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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昔年舊交謂故人

  “不好!酒樓里有埋伏!”

  大門緊閉,蒙面人群中頓時傳來一聲驚呼。

  “快撤!”

  為首一黑衣男子目露驚色,言語間急促慌張。

  方才尚還唯唯諾諾的眾多食客,不過眨眼之間卸去偽裝,將闖入酒樓的一眾人影團團圍住。

  “來都來了,何不坐下好好喝上兩杯,嘗嘗這火鍋的美味。”

  樓梯上兩道素袍人影緩緩邁步走下,身后足足十余道同樣裝束的武館弟子。

  “酒樓大門已經被完全封死。”

  “各個窗口皆有專人把守,我們恐怕是難以輕易脫身。”

  一人附在黑衣男子耳旁低語數句,聲音沙啞低沉。

  “好一家藏龍臥虎的小小酒樓。”

  黑衣男子目光看向來人,借機掃過周圍陳設,口中竟緩緩吐出一聲輕笑。

  “不想你二人也會放下身段,干起這種行當。”

  其中一道素袍身影聞聽此言,頓時面露笑意。

  “闊別多日,不知邢教習近來可好?”

  “勞二位掛念,勉強說得過去。”

  黑衣男子自知再無法隱藏身份,一把拽下臉上面罩。

  “二位不在武館之中舞刀弄槍,怎么跑到酒樓里做起了看家護院的行當?”

  “邢教習此番遠道而來,拋下武館眾多弟子不顧,莫非是專程為了嘗嘗這火鍋的味道?”

  短短數句,二人雖語氣平和,卻盡是針鋒相對,笑里藏刀。

  “坐下聊聊?”

  “武館之中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過多叨擾了。”

  “何必急著走嗎?”

  只見素袍人影笑容滿面,沖著身后擺了擺手。

  “下次見面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客隨主便,今日我二人做東,請邢教習和諸位兄弟一飽口福。”

  黑衣男子聞言,臉上笑容頓時略顯僵硬,神色亦不似方才那般自然。

  “看在相識多年的情分上,今日能否賣給邢某一個薄面?”

  “我獨自一人留下,放他們離開酒樓,返回武館。”

  “情分?”

  另一道素袍人影頓時開口回應,緩緩吐出一聲冷笑。

  “當日武館會盟之時,怎么不見邢教習念及半點情分。”

  此言一出,只見黑衣男子神色陡變,身軀輕微顫動。

  “二位是非要拼上個魚死網破不成?”

  “商區之中嚴禁以武搏斗,談何打打殺殺。”

  “不過若是邢教習想要活動下拳腳,我二人自然奉陪到底。”

  “好!好個奉陪到底!”

  黑衣男子面色陰沉如水,言語間極力壓制住心中怒火。

  “既然二位想要趕盡殺絕,我等又豈能坐以待斃。”

  “習武之人,無懼生死,雖敗猶榮!”

  話音未落,只見眾多蒙面人影紛紛拽下臉上面罩,一個個周身氣勢翻騰,露出本來樣貌。

  “這么多年過去了,邢教習怎么還是和往日一樣的暴脾氣。”

  素袍人影沖著男子淡然一笑,陡然間話鋒一轉。

  “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何必非要鬧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

  “大家都是奉公守法的市井良民,酒樓掌柜的偏又熱情好客,哪會做出什么非分之舉。”

  黑衣男子眉頭緊鎖,心中不由得犯了嘀咕。

  “你二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要打要殺,悉聽尊便,少擺出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

  “邢教習何必如此心急呢?”

  其中一人緩緩邁步走至男子身旁,附在其耳畔低語數句。

  “掌柜的說過,定要盛情款待前來酒樓中做客的諸位。”

  “狗屁!”

  黑衣男子思忖片刻,沖著素袍人影吐出一聲喝罵。

  “少拿這套鬼話來糊弄我!”

  “邢某為恒錦商會奔波賣命數十年,怎的還抵不過你口中那一張破紙重要。”

  “邢教習,我二人也不過是代為傳話而已。”

  “言盡于此,至于你到底是信或不信,那可就不歸我管了。”

  黑衣男子眼見身前兩道人影一唱一和,原本堅如磐石的心境竟隱約開始舉棋不定。

  “少在這兒一唱一和,裝腔作勢!”

  “那酒樓掌柜的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就算他果真有天大的能耐,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今日邢某落到你們手中,算是情報有誤,走錯一步。”

  “至于那小子究竟能否平安歸來?呵!”

  黑衣男子忽然輕笑一聲,神色再度變幻。

  “此言何意?”

  素袍人影頓時四目相對,一臉的不明所以。

  “你二人當真以為那鐵牛會是真心實意前來投靠不成?”

  “恒錦區內早已精心部署多時,只等候你家掌柜的欣然前往。”

  “羊入虎口,除了有去無還,還能落得個什么下場?”

  “與其在這里挑撥離間,邢某奉勸二位,倒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救出那毛頭小子。”

  “這……”

  二人聽得此言,一時間將不知該作何反應。

  少年雖頭腦聰慧,深得眾人賞識,卻畢竟只是一個初入江湖的雛兒。

  在二人潛意識里,從始至終皆存在著一絲質疑與不安。尤其是從未與少年接觸過的云海武館主事,更加半信半疑,心懷異念。

  “老宋,我看他說的不像假話。”

  “已經過去了這么長時間,莫非掌柜的當真出現了什么差錯不成?”

  另一道素袍身影雖對少年贊賞有加,此刻卻也不由得隨之動搖。

  “你在這里守著,我帶人過去看看!”

  “我說二位,咱們早都不再是當初年少輕狂那會兒了,怎么做起事來還是這般異想天開。”

  “你我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自然無需多言。”

  “如今你貿然帶著武館弟子前往恒錦區內,只怕人沒救出來,反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素袍人影聞聽此言,頓時止住腳步,陷入深思之中。

  半晌,口中緩緩吐出一道聲音。

  “邢教習莫不是為了拖延時間,這才隨口編造出種種借口吧。”

  此言一出,卻見黑衣男子猛然間放聲大笑,手指沖著素袍人影緩緩伸出,晃動幾下后停滯在半空。

  “宋磊啊宋磊,趕快收起你那套試探人心的把戲吧。”

  “你若是果真有所懷疑,便不會似方才這般開口詢問了。”

  素袍人影頓時一愣,神色愈發凝重。

  “邢居善,掌柜的若是出了半點差池,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黑衣男子聞言,眸中亦升騰起一絲怒意。

  “宋教習這是在威脅邢某嗎?”

  二人言語間激烈碰撞,周身氣息皆已凝重到極點。

  正值此刻,忽聽酒樓大門外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

  “何人?”

  黑衣男子與素袍人影盡皆瞳孔一縮,不約而同吐出一道驚呼。

  素袍人影只當是邢家援手趕至,不由得亂了分寸。

  黑衣男子自認為秦家仍有埋伏,不由得愈發謹慎。

  “宋大哥,一切可都處理妥當?”

  片刻過后,門外一道平和清朗的聲音緩緩傳來。

  “掌柜的?”

  “果真是掌柜的!”

  聞聽此言,酒樓中眾多人影頓時神情一滯,有悲有喜,神色各異。

  “怎么可能?”

  黑衣男子不由得暗自驚呼,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今日臨行前師兄的句句囑托。

  “莫非是邢家失手,在自家地盤上栽了跟頭?”

  百思不得其解,卻見男子目光死死盯著酒樓大門方向,呼吸越發急促。

  “趕快將大門打開!”

  素袍人影沖著靠近大門的弟子擺了擺手,語氣又驚又喜。

  “吱~嘭~!”

  酒樓大門吱呀作響,兩道人影迎著眾人匯聚至一處的目光緩緩踏步走入。

  “果真有這么年輕?”

  除去身著素袍的酒樓護衛以外,其余眾人大都是頭一次看見這傳說中的酒樓掌柜。

  面容清秀,稚氣未脫。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叫人難以信服。

  “老宋,這位就是……?”

  “這位便是我時常與你提起的江公子。”

  “云海武館,主事秦琳,見過江公子。”

  素袍人影朝向少年抱拳失禮,還不忘用余光沖著身旁之人翻了個白眼。

  時常提起?

  若不是昨日館主下令,指派他二人前來酒樓之中執行公務,恐怕這小子至今也不會吐露出半點消息。

  卻見少年淡然一笑,沖著素袍人影欠身回禮。

  “多謝前輩今日前來相助。”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江公子實在太過客氣了。”

  秦琳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少年的目光中頗有幾分贊許。

  “這幾位是?”

  少年忽然笑著轉身,目光掃過另一側眾多黑衣身影,口中明知故問。

  “江公子有所不知,這位乃是恒錦武館中赫赫有名的氣術教習,余下之人皆是武館中不可多得的才俊。”

  “今日這些客人皆是慕名而來,想要品嘗一番傳言中的火鍋美味,順帶著一睹掌柜的年少風采。”

  兩道素袍人影你來我往,口中交替吐出數道話語。

  “哦?”

  少年順勢輕咦一聲,自知二人是在逢場作戲。

  “原來是邢教習大駕光臨,恕在下有失遠迎。”

  話音未落,卻見黑衣男子神色晦暗不明,眸中隱有光芒閃爍。

  “掌柜的果然是少年英姿,與傳聞中并無半點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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