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這么說。”楊戩摸摸下巴：“我感覺有門，這也算你的一個機遇。”
“我都是個準死人了，還機遇，能靠譜不？大叔。”姬武一臉苦像。
葉天章說道：“應該靠譜，這種情況我看到過，當年的詹臺滅差不多就是你這種情況，但他是主動熔了自己的腦核，將腦核融入識海，修煉了神界無敵的神魂攻擊術，化魂魄作刀矛，對敵時直接攻擊對方的識海，同階之間沒有敵手。”
“同階無敵！”姬武差點跳起來：“我用得上么？我一個煉氣小修，對付同階，還要使用什么魂魄刀魂魄矛？直接沖上去大嘴巴呼死他好不好？哪用這么復雜？”
楊戩揉揉臉：“也是啊，你這樣的妖孽，根本就無所謂同階無敵的手段。”
葉天章卻說道：“不對，小武神識強大，跟當年的詹臺滅不是一回事，詹臺滅是因為識海缺陷，神識天生弱小，同階對敵次次被虐，甚至低階對手，也會利用神識優勢，欺辱于他，于是詹臺滅一怒之下，學習了古神封的神識箭法，自熔腦核，融于識海，魂魄凝出虛幻的刀矛，無形無影，對敵時專攻對方識海。”
“詹臺滅神識箭法大成之日，連續擊敗了曾經侮辱過他的數十同階，名聲大噪，后來終于封神瑯邪榜，成為主神。”
姬武歪頭思考半天：“好像哪里不對吧？你說的是出竅期魂魄就可以脫離本體，遨游世界，怎么又說詹臺滅是到了神界后才自熔腦核，放出魂魄，修煉神識箭法的？”
葉天章不好意思的笑了聲：“沒說明白，詹臺滅出生神界，剛出生就是準神，跟我們出身凡界，經歷兩界飛升的人不一樣，修煉歷程也不一樣。”
姬武嘆口氣：“還真不能比，人家出生神界，生下來就是準神，我輩中人卻要煎熬萬千年，歷經生死磨難，荊棘險惡，還要看有沒有機緣才能到達神界。”
楊戩嗤了一聲：“你也不用羨慕他們，他們還羨慕我們呢！”
“我們一群從凡間走上去的鄉巴佬，有什么好讓他們羨慕的？”
葉天章微笑著：“神界之所以被稱作神界，是因為那里道韻綿亙，法則昭然，天地穩固，給每位求道者的機會都是均等的，欲尋求大道，追求更高境界，都是各憑機緣，實力說話，在那里人，妖，魔，靈真正作到了一統，沒有誰會歧視誰，是不問身份的。
而飛升者，憑借著閱歷深厚，見識廣博，悟性超強，比神界本土出生者更容易獲得機緣，參悟大道，修成正果，他們當然羨慕我們，而且神界的大佬絕大部分都是出身飛升者，本土出身反而成了神界的基層，因為他們進步太慢，無法跟上飛升者的腳步，你說他們要不要羨慕我們？”
姬武眨巴著眼睛：“有點道理，但我要是神界土著，就會想辦法扼殺飛升者，擋住他們成長的腳步，慢慢的神界不就回到本土人手里。”
楊戩哈哈大笑：“小子，都跟你說了，神界道韻綿亙，法則昭然，天地規則自然嚴謹，凡本土出生者，有五年的法則護體罡氣，初飛升者，有三年的法則護體罡氣，保護本體不受外力侵犯，凡侵犯者，必受天地誅殺，有法則的保護，如何扼殺飛升者？”
葉天章也笑呵呵的說道：“扼殺飛升者，只會讓神界的整體實力下降，因為他們本土出身者，最后成就大多有限，像詹臺滅這種人，在那個時代，已經是神界本土標桿似的人物，最后也僅僅是神主而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誰肯去作？”
“再說神界對混沌域戰事頻繁，沒有我們這些飛升者舍生忘死的戰斗，神界早被奴役了，他們也早淪為商品或食物，被買賣，被吃掉，所以神界土著，對飛升者不但不排斥，反而很尊重，愿意跟在我們后面學習和戰斗。”
姬武撇撇嘴：“葉前輩，別把神界說的那么美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就不信神界諸神沒有私心？”
楊戩呵呵笑著：“我就喜歡你小子這份警惕心，咱不說神界，先說仙界和世俗世界，要是沒有這份警惕心，就在這兩界保你死的渣都不剩。”
葉天章趕緊又說道：“又跑題了，我們討論的是小武的腦核被熔，這一會兒說哪去了？”
楊戩皺眉：“你說的是古神封的神識箭術，我也覺得可行，剛剛看到這小子的魂魄可以凝體，我覺得很不簡單，這要比當年詹臺滅的起步高多了，詹臺滅的魂魄凝結可是后天學習的，可咱小武——天生就會，只是這神識箭術，老不死的你有功法么？”
葉天章笑聲傳來：“老家伙，青冥老祖的書房里有關于神識箭術的簡單介紹，你可以試著推演一下，詹臺滅都能學會的東西，你當然沒問題。”
“混蛋，你不早說，我可只有三個時辰時間。”說話的功夫，楊戩已經消失在姬武的腦海里，直奔青冥殿書房而去。
他這一走，葉天章也無法再跟姬武交流了，姬武的腦海里重新歸于平靜，魂魄凝結而成的小姬武看著還在壯大的湖泊，忽然有了好奇沖動，他想進入湖泊中暢游一番，當下也不猶豫，身上本來就是光著的，此時縱身一躍，人已入水，潛行而去。
下了水的小姬武忽然驚訝發現，他在這水里居然不受限制，猶如在空氣中一樣，但是身體卻可以作出各種游水動作。
難道這是——羊水！
姬武忽然呆滯。
自己腦子里竟然產生了羊水？
豈不是說自己可以生孩子了？
我姬武——還算男人么？還算——人類么？
就在這時，姬武在水里真的發現了生命——一條小魚，小到幾乎很難被發現的魚。
甚至姬武都不知道如何發現的，只是一抬頭就看見了它。
小魚也在看著自己。
姬武傻了。
因為他感覺到小魚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小魚，現在發生的事情就是自己正在看著自己。
自己既是一條魚，還是一個人。
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會有這種混亂的感覺？
自己的腦子被燒出了水，是壞掉了么？
他試圖伸出手去捉住這條魚，可剛一伸出手，魚就消失不見了，他努力四處尋找，魚又立刻出現在自己視力所及的地方，這次他看見了更多的魚，都是那種小到可以忽略的樣子。
偏偏姬武卻覺得他發現的都是自己，正有無數個自己看著自己。
姬武有點頭疼了，這特么的是幻覺么？
就在這時，姬武忽然感覺到耳邊有人在說話：“師弟，你想害死我們么？你那個靈仆差點殺了我們！”
姬武一激靈，眼前的小魚飛散而出，竟然飛出了湖泊，飛出了腦海，瞬間到了身外空間，六個師姐的凄慘樣子映入眼簾。
浣紗和百里真一也是臉色青紫，極不好看。
姬武愣住了，這是楊戩干的么？
他為什么這么作？這些人得罪他了？
下意識的，作為自己的一條小魚直奔書房而去，楊戩去了書房，這是他知道的。
書房里的楊戩正在推演神識箭術，完全沒看見空中游來的小魚，看他的表情，一臉認真坦蕩，好像外面的事情完全跟他無關一樣。
姬武都懷疑是不是他干的。
可浣紗的話證實確是楊戩干的沒錯：“小武，前輩應該不是故意的，他出來時像是剛從什么地方脫困，氣機外放，導致我們受傷。”
姬武立刻習慣性溝通葉天章，平時都是神識溝通，可他神識源核都被燒沒了，哪還有神識。
然而此時他心念一動，立刻就有一條小魚到了葉天章那里，發現葉天章也正蹙眉沉思，感情也跟著楊戩推演神識箭術呢。
姬武剛剛的念頭是直接溝通葉天章，所以作為小魚的他剛到葉天章面前，就與葉天章建立了聯系。
葉天章驚訝的看著小魚：“小武，你這是，這是新衍生的神識么？”
姬武也不懂：“就是那個湖里的小魚，好像就是我自己，說不清楚，剛剛楊前輩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傷了我的師姐們？”
葉天章噢了一聲：“剛剛老家伙破禁制出來的時候，遇到的攻擊太過強大，他幾乎放開了全部氣機和神識才強行突破，沖了出來，出來時來不及收回外放的修為，導致這些女娃受傷，不是故意為之。”
姬武知道楊戩也是因為自己才如此拼命的，實在不能埋怨他，只能點點頭。
葉天章忽然又問道：“你說這小魚是你那個湖里產生的？好像就是你自己？”
“對呀。”
“你可以讓小魚攻擊我么？”
“啊？這樣不好吧？”姬武有點不明就里。
“有什么不好，你讓它攻擊我一下看看，攻哪里都可以。”
“可是魚就是我啊，讓魚攻擊你，不就是我攻擊你么？”
“沒關系，來吧，隨便攻擊，讓我看看你的小魚威力。”葉天章爽朗說道。
姬武知道葉天章是發現了小魚的奧秘，想測試一下小魚的威力，看跟他想的是否一致。
當下也不多話，直接飛向葉天章，張口向他眼睛咬去，可是這一口沒咬住葉天章的眼睛，反而咬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到處是黑漆漆的。
姬武怪叫一聲：“這是你的眼睛么？難道我咬到你的眼球里了？”
葉天章哈哈笑著：“你咬到我的識海大壩上了。”
小魚一甩尾巴，又從那個黑漆漆的世界里出來，重新飄浮在葉天章的眼前：“咦？我居然可以自由出入你的識海？”
葉天章點頭：“沒錯，你已經作到了。”接著又發聲呼喊楊戩：“老家伙，回來吧，我們再去小武的腦海里看看，這小子自己已經養出神識魚了，看著比神識箭還要好用。”
楊戩幾乎是立刻回到了姬武面前，他沒看見姬武眼前飄浮的小魚，而是看著姬武的眼睛問道：“你能看見我了么？”
姬武點點頭，讓一條小魚出現在他面前：“我可以看見你了。”
他這一說話，楊戩發現了這條魚，伸出一只手掌把小魚放在手心：“這是你養出來的小魚？”
姬武點頭：“我感覺這些小魚就是我。”
楊戩不再說話，順著姬武的鼻孔再次進入他的腦海里，此時的湖泊再也不能叫湖泊了，應該叫海差不多，浩瀚無垠，浪花蕩漾。
那些小魚也跟著楊戩返回這里，歡快的躍入水中，瞬時間沒了蹤影。
楊戩奇怪道：“你的魂魄哪里去了？”
姬武從海中一躍而起：“我在這里。”
還調皮的把一串水珠灑在楊戩臉上，弄的楊戩一臉呆滯，愣愣的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讓水珠聚集在他的手心里：“這是……”
姬武見他表情奇怪，解釋道：“這就是我腦核融化形成的水呀！”
誰料楊戩竟然把那一串水珠捧到嘴邊喝了下去。
“這是……無量水？”
“老東西，你剛剛又不是沒來看過，沒聽你說這是無量水啊？怎么現在成了無量水了？想騙我是吧？”葉天章的聲音再次滾滾傳來。
楊戩這次意外的沒有反駁葉天章，而是落在海邊，伸手拘起一捧水，再次喝下去。
看的姬武直皺眉，他可是剛在里面洗過澡的。
喝完了他還砸吧砸吧嘴：“小武，我的時間差不多了，回去后也許會睡一段時間，剩下的事，讓老不死的說給你聽，我留下的神識印記他可以讀取，如果可能把這水給他送去一些。”
說著話楊戩毫不客氣的收取了一瓶子水，直接飄走，姬武都奇怪他是怎么會有那么大個瓶子的。
等他反應過來，楊戩已經消失了。
姬武試探著放出一條魚到碎星刀里，發現楊戩已經回到了刀里，渾身氣機不穩，雙目微閉，真的睡著了。
這睡覺的速度，也沒誰比的上了。
姬武化成的小魚嘟噥著：“還想問問你，將來能不能出來幫我對敵呢？”
想想都可怕，楊戩將來要是可以像現在這樣，從碎星刀里直接出來對敵，不要說能呆三個時辰，哪怕三十息，也算一個大殺器呀。
下部神人修為，就是大乘怕也能一個屁蹦死吧。
葉天章在楊戩的識海里留下了監視陣法，姬武的話他可以聽見，不由的呵呵笑了：“乾坤鏡是鴻蒙世界，他可以出來，外面的世界太過污濁，他只怕出去就會被分解掉了，除非你把敵人帶進乾坤鏡里。”
“那我將來可以把敵人收進乾坤鏡里？”姬武很好奇。
葉天章苦笑：“小武，老家伙再醒來恐怕會變成準神修為了，他從碎星刀里進出一次就會跌落兩個大境界修為，這次實在是你太危險，他不放心才出去的。”
姬武瞬間石化，原來楊戩出來一次要這么大代價，兩個大層次的修為，怕是幾千年都彌補不回來吧。
他很心疼楊戩：“這個老家伙，我明明就沒什么事？他非要出來，你說他出來干什么了？傷了我的師姐不說，還灌走我一大瓶子水。”
葉天章知道姬武的心思，他這是說的反話，所以只是樂呵呵的說道：“你那時情況不明，我們又看不見，被如此厲害的熔巖暗火灼燒了腦內，是非常危險的事，所以商量后他決定親自去看一下。”
姬武的神識魚退出碎星劍，回到腦海里取了些水飄去葉天章那里。
葉天章看見水后眼睛猝然大睜：“真的是無量水？這是怎么回事？”
“無量水是什么？”姬武好奇的問道。
“無量水是宇宙精華，生命之水，傳說中宇宙青蓮的根就扎在無量水里，可是當年三十六瓣青蓮被收取后，蓮根的水就消失不見，沒有人知道無量水去了哪里。”
姬武摸摸下巴：“我的腦核被灼燒成水，現在水里有了魚，你說那是神識化魚？正是從無量水里孕育出來的。”
葉天章忽然一頓，目中露出駭然之色：“噢，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姬武問道。
“你在被熔巖暗火灼燒到的時候，是個必死的局，可是乾坤鏡救了你，一定是這樣。”
“乾坤鏡？”
“不錯，乾坤鏡已經認你為主，發現你到了生死一線之際，一定是它出手救回你的，讓你魂魄重聚凝實，讓你的腦核聚變成無量水，既讓你的魂魄重新有了安身之所，又可以讓你孕育出神識之魚。”
“可是我是吸收虛魔晶才變成這樣子的。”姬武萬分不解。
葉天章重重點頭：“沒錯，你開始吸收虛魔晶的時候，并沒有修復神識所受傷害，因為神識核都被燒毀了，除非重鑄一個，否則虛魔晶也無法修復這樣的傷害，乾坤鏡也許沒辦法幫你重鑄神識核，可是因為有了虛魔晶，它讓無量水吸收虛魔晶能量，孕育出神識魚代替你受傷的神識。”
“有沒有這么夸張啊？”
“有，就是這么夸張，想想乾坤鏡可以認你為主，說明它是有智慧，有生命的，只是它現在還未開化，所以只在你生命受到威脅時才會下意識的護主，保住你這條命。”
姬武咧著嘴，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也許是真的吧，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融漿會這么厲害。”
葉天章嘆息一聲：“是你沒經驗，在熔漿里放出神識要試探性釋放，一縷一縷的釋放出去，你竟然神識大開，全部釋放出去，暗火自然會順著你神識灼燒回來，摧毀你的一切，這已經很幸運了，你反應快，關閉了乾坤鏡，否則后續暗火跟進來，一息間就可以把你燒成灰燼。”
姬武吐吐舌頭：“那我以后就使用這些魚作我的神識了？”
葉天章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姬武的眉中間，一串信息迅速進入姬武腦海里：“這是老家伙推演出來的神識箭修煉功法，你自己試探著修煉一下，我看你的這些魚將來會是你的另一個大殺器，以你的神識強度，坑死筑基不是問題，就算金丹，也有可能被你坑到。”
姬武試探著放出神識魚，看見浣紗師父正關切的看著自己，六位師姐已經養好了傷，正跟著螯蜂弄著什么果子和草藥，似乎也是要給自己服用的，熊大腳討好的跟在一只大蜂后面，為了一點蜜也不要尊嚴了，林雪花在煉丹，百里真一為她煉出的丹裝瓶貼便簽，方便以后尋找。
蠟山上的地窟里，火靈正懸浮在空中，豌豆大小的火苗跳動著，姬武的神識小魚進來時居然被它發現了，火苗一卷吃掉了其中一條，把姬武嚇了一跳，這火靈竟然敢吃自己的神識？
好在自己有了無量海，此時的姬武看見海水里正游動著更多的魚，有的甚至有一指長了。
成長的好快！
姬武的腦子里徹底開始養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