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與著裴蘿婉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聽著徐真奇怪的問話,似乎早就習慣,微微嘆了口氣,并沒有理會徐真,而是抱著孩子起身,對著徐真的父母說道:“爸媽,下午寧寧睡醒了,別忘了給她沖點奶粉,我要去上班了。”
走都徐真的身邊,女子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依舊沒有和他說話。裴蘿婉將孩子放在床上,搭上肚子,背著小包出了家門。
“媽!我什么時候結婚的?她是我老婆嗎?還有這孩子?”
徐爸爸起身,嘆了口氣:“小真啊!你已經三十多歲了,別總像個孩子。男人,要有擔當,別什么事都推到妙妙的身上。她要上班養著這么一個家,家里家外都離不開她,你呢?除了喝酒,就是睡覺。我真不知道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兒子。”
徐爸爸懶得再和徐真說些什么,推門下了樓。徐媽媽拍了拍徐真的肩膀:“小真吶!你爸爸說的對,別再這樣下去了。也就是妙妙,換了其他姑娘,早跟你離婚了。出去找個工作吧!”
徐真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他什么時候結婚的?孩子又是怎么來的?裴蘿婉怎么會嫁給自己的?
“我在做夢?”
徐真掐著自己的臉,痛的清晰。
“難道在戰武大陸的一切才是一場夢?”
徐真走到孩子的身邊,看著熟睡的女兒,輕輕嘆了口氣:“寧寧,爸爸真的那么沒用嗎?”
晚飯時間。
二老早早地吃過飯回了自己房間,飯桌上徐真一家三口還在吃著。
“徐真!這個月的水電費還有房租我已經交過了。跟你說件事,離婚協議我已經寫好了,你看看,沒什么要說的,就簽了吧!”
女子從包里拿出一張協議,放在徐真的面前,氣氛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妙妙,我跟你說,我現在很亂,根本沒有任何記憶你信嗎?”
“你已經亂了十年了!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已經夠了。這個家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家。結婚三年,你說了無數次要努力,要上進,到頭來你依然是醉生夢死。總是抱怨社會對你不公,工作你不找,生意你不做。寧寧現在還小,可她總歸是要上學的,難道還要回你那個小村子,跟你一樣渾渾噩噩地過完一輩子?”
徐真不知道要說什么,他看著身邊可愛的女兒,看著對面滿臉失望的女子。
“妙妙,最后一次,給我一個機會,好嗎?你也不想寧寧以后沒有爸爸吧?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我會好好的,真的。”
“媽媽!抱抱。”
寧寧稚嫩的聲音讓裴蘿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抱起了孩子。
“協議你拿著,看在寧寧的份上,我可以暫時不提離婚的事情。徐真,這是最后一次。”
女子給寧寧洗好之后,準備收拾碗筷,出來時,飯桌已經收拾的干凈,徐真正在拖地。
“你去洗洗吧!這些事情我來就好。”
一張床,寧寧隔開了兩個世界。
女子白天很累,晚上睡得很早。徐真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他嘗試著努力回想自己以前的事情,可是如何也想不起來。朦朧間,他漸漸睡去。
早上,天剛亮。
女子已經梳洗好,準備去上班。徐真已經起床,在裴蘿婉錯愕的目光下,將她送到了樓下。
“今天我就出去找工作,那份協議我已經撕了。”
“知道了。”
女子騎著電瓶車走了。
徐真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么不負責任,才能讓女子對自己如此失望。上樓時,徐媽媽已經給寧寧穿好了衣服。
“媽!今兒我出去找工作。寧寧,您好好看著。”
“說的跟以前不是我領的一樣,總想一出是一出,別出去遛個彎回來,說天氣太熱,又躺床上了。”
“媽!瞧您說的,您兒子有這么懶嗎?”
“何止懶,養頭豬,到年還能殺了吃肉。你,除了讓我們生氣,啥也不是。”
徐真有些無語,連老娘都煩透了自己。
“寧寧,爸爸抱抱好不好?”
“不要!爸爸懶懶豬。”
連女兒都不待見自己,徐真欲哭無淚,再不改變,挽回形象,真的是要人神共憤了。吃了早飯,徐真出門找工作,用一句話來形容徐真:高不成低不就。這種心態,自然處處碰壁。大街上,人來人往,徐真忽然有些不適應這個社會。
“唉!三十多歲,一事無成。徐真吶徐真!你怎么就活成一條狗了?”
往后的三天時間,徐真幾乎回家都不敢說話,面對女子更是慚愧的無顏面對。也是這三天時間,徐真才知道,女子打著三份工,一天十六個小時,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才三十歲,女子卻已經憔悴的像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雖然她仍是漂亮的,卻已經被風霜吹打的全身是傷。每到深夜,女子總會不自覺的呻吟起來,她的肩疼,她的手麻,她的腿痛,但她仍然睡著,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第六天的時候,徐真終于找到一份工作,送外賣。有了工作,徐真的生活突然變得充實起來。父母見他,不再是繃著臉。就連女子,也會偶爾和他說說話。最讓他開心的是,每當下班的時候,寧寧會站在門口,翹首以盼自己的歸來。
“爸爸,抱抱。”
那一刻,徐真突然眼角就濕潤了,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迎來了新年,送走了十五。徐真的家,終于有了家的味道。但是上天似乎不喜歡看到徐真幸福起來的樣子,那一天是末冬的最后一場雪。
“喂!妙妙,剛好有一單是送到你那邊附近的,我給你帶了飯,有時間去拿嗎?嗯!就在那里等你。”
今天是女子的生日,徐真似乎是第一次給女子買生日禮物,精挑細選了好久。送完餐之后,徐真坐在電瓶車上,遙望著女子上班的地方,幻想著女子收到禮物后的開心的模樣。
平淡如水的生活,一睜眼想到的就是一天的開支。水電煤氣房租,油鹽醬醋米面,女兒的奶粉尿布,很小的事情,有時候又能壓垮一個人。人潮聲,汽笛聲,將徐真從發呆中拉了回來。他小心地打開手里的禮物,只是一條不值錢的手鏈,或許忙于工作的女子連戴都不會戴。
馬路的對面,女子難得帶著微笑等著紅燈,對他揮了揮手。
嘀嘀嘀……
忽然一陣雜亂急促的鳴笛將徐真的視線拉到不遠處的馬路中間,一輛紅色越野車如同一道紅色的射線,撞開了前方正常行駛的轎車,一陣劇烈的碰撞聲過后,整條馬路豁然安靜下來。
徐真猛然看向馬路的對面,安全島的中間橫陳著那輛被撞翻的轎車,原本裴蘿婉所站的地方,開始滲出一條刺眼的陰紅。
徐真愣住了,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女子或許已經躲開了,他跳下車子,雙腿軟的好像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喂喂……不要玩我好不好?我在努力了,我……”
徐真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死死的掐住了,呼吸好困難。百米的距離,仿佛隔著大海,隔著千山。
“快救人!”
路人開始大喊。
徐真爬著來到轎車旁邊,眼睛里全是女子痛苦的樣子,鮮血染紅了她的臉,流淌在徐真的手上。
“妙妙!妙妙,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徐真想要掀開壓在女子身上的車子,可是他不敢動,顫抖的身體讓他無力移動。
“車下有人。”
“大家不要動,萬一處理不好,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都散開一些,不要圍上來……”
女子顫抖的手點了點徐真的手。
“徐真,照顧好寧寧……”
“婉兒,沒事的!已經叫了救護車,醫生很快就來了……你別睡,不要睡……”
警笛聲緩緩停下。
徐真頭腦一片空白,他只感覺自己被拉著走了很久。直到,一張白布蓋在了女子的身體上。
“徐先生,請節哀!傷者體內多處大出血,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院的走廊里,徐媽媽抱著兩歲半的寧寧。
“媽媽,要媽媽抱抱。”
徐真抱過寧寧,說不出任何話。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正在一點點死去。剛剛開始美好,無情的現實就擊碎了徐真的美夢。
徐真從沒有覺得自己那么軟弱,可是真的出了事,里里外外除了父母在忙碌,自己仿佛成了多余的存在。女子的父母來的時候,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葬禮結束,這個家就冷的不像話。
看著那張黑白照片,裴蘿婉的笑容就定格在了那里。
“爸爸,我要媽媽。”
寧寧在哭鬧,喊著媽媽。
徐真抱著女兒,說著對不起。
“如果這是夢,求求你讓我醒來吧!”
徐真的眼前忽然變得虛幻起來,房子在扭曲,懷里的女兒在消失。
“徐真,你還沒有想起來嗎?”
“誰?”
“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
“對!你想復活你的妻子,需要強大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你永遠也辦不到。但是在其它的世界,你可以成神。只有擁有強大到逆轉生死的地步,你才能復活你的妻子,回到你的世界。”
“這些都是真的?”
“虛幻的是你心底身處隱藏著不愿意面對的。時空的錯亂讓你喪失了許多記憶,但是我帶你來的,我就有責任提醒你,你來到亂武大陸不是來玩的。你的命,關乎著你的家人。”
“我女兒呢?寧寧呢?我的父母呢?”
“他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