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迪斜了他一眼,道,“那現在主動權豈不是又在她手中了?”
上官別鶴語氣篤定,道,“不會。”
他深吸了一口氣,周身的氣息瞬間變了,身上白光迭起,全部匯入他的眉心,在那處形成了一個紅色的倒三角印記。
緊接著,從中射出一道利落的紅光,對準了藤原離鸞身上的櫻花圖案,剎那便貫穿了那里。
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明流火備下的紙人同時撞進了她的身體。
茲茲——
像是肉體被灼燒的聲音一陣陣的傳來,但藤原離鸞周圍的白霧太濃,中間發生了什么,誰都看不清。
上官別鶴的嘴角有黑血滲出,他快速念道,“中和二者,大本達道,相生陰陽,凝于一絆……!”
“今日喚醒陰陽絆,只愿從此不分離……一陰一陽,一夫一妻,前世今生,永不分離……啟!!”
話音一落,藤原中呂神色一變,因為她不知道他使的這是什么招,更不知道會有如何的效果。
正欲出手,卻被汪文迪無數劍影形成的劍陣困住,攔了下來。
那頭白霧散去的同時,鏈子竟也從藤原離鸞的身體中退了出來,再仔細一看,她的身體已經變得與正常人沒有什么兩樣,地上是碎了一地的泥土塊。
她新生了,唯有眉心一處,長出了一個三角形圖案。
上官別鶴虛弱至極,但還是勉強的揮了揮手,將一件黑色披風蓋住了她的身體,跨步上前接住了還未醒來的她。
緊接著,他腳底泛起白光,無數式神飛上前來,包裹住他們倆,他回頭面對汪文迪,不過只有極其短暫的一瞬,他倆就隨著這道白光遁入天際,不復存在。
藤原中呂大叫道,“鶴兒!!”
汪文迪心中吐槽,好家伙,把爛攤子交給我,這就又跑了?
但這個念頭僅僅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有一道白光從上官別鶴離去的方向射來,纏繞于他身邊。
他眉頭一動,心中明白過來,嘴角也舒展了不少。
藤原中呂無心戀戰,吹出數道颶風,想以此作為掩護,從而撤離。
不過汪文迪不會讓她如此輕易得逞,即便這颶風頓時令院子變成了荒蕪,他手中的寶劍仍舊破空而去,切割颶風,直挺挺的刺向她。
她的大尾卷住了寶劍,但很快就被寶劍的鋒刃所傷,旋即,她將他甩了出去,怒吼一聲,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就在她再次嘗試逃跑的時候,他卻瞬間掙脫束縛,飛身而起,劍尖射出兩道紫電,直接切斷了她兩條尾巴。
他快速接近,對她的哀嚎恍若未聞,她身上的紫光暴起,肅殺之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一道能量光柱從她嘴里射出,卻被他身邊的白光分割。
趁此機會,他念動咒語,在極強的壓制力下,她不得不化回了人形。
藤原中呂抬起雙手招架,身后飛出數十道符咒,爆炸帶來的力量短暫的把他架開,手中立刻結成三角的印記,無數白光利落的刺來。
汪文迪翻轉手腕,寶劍劃出一道屏障,將白光盡數消融。
在白光之后,還有一道迅速接近的身影,那是一只九尾狐。
他冷笑一聲,諷道,“沒了圣物,你竟然要落到燃燒精血逃遁的地步?”
無數劍影生生割開了這道虛影的身體,他眼角一動,飛身徑直到了藤原中呂跟前。
不料,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咬破自己指尖,以鮮血在他胳膊上畫出一條長長的特殊痕跡。
他不明所以,反手一劍劈了下去。
體內的碎片力量驟起,他感到一股與自己寶劍創造出來的相同的殺傷力打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有護主靈寶,保護了自己。
藤原中呂道,“如何……?”
奈何她得意的話語都還沒說完,汪文迪不屑一笑,收了寶劍,將氣力凝在拳頭上,一拳直擊她的腹部。
她痛得五官扭曲,他也微微皺了皺眉。
他道,“并不怎么樣,想跟本尊同歸于盡,你還不夠資格!”
“混小子!”她罵道。
一張張白色的式神從她身邊沖了出來,上頭還畫著櫻花的圖案,一時讓人判斷不出,這到底是上官家的巫法,還是她藤原氏的陰陽術。
式神身上射出細細密密的黑線,剎那之間形成了一個似有千千之結的牢籠。
汪文迪瞇了瞇眼,射出手中的寶劍,直取她的咽喉。
鏗!!
一道黑影襲來,與寶劍相撞,隨后毫無停留的帶起了下風的藤原中呂,又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遠方。
唯一被看清楚了的,只有那個冷冰冰的花紋,三角形之眼。
汪文迪召回寶劍,費了幾分力氣,切斷了藤原中呂留下的最后一招,隨后引落周身纏繞的白光。
白光這才全部散去,出現在其中的,赫然是紫砂壺。
上官別鶴將此物作為贈品,送給了他,而藤原中呂只能說是連圣物都顧不上,落荒而逃了。
他將東西收進神識之中,而后朝主屋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到跟前,一只手就扒開了瓦礫,完好如初的沉穩哥從里頭爬了出來。
他被這灰塵嗆得咳了好一陣,一見眼前的人是汪文迪,眼中便多了一絲放心,緩過勁來后立刻問道,“汪先生,我弟弟呢?”
“他沒事,很安全,回去你就可以見到他了。”汪文迪平靜回答,隨后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沉穩哥捋了捋腦子里的記憶,又活動了一番新的身體,道,“感覺……和以前沒有區別,多謝你救我……”
“不客氣,”他眼眸微沉,提醒道,“這個式神的作用在于還原你原本的身體,所以……你的心臟病,并沒有因此消除。”
“嗯,我和我弟弟還是一樣,這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和他都會努力的活下去的。”他微微笑了笑,毫不介意。
汪文迪點頭,繼續道,“走吧,等和你弟弟會合,我會作法,送你們回到你們的世界中去。”
沉穩哥朗聲應下,“好。”
兩人一同回到了華勝。
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蕭秋也好,這兄弟倆也罷,終歸與汪文迪他們不是一路人,能在旅途中共同看過一樣的風景,便已經是很有緣了。
見到自家哥哥完好無損的出現在眼前,機靈鬼拼命忍住眼淚,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他只能給沉穩哥一個大大的熊抱,把下巴擱在哥哥的肩頭,讓哥哥看不見自己流淚的模樣。
沉穩哥拍了拍他的后背,此時哭當然不丟人,這是喜事,欣喜激動的眼淚,又不是什么怯懦的眼淚。
一切盡在不言中。
汪文迪很快擺起法陣,示意兄弟倆跟自己一起進入,道,“我會控制這個空間傳送法陣,它與各個世界相連,你們盡快找到自己的世界便可。”
兄弟倆點了點頭,其余的人也都來送行。
跨入法陣前,陳月歆欣慰的看著重逢的哥倆,道,“他們都要回去了,總可以把名字告訴我們了吧?也不枉認識一場,還共同經歷過苦難呢!”
兄弟倆相視一笑,跨入法陣之中。
沉穩哥道,“我叫一榭。”
機靈鬼粲然一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千里。”
法陣與他倆同時消失了。
陳月歆嘆道,“希望他們能在自己的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張霏霏笑道,“他們一定會的。”
開啟空間傳送法陣需要耗費極大的靈力,尤其是不知道目標空間的時候,就更難了,不過汪文迪一句抱怨也沒講,甚至連提都沒提,只是在送完二人返回后,交代了一聲,便去房間內休息了。
對他來說,睡覺是最好的補充能量的辦法。
至于更好的辦法,那大約就是和張霏霏一起睡覺了。
江夏之行因著江宇的出現而還未結束,眾人一致決定,再在此處逗留三日。
正在汪文迪休息期間,陳月歆神識中那縷東皇太一留下的靈力便響動起來,她單獨回了房間,做法引出對方的傳音,細細聽了起來。
“朱雀,吾已到達昆侖神境,你詢問之事,吾也盡然有了答案。”
“其一,祖巫精血藏于昆侖何處,很遺憾,西王母所墜昆侖深淵不知為何,并未解封,吾亦無法靠近那處,故而無法問她此事。”
“其二,昆侖的確現了寒冬綠,吾觀之,開花之期就在一周后,若是錯過時機,便要再等一年了。至于九門九井,封印同樣沒有解除,若非昆侖之神,要進入昆侖,唯有一井可用。”
“其三,其余八神估摸著是已經醒了,吾回來時,他們皆已離開了沉睡之所,要去何處,又欲何為,吾一概不知。所以隕圣露一事,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言至此,靈氣飄散,僅剩一縷灼熱氣息,盤旋了許久。
陳月歆嘆了口氣,這幾個回答可謂是少有有用的信息,日后的路更是難上加難,八位神祇,居無定所,縹緲無蹤,她更不知道該如何聯系。
原本看到解除隕圣露希望的她,一下又陷入了苦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