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從煙筒里倒出了一只八鼎丹爐,一抬手便將杜小月送入了爐中,幾息時間后,創世神打破了時間的禁錮,再次開始流浪遠行。好在“神農鼎”成功堵住了水晶臺,之后無盡的歲月里,便以容器的方式伴隨在此了。
葛遠憐惜地望著神農鼎,朝著熊貓問道“此一劫算是躲過去了,化憂草已得,我們準備離開了。”
“不急,呵”熊貓望著丹爐,說道,“想回去沒問題,排著去爐子里烤一烤,把丟了的東西拿回去,就能離開了。”
葛遠一怔,隨即捻指掐算,其實他的算運能力在此已經無用,這只是他思索時的一種習慣。
葛遠恍然大悟道“這便是‘火災’吧。”
風箏低聲問道“遠兒哥,‘火災’指得是我們要被烘烤嗎?”
“非也,心之象,乃卦中明火,‘火災’即為‘心’災,而救災者,亦為心境,也為‘晶’,我們交出去的,應該是內心深處最難以割舍的東西,想要贖回,勢必要承受再一次的經歷和痛楚,而能拯救我們的,也只有自己的心了。”
“啊啊!”丹爐中傳出了杜小月聲嘶力竭的哭喊,她的心智已經恢復,此刻正遭受著此生最痛苦的記憶輪回,家破人亡后,乘一葉孤舟,懷著恐懼和希望出海,被埋入地下,連做奴隸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做地下的蟲獸。
熊貓說道“這并不是記憶的找回,你們沒有忘記任何事,而是對最痛苦或最無法渡過的某件東西或事的‘放下’,拿回去,要承受十倍于當初的痛苦。”
“如果撐不過去會怎么樣呢?”風箏小心翼翼地問道。
“痛苦將成為夢魘,折磨你一生,你會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會放棄哎這梓州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不把最深的羈絆拿出并放在陽間,你們就與陽間失去了聯系,就再也回不去了。”熊貓朝著八鼎丹爐吹了一口煙,里面的杜小月叫的更加痛苦了,內心的煎熬令其瘋狂、崩潰,她不斷錘擊著爐壁,大喊著命運的不公、老天的不公,她走不出這道坎兒,她唾罵著上蒼,唾罵著自己遇到的所有生靈,漸漸地開始無語倫次,所言所行更是難以入耳。
熊貓又吹了一口煙,隔斷了丹爐的聲音,三人只能默默等待著,沒想到他們足足等了六個時辰。當丹爐再次打開之時,失魂落魄的杜小月,手腳并用的爬了出來,直接癱倒下來,臉上冒著虛汗,手緊緊地攢著,恨恨地望著地面。
“下一個”熊貓朝著丹爐一指。
“我來吧。”葛遠緩緩走進了丹爐。
從進爐到出爐只有一個時辰,而葛遠一聲都沒有傳出,出爐之時,只見他面上黯然,嘴角掛著一絲苦笑,抬頭看了眼遠方,嘴里念叨了一句“漬沒想到我的心結真的給了她呀哎匆匆這些年,我我還真失去了不少東西呢,到你們了,進去吧,只要你放寬心,還是容易過這一關的。”
望鄉先走了進去,十幾息后,只聽得爐內一聲巨響,熊貓的眼睛一瞇,無奈道“險些險些”
沒想到不多時,望鄉就走了出來,輕輕松松地模樣,好似并沒有發生過什么,他對風箏說道“沒事,進去吧。”
風箏點了點頭,忐忑地走了進去,未曾想,眾人這一等,竟是整整三天。期間望鄉幾次要打破八鼎丹爐,因為風箏沒有傳出一絲聲音,她向沒入了湖底,望鄉甚至懷疑她還在不在其中。熊貓將其攔住,勸誡他等待便可,并警告他,不經歷此劫,就永遠無法回去了。
此刻的丹爐內,風箏蜷縮著蹲坐在一角,她很平靜,但面上神情卻如灰如其心,她已經坐了很久了,腦子里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白的,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最難以放下的羈絆會是那種事情,原以為要再次經歷一下爺爺的死亡,但 第四天,熊貓敲了敲八鼎丹爐,接著對里面說道“姑娘,出來吧,有些結很久之前就系上了,嘶吐莫說十天,十世又能怎樣?解不開的”
丹爐開啟,風箏出現了,像霜打的茄子,她勢必經歷了一場煎熬,望鄉趕緊攙扶住她,而她感激地看了望鄉一眼。而這一眼,望鄉再次發覺了異樣,好似少了些什么,又變回了沒進入梓州時的模樣。
“嘶吐”熊貓吹出一股煙,卷著眾人飛到了虛空之上,濃霧再次襲來,他們來到了梓州的邊緣,而所有人的實力也立刻恢復,葛遠第一時間用原本封住神農鼎的,那個手指頭大小的寶盒,將化憂草收了進去。
“多謝仙獸指路啦”葛遠懶洋洋地說道,“您恐怕不止是瑞獸這么簡單吧。”
“小鬼,你們對我來說,不過是我這煙頭里的一粒草屑,嘶吐吸上一口,吐出來的時候就只剩滋味。”
葛遠朝著熊貓一拜,恭敬道“這仙地我再不愿來,此行多謝上仙指教。”
“走吧走吧,萬事難開頭,你們是第一群來此的生靈,恐怕梓州之后難以安寧了。”熊貓倒不憂心,它好像并不很在乎,手指一滑,虛空開了一道裂縫,“走吧,人類們,下次相見可能就是億萬年之后你們的轉世了。”
四人朝著裂縫飛去,杜小月也朝著熊貓拜了拜,而望鄉懷抱著仍舊渾渾噩噩的風箏,最先沖進了裂縫。
碧綠的草原上,一道黑光閃過,四人回到了陽間,而黑河已經消失不見,四周的環境也大改了模樣。
葛遠盤算道“這梓州與陽間的通道并不是固定不變的,它或許能夠出現在陽間任何一處地方,但每一次出現,都會將百里之內的陽間之地覆蓋,但愿下一次,不會有生靈進入了。”
“看啊,好美!”杜小月叫喊道。
遼闊無邊的大草原上,白羊嚼著云朵聚集在天邊,一只灰狼匍匐在了花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