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疊,還是一片有厚度的鏤空葉子。
她打了個哈欠,好像變得十分困乏,道,“快要入夜了,妾身這便告訴二位,陣中需要當心的事情,以及陣眼所在。”
“從這兒的大門走出院子,一直往左邊走,走到最后一個院子,明流火就在那間屋子里,這是開門的鑰匙。”
說著,她把桌邊的剪刀遞了過來。
待到汪文迪接過,她強調道,“路上無論遇到誰跟你說話,不要搭理,只管腳下走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什么?”
“小心紙。”
孟商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道,“所有紙質的東西,都要避開。你們不要低估明流火,她很強。”
她起身走向里邊的臥房,道,“一入夜,妾身就會立即睡去,這個院落也會暫時關閉,二位,快些行動吧。”
兩人相視一眼,踏著夜色離開了此處。
一走出大門,便有一陣微風掠過,身后偌大的院落果然消失不見,他們此時離后邊實打實的墻壁只有半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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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文迪率先邁開了步子,每逢岔路,便往左邊走去。
他道,“這個叫孟商的女人,很精明。”
“看出來了,”瞿星言搭話道,“她只要求我們除掉明流火,卻只字未提她是如何與明流火扯上關系的。”
“嗯,先找到明流火再說,”汪文迪沉聲道,“是非黑白,我們心中自有定論。”
而且還有最緊要的是,她用的都是千年前的東西,非常之熟練,再看穿著打扮……等等,或許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甚至,她可能已經死了。
與活人扯上關系,誰對誰錯,更不能憑一面之詞論定。
根據她‘一路向左’的指引,兩人連續安穩的穿過了前三間院子,無有任何異動。
直到走進了第四處院子。
橫穿院落之時,一個輕飄飄、毫無重量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響起,道,“老婆?老婆你在里面對不對?你見我一面好不好?”
怎么大晚上的擱這兒找老婆來了?
兩人默契的停下了步子,迅速以背靠背的模式靠在了一起,把四周的景致看了個干凈。
左手邊的主屋門口站著個人。
他是背對著兩人的,沖面前的屋子哀求的重復著嘴里的話。
而屋門緊閉,一絲縫兒也沒給他留。
兩人誰都沒有出聲,打算趁他沒注意,直接溜走。
不曾想,下一秒,去路出口便閃過一道白光,一道閘門瞬間落了下來。
院內的所有景象剎那扭曲起來,屋子也消失不見了。
門口的男人突然直挺挺的站直了身子,回過頭來,直勾勾的盯著兩人。
國字臉,濃眉大眼,精神小伙。
汪文迪一驚,這不是祁飛星嗎?!
祁飛星僵直的走出一步,隨著他的步伐,他的身體逐漸變得詭異而輕盈起來,再看時,他已然化作了一張紙人。
陰風乍起,四周傳來紙張摩挲的噪音,放眼望去,周圍霎時間竟然全是紙人!
但那些紙人的大小都比不過祁飛星,大約只有三四十厘米長,撲棱著剪出來的雙手,齊齊朝中央的兩人罩了過來。
祁飛星也不落后,抬起雙手,手掌下方射出數道鋒利的紙片,自己也跟著飛了過來。
瞿星言拋出銀輪,銀光一閃,便收了這些奪命的利刃,隨后縱身上前,金輪在手,徑直刺向了祁飛星。
汪文迪手中化出雙劍,與之配合,劍鋒所到之處,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紙人便都被消滅在其中,他回身來戰,跟瞿星言前后夾擊,不過一二招時,就逼得對手無路可退。
只聽刺啦一聲,劍尖就劃開了祁飛星的腹部。
但他沒有感受到一絲痛楚,僵硬的臉上浮現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兩人同時接收到這個訊號,紛紛撤力,帶著各自的武器后退了幾步。
祁飛星被劃開的傷口不像是傷口,反而像是額外劃開了一個空間,自其中猛地涌出了無數的黑氣,黑氣凝結成怨靈,分成兩股,各自纏上了汪文迪和瞿星言。
他則用雙手掰住了自己的傷口,用力往兩邊一拉,直接給表演了一個手撕鬼子,自己把自己撕成了兩半。
不過四面八方很快飄來了無數未經裁剪的白紙,接在了他的身體上,須臾之間,兩個祁飛星就出現在了眼前。
“天地玄黃,萬法歸一,收!”汪文迪擺開大陣,將怨靈盡數剿滅。
又皺了皺眉,道,“死了都安生不了,也是倒霉。”
他念了一串咒語,雙劍在手里化成了兩把金色的手槍。
汪文迪瀟灑的一躍,砰砰兩聲,金色的子彈瞬時射出。
祁飛星想躲,又聽地面發出一聲悶響,兩根樹枝自其中躥了出來,牢牢的鎖住了他的行動。
兩個紙人盡皆中彈,臉上的表情歪曲了一下,隨后整個身體都蒸騰成了一層紙渣子,只哀怨的留下了一句,“老婆……你見我一面吧……”
瞿星言落到汪文迪身邊,問道,“他說什么?”
汪文迪不明祁飛星話里的意思,隨口答道,“沒聽清。”
待到紙人一消失,去路又立刻出現在了兩人跟前,兩人再度重新出發,穿過一條小徑,再經過一個向左的拐角,沒多久就到了下一個院子。
“我有預感,接下來的院子,恐怕都得費點勁。”汪文迪瞥了他一眼,第六感依舊穩定發揮。
走到這個院落中央的時候,倒是沒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
只是出口依舊被堵住了,儼然表明兩人還沒有達到能過關的條件。
他們的目光最終鎖定了院落里的屋子。
汪文迪聳了聳肩,調侃道,“只能被迫進去看看了,小瞿同學,你不會害怕吧?”
話還沒說完,瞿星言腳下步子都邁開了。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怕這些妖魔鬼怪一類的東西。
“真沒情調,害。”汪文迪吐槽了一句,跟了上去。
這扇門毫無‘門’的作用,一碰就開。
廳堂中空無一物,只有通往后頭的兩條路,一左一右,幽深而黑暗,絲毫看不見路的盡頭有些什么。
他們完全沒有要分頭行動的意思,都走向了左邊那條。
盡頭是一扇全新的門。
兩人抬手動作,干凈利落,徑直破門而入!
意料之外的,沒有紙人大軍迎接他們,這屋里也什么都沒有,只有一……
汪文迪瞇了瞇眼,道,“這玩意兒好眼熟!”
瞿星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乃是一處長方體的黑色長柜,在這種環境下,看上去就和棺材沒有什么兩樣,只是沒有那般棺槨與棺木分明的層次而已。
“是了,我在羽村法陣中見過!!”
他立刻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為了找到第四支源初之羽,他和機靈鬼兄弟倆去了招待所二樓最里面的那個房間,可是當他用過蠻力之后,源初之羽就被兄弟倆找到了,而因為拿到了東西,他們也就沒有多逗留。
瞿星言聽他講過這事兒,便問道,“當日你用了幾分氣力?”
他答道,“七八成,八九成。”
“再來一次,我們合力。”瞿星言贊同他想要一擊擊破這東西的想法,提議道。
汪文迪應道,“沒問題。”
跟著,兩人各自凝力,匯在一處,朝這黑黢黢的長方體轟了過去。
哐!!
這回長方體發出了劇烈的響動聲。
裂紋從底下爬到了上面,隨即布滿了整個物體表面,陡然之間,裂成了碎塊。
往里一看,當中躺著一個面色慘白的人。
汪文迪擰緊了眉頭,這人不是別人,就是此前拿了錢得了邀請卡,進入紅山別館后就消失了音訊的大作家蕭秋。
此時的她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看上去明顯是個死人。
瞿星言上前一步,盯著那些黑色長方體的碎塊,冷聲開口,道,“這人可能還沒死透。”
聞言,汪文迪也跟著上前,仔細的看了半天,終于看出了端倪。
碎塊上的裂紋頗有規律,橫縱裂紋交接之處會匯成一個圓環,因為有圓環的存在,所有有好些塊是完整的圓形塊狀,但是圓塊也不大,約摸與一元硬幣差不多大小,而這些圓的中央,有明顯不一樣的顏色反光。
汪文迪手里亮起微弱的清光,看清了圓形中央的痕跡。
暗紅色的‘死’字。
他眼中劃過一絲了然,道,“這是假死陣。”
所謂假死陣,人入其中,與真的死了沒有任何區別,無論多先進的醫學技術都是分辨不出來的,但只要在八八六十四天之內,將這個人從假死陣中放出來,再引入還魂陣中,這人便能恢復生命,與之前無異。
瞿星言嚴肅道,“但我們把這個假死陣破了。”
他言下之意汪文迪自然明白,他們眼下有兩個選擇,一是擺起還魂陣,引蕭秋入陣,就地將她復活,二是放任不管,假死成真,蕭秋就會真的沒命。
選哪個?
當然不能讓瞿星言來選了,救不救蕭秋,對他來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汪文迪斜了他一眼,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聽見他念叨‘我不會在不相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