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聲凜然怒喝傳來——
“列隊!戒備!!”
原來是治安隊的人到場了,他們個個手持槍械,在隊長的命令之下井然有序的把汪文迪連同那怪物一同包圍了起來。
即便怪物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但他們臉上沒有絲毫膽怯。
而圈與結界中央的汪文迪早已與怪物交手了。
隊長環顧四周,立刻就看見了離得最近的助理,當即便走了過去,理智詢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助理見到辦案人員,恐慌稍稍散去了一些,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道,“同志,現在解釋不了那么多了,我想問你借幾個人手,去醫院里善后!”
隊長臉色沉沉,朝身后招了招手,道,“小何,小謝,你們跟我來!”
“是!”兩人應聲而動,動作麻利迅速。
他又接著指揮道,“剩下的人原地待命,必要時協助汪先生,擊殺怪物!”
“是!”
安置完畢,助理才帶著三人轉進了醫院,直奔汪文迪所說的地點而去。
屋內的景象愈發的慘不忍睹,血吸蟲好像不知飽足一般,貪婪的將尸骸吮吸了個干凈,并且蠢蠢欲動的要找尋下一個獵物。
一打開門,他們自然看見了汪文迪要他們處理的目標,按照指示,助理手里拿著一疊廢紙作為引燃物,隊長負責點火,身后的小何與小謝則抱來了消防栓,以免火勢蔓延,不可收拾。
幾人分工明確,火焰在手中燃著,助理將火團拋向了房間內,重點覆蓋住所有的尸骸及血吸蟲。
火勢猛然暴漲,熊熊燃燒,噌的一下就竄了起來。
紅色的火苗倒映在幾人眼中,顯得他們神色愈發憂愁。
小何與小謝時刻注意著火勢,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沉默,問道,“隊長,你怎么會讓其他同事協助那個汪先生?”
“眼下的情況,是我們處理不了的。”隊長鎮定回話,道,“而且,他是神算先生的唯一徒弟。”
提及張乘風,幾人眼里皆劃過一絲敬仰。
助理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先是院長離奇死亡,現在怪物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我們眼前了,難道世界將有滅頂之災?”
“不要瞎說,天塌下來,也有我們先頂在前面。”隊長堅定道。
助理反駁道,“我沒有瞎說,當年神算先生祭天封卦,任憑如何,也不曾再卜,收徒之后,更是隱世不出,如今連他唯一的弟子都出山了,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總不可能神算先生讓他出山來打醬油的吧?”
“而且我看,這世界上除了他之外,也沒有人能替咱們消怪災、解異難。”
隊長也被他說的嘆了口氣,沒再接這個話題,只是空氣中惡心的氣味達到了頂端,火勢也漸弱,便示意道,“把火一滅,咱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小何與小謝點了點頭,也沒再做聲,操作起手里的滅火器,開始撲滅火焰。
‘滋滋’的聲音和紅到發黑的氣體糾纏在一起,幾人正欲離去,卻又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屋內的血吸蟲雖然是燒干凈了,但這團黑霧絲毫沒有要散去的意思,而且愈發的壯大起來!
“怎么回事?!”助理慌亂的大叫道。
眼見那暗紅的血霧中瞬間掃出了一條大尾,把四人全數掀翻在地。
關鍵時刻,隊長仍舊努力的保持理智,沖其余三人道,“我在這兒拖延時間,你們快走!趕緊把附近的人全部疏散!”
話音剛落,那大尾再度襲來,意圖卷起四人,吞進霧中。
隊長拼盡全力一躍,整個人攀附住了大尾,叫道,“快走啊!”
一聲怪異的鳴叫震耳欲聾,血霧剎那凝成一團紅光,裹挾著隊長,破窗而出,直直從五樓墜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了那被汪文迪切成碎塊的怪物身上。
“隊長!!”
汪文迪皺了皺眉,眼見碎塊與紅光融合,過程中,他甚至看見了碎塊上光芒閃過的咒文,但速度太快,他只看了個大概,便自其中化出一只四翼六目、三足如蛇的兇獸來。
至于那位舍一救三的隊長,已經在方才的沖擊力下,落地即死亡了。
三雖然不是什么大數目,但的確是大于一的。
眾位隊員的臉上依舊沒有恐慌,不過卻多了一絲明顯的恨意,他們怒目而視,盯著中央的怪物,依照隊長生前所說,把指揮的權力交到了汪文迪身上。
這怪物汪文迪是認識的。
酸與,也是瞿星言同陳月歆曾在研究所遇上過的,血吸蟲爆炸所匯成,邪物滋生,不見天日,所謂酸與,驚恐之物化身。
但那回,酸與是被陳月歆的天火給燒死了的。
小何與小謝強忍著疼痛,把助理從危險地帶給扛了出來,也沒喘口氣,又忙著去疏導還在附近徘徊的人群。
眾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的任務。
中央的戰斗一觸即發,酸與的四翼中射出無數的黑針利刺,汪文迪輕松抬手,形成一面屏障,將這些暗器全部沒收于金光之中。
黑針無法傷他分毫,酸與又抄起一塊巨石砸了過來。
一個揮手,巨石被劍鋒融為無形,他周身靈力翻涌,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處理掉這個散播恐慌的家伙。
他一霎時便到了它的身后,利落抬手,削斷了它一對翅膀。
酸與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三足鎖來,黑光爆發,須臾之際,汪文迪感覺似乎墜入黑暗深淵,深淵中還有無數的眼睛正在凝視自己,讓他動彈不得。
但這恐懼連一秒都沒撐到,他便已經脫困而出,目光愈發冰冷起來。
酸與仿佛不想讓他速戰速決,一個后撤拉開了距離,同時有兩道猛烈的颶風呼嘯沖了過來,叫囂著要把汪文迪給扯碎。
他抬起雙劍抵擋,迅速念道,“天地玄黃,萬法歸一,收!”
颶風全然消失不見,他又立刻射出雙劍,一左一右懸于酸與的身側,雙劍倏忽變作兩條金鏈,將其困住,他隨即飛速接近,周身金光大作,無數劍影隨心而動,從四面八方刺穿了酸與。
嗷!!
嗚呼哀哉,酸與轟然倒地,眼中盡是不甘心。
汪文迪也落了地,收了武器。
瞬時一聲驚呼傳進耳內,只聽助理喊道,“小心!!”
他反應迅速,回身一掃,將酸與射出的,夾雜著邪力的黑刺盡數掃落。
汪文迪輕輕嘆息,凝出一道清氣,附著于眾位隊員的武器之上,道,“它已是窮途末路了,你們隊長的仇,你們自己去報吧。”
槍響,又歸于寂靜。
酸與被解決了,現場一片狼藉。
隊員們開始收拾清理現場,開始收拾隊長的破碎的尸體。
汪文迪盯著那不成樣子的尸體,久久不能從深思中回過神來。
是他判斷失誤了。
他只想到了要處理五樓中剩下的血吸蟲,卻忘了,此前在研究所中,血吸蟲就曾經引出過酸與來。
若沒有治安隊,助理單獨一人前去,死的大約就是他了。
可有了治安隊的幫忙,也因為這細節上的疏忽,導致了隊長的犧牲。
他應該親自去解決這事的。
但他如果去了,那吃人的怪物又怎么解決?
分身乏術,自顧不暇,怎么想,都不對。
想到這,汪文迪臉色一變,恍若抓住了什么要緊的念頭。
江宇真正的目的,難道就是要他分身乏術?
此前也出現過不少例植物人蘇醒后死亡的情況,可只有今天這一例變成了食人的怪物。江宇為什么要在今晚再次出現在醫院,難道真的像他所說,試藥的結果不能僅憑一次而定?
不。他在說謊。
汪文迪的思路終于完全明朗清晰起來,還記得因吃過夢真丸而身上出現黑線的那些病人嗎?
其中有位叫老馬的,就只吃過一回,而他的藥品來源,是鄰居小劉。
小劉是從他舅舅那兒拿到的夢真丸,汪文迪和張霏霏去問過,當時他給的回答便是——‘我舅舅只是說,老馬沒必要再吃夢真丸了’。
在研究所工作人員的嘴中,夢真丸被視為神藥,不是人選擇了夢真丸,而是夢真丸會選擇人。
所以吃過一回,一定就能判斷出這人到底適不適合繼續吃夢真丸。
汪文迪今夜守株待兔,逮住江宇的時候,表明了要制裁他,他卻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什么‘如你所愿’,這擺明了就是做好了與他動手的準備。
從他自己,到這個病人,再到酸與的出現,一切的一切,只為了拖延時間。
分身乏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汪文迪臉色巨變,顧不上許多,一個瞬身便去了治安局。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張霏霏倒沒有什么特別擔心的,因為她已經與汪文迪溝通過了,心里明白,他一定會查明白前因后果,把她帶出去的。
單人間中很是安靜,適合進行冥想。
她盤腿坐在床鋪上,任氣息在周身流轉,感覺甚是暢快。
熄燈后沒多久,她就陷入了沉沉的夢中,或許睡上一覺,第二天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半夢半醒之間,外面的動靜愈發大了,像是緊急出警。
在這動靜之后,她模糊的聽見了一個聲音,道是,“張董事長,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