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雲軒二層入口處,一行人影并排而立,面前站著幾道同樣裝束的黑衣守衛。
“幾位稍候,登閣令牌已送往校驗。”
眾人面色淡然,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這一道凡登閣之人皆必不可少的程序,哪怕青云宗主親臨,也仍舊無法免去。
片刻后,一身著翠綠服飾的男子手持托盤闊步走來,其上擺放著的正是數枚金銀文武令。
“校驗通過,并無異常。”
男子沖著黑衣守衛點了點頭,遞過托盤后轉身離去。
守衛將托盤上的文武金銀令一一歸還,又從懷中掏出一巴掌大小的圓盤,放入身后銅門之上,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后圓盤緩慢開始轉動,足足繞了十數圈后,只聽大門傳來一聲異響,緩緩敞開一條縫隙。
“讓幾位久等了,請進。”
守衛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多謝閣下。”
方言拱手抱拳算作回禮,同少年一行踏入大門之內。
門外人影稀少,門內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正中依舊是一方巨大雕塑,雕塑頭上連接著一道光柱,直通上層。不過放在此地的雕塑卻又與底層有所不同,臉上明顯多出了幾塊凸起凹陷的部位,隱約能看清大致的樣貌輪廓。
“方大哥,這人究竟是誰啊?”
少年忍不住問出了已在底層問過一遍的問題。
“等下你就知道了。”
方言笑而不答,目光隨意飄向那巨大雕塑,毫無波瀾。
“嘿嘿,怎么著?咱是先去擂臺上活動活動筋骨,還是先拍上兩件像樣的寶貝?”
灰耗子神采飛揚手舞足蹈,絲毫不像身負傷勢的樣子。
“不知秦兄有何打算?”
少年轉身看向秦云,畢竟這里還站著兩位來自秦家宗族嫡系的公子。
“小哥拿主意就是,我兄弟二人沒什么打算。”
秦云笑著搖了搖頭。
他今日來到此地,除了代表秦氏一族參與盛會外,另一個目的便是與少年結伴同行。有些尚未來得及敲定的細枝末節,還需反復斟酌。
“那我們隨便逛逛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少年自然也沒什么計劃,身旁唯一對此地了如指掌的方言偏又沉默不語賣傻裝愣。
“如此甚好。”
一行人繞過雕塑走向另一側空地,行了百十步后耳畔漸漸傳來喧鬧聲響。抬眼望去,刻有武斗二字的匾額赫然高高懸掛在頭頂。
“喲,還真夠巧的,誤打誤撞也能來到這里。”
少年笑著拍了拍灰耗子肩膀:“怎么著,耗子哥,進去耍耍?”
灰耗子正要嬉皮笑臉回應,忽然想起少年方才的舉動,又故意陰沉著面孔,冷冷道:“那是自然。”
眾人一陣輕笑,隨著人群走入武斗區內。
二層的武斗區大體與底層相同,只是擂臺分布上稍有差別。
底層數十座擂臺均是首尾環繞相連,層階分布。而第二層的擂臺則是由低至高,數量遞減,大小亦不盡相同。
擺放在最高處的那座,造型奇特,足足比下方尋常擂臺大了一圈,其上并無一人打斗。
“有意思。”
少年忽然笑了笑,轉身沖著方言道:“方大哥,這回總能給說一說了吧。”
方言不動聲色笑了笑,雙手抱臂道:“這一層的武斗區,又被人喚作云梯擂。”
“云梯擂?”
灰耗子同樣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唯有站在一旁的秦云兄弟二人神色淡然,似乎早已知曉。
“底層登臺對擂,只要你有本事,隨便哪個擂臺都能去得,而到了這里便有所不同。”
方言語氣微頓,手指前方道:“眼前這些擂臺,大大小小共計六十三座,層疊直上,依序而排。”
“最下面三十二座不設限制,凡登臨二層之人皆可登臺對擂。”
“其上數目減半,設有十六擂。欲登臺武斗,則需至少在下方三十二擂中獲勝一場。”
“以此類推,其上八座擂臺,若要登臨,則需在十六擂中至少獲勝一場。”
“四擂、雙擂皆是同樣的規矩。”
“每層擂臺獲勝后得到的武斗令有所不同,層階越高,獲得的武斗積分也就隨之上漲。”
少年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最后一層呢?”
方言沉默片刻,目光微凝道:“登此擂者,需從踏上底層三十二擂的那一刻起,連勝四場,每層每擂俱無敗績。”
灰耗子聞言一愣,下意識開口道:“就這么簡單?”
方言不置可否笑了笑:“就這么簡單。”
灰耗子頓時兩眼放光,摩拳擦掌道:“方大哥,若在最上面那座擂臺上打了勝仗,有何好處?”
“憑此令,可登九雲軒四層。”
方言面無表情,一字一頓。
“嘿嘿,諸位盡管瞧好吧,耗兒爺先行一步。”
灰耗子被方言一句話說得心神激蕩,再按捺不住胸中戰意,三步并作兩步跳下看臺,分開擁堵人群,徑直走向其中一座擂臺。
“耗子哥!”
少年正要出手阻攔,只覺衣袖被身后一股力道牢牢扯住,再難活動分毫。
“方大哥,你明知道……”
少年欲言又止,眸中滿是不解。
“也該折一折這小子的銳氣了。”
少年恍然大悟:“你故意的?”
方言笑而不語,答非所問道:“年輕人不可無傲氣,但有時候太過氣盛,未見得是什么好事。”
秦云與秦苓相互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此刻底層三十二擂中恰巧有一座分出勝負,灰耗子憑借著瘦小靈活的身形自然而然插到了最前方,搶先一步登記在冊,跳上擂臺。
上一場對擂獲勝本想下臺休整的武修忽然看見這么一位矮小瘦弱男子登上擂臺,不由得眼前一亮,倦意全無。
對付這么一位白白送上門來的活沙包,他自認消耗不了多少氣力。若是放著這塊幾乎已經塞到手心里的武斗令不要,除非腦子出了什么問題。
“氣武修,請戰。”
灰耗子出奇收斂了許多,竟沒有再說出那三個令人怒火中燒的字眼。
站在另一側的男子甩了甩手腕,忽然放肆大笑。
“怎么,莫非閣下是怕輸的太不體面,這才隱藏了名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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