不同的世界?”
沉穩哥點頭答道,“世界,也就是空間,我所生存的空間,人們可以通過去異世界獲取生命能源,達到治病等一系列目的……”
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世界,雖然概念上的確有很多出入,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與本世界相同的地方。
換言之,說是異世界,不如說是相似的平行世界更為貼切。
沉穩哥提起了維度的概念,道,“我們生存的世界一樣是三維世界,在四維的包括下,有無數個平行的三維空間,這個你們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汪文迪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他接著道,“現在的這個‘局’,實際上是三維與三維之間,能量集中而產生共鳴的地方,就會出現一系列的異象,我們也就變成了二維的模樣,也就是說,這地方不屬于任何一個三維世界。”
陳月歆皺了皺眉,果然這些文縐縐的概念她很難理解,兀自琢磨道,“能量集中……共鳴?”
汪文迪拍了拍她的肩膀,解釋道,“比如你把地球看做一個世界,那么南極和北極就是地球磁場最集中,也就是能量最強的地方。”
“而地球以外的世界,和地球之間的距離是我們無法衡量揣測的,它有可能正貼著我們的世界,也有可能距離我們這兒十萬八千里,而能產生共鳴的,無論遠近,必然是能量最強的地方,然后這股能量在四維中扭曲。”
“利用這一點,再與紅山別館相連,就能把強闖之人送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