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莫塵來說,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什么都沒了,家沒了,爸爸也沒了。
清晨的太陽升起,莫塵找到了那條通徹南北的大道,卻毫無小鎮的蹤跡。
他很明白,這不是一場夢,而是他無法接受的現實,可是他卻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莫塵卻忍不住。
“小土,真的是你?”可能是聽到莫塵的哭聲,一個虎頭虎腦強壯的少年有些欣喜的看著莫塵。
“二虎。”莫塵順著聲音看去,看到是二虎,愣了愣,隨即跑向了二虎,抱著二虎哭了起來。
“二虎,我爸爸他…………”
“小土,我爸爸媽媽都沒了。”似乎受到莫塵的感染,二虎頓時也哭了起來。
難兄難弟,情到深處,痛到極點。
“唉!”周文生帶著七位讀書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倆位少年身旁,看著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倆位,不由得搖頭哀嘆。
想勸勸,但是周文生很明白,未經他人苦,莫勸他們喜。
如果是他,經歷這些,恐怕比起倆位少年好不了多少。
“哭哭啼啼,真是丟人現眼。”姜玉蘿從遠處走來,她很煩躁,又聽到倆位少年哭哭啼啼,嗤鼻說道。
“你這就大錯特錯,哭并不丟人,只是一種情緒的發泄罷了。”周文生看著七位白衣劍仙,皺眉說道。
“哼!”姜玉蘿冷哼,“軟弱讀書人。”
“你?”周文生身后的一位讀書人聽到姜玉蘿的話,不高興了,正要反駁,卻被周文生攔住。
“姑娘,你這話就不對了,讀書人可不軟弱,相反,讀書人的骨頭可硬的很。”
“我倒要看看有多硬。”姜玉蘿拔劍,直指周文生。
周文生笑了笑,“姑娘,你是劍仙,可會御劍飛行?”
“你什么意思?”姜玉蘿秀眉微皺。
“倘若連御劍飛行都不會的話,就稱不上劍仙,通俗易懂的話,就是下九流的劍客,裝大尾巴狼。”周文生說道。
“你………”姜玉蘿惱羞成怒,這個是赤裸裸的侮辱。
此時的她,并不能御劍飛行,這也是她心中的逆鱗。
手持長劍,劍氣橫射,白衣飄動,姜玉蘿一劍直刺周文生的心臟。
周文生雙指并攏,夾住長劍,姜玉蘿的劍氣蕩然無存,前沖的身形一頓,想要前進,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近半分,想要抽出,也難得很,一時之間,姜玉蘿臉色難看至極。
“姑娘,今日你還好遇見的是我,倘若是別人,你早就沒了性命。”周文生轉變成了一副長輩的樣子,“以你的年紀,也算的上不錯,但是與這世間那些佼佼者們相比,依舊是天壤之別,所以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多磨練磨練心性,領悟這世間百態種種,你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多謝前輩教誨。”姜玉蘿突然也是變了語氣,她不傻,能夠用手指夾住她的長劍,讓她沒有半點反擊的余力,眼前這個看似文弱的讀書人,修為遠遠超過自己幾十倍。此時倘若不服軟,那便是找死。
“希望你真的能夠聽得進去我說的話。”周文生看著表面服軟的姜玉蘿,笑了笑,說道。
有些時候,有些話說一遍就可以,好話也是,說多了顯得煩,顯得自己狗拿耗子,至于聽不聽,就是別人的事情,自己問心無愧便好。
“前輩,您可以放手嗎?是晚輩唐突了。”姜玉蘿看著依舊沒有松手的周文生,說道。
“嗯!”周文生回應了一聲,輕輕的松開手指,隨后便背對向了姜玉蘿,沒有在與其溝通的意思。
姜玉蘿搖了搖牙。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周文生,很想一劍刺過去,但是理智告訴他,人家敢背對自己,就不怕自己偷襲出手。
倆個少年互相哭泣了許久,可能是眼淚干了,哭不動了,才緩了下來。
“哭也哭夠了,發泄的也差不多了。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但是活著的人,總是要活著,總是要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周文生此時朝著倆位少年說道。
“師傅,我想好了,我要為我爸爸報仇。”二虎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朝著周文生說道。
“報仇得吃好喝好身體好,這樣才能學本事。”周文生朝著二虎說道。
“報仇?”莫塵有些六神無主,“我的仇人是誰呢?”
二虎要報仇,最起碼他知道自己的仇人,但是莫塵卻連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又談什么報仇?
“活著嗎!總不可能就是為了報仇,那樣的話,太過于陰暗,活著也就太沒有味道了,甚至容易入魔,變得整日低頭喪氣,哀怨抑郁。”周文生朝著莫塵勸解道。
“可是…………”
“我知道你很難過,不論誰,遇見你們今日遇見之事,都會難過傷心。但是總不能難過一輩子吧?我想,你父親也不愿意看到你一直難過,孩子,你的學會振作。倘若你如今不知道該去做什么?那你便先從照顧好自己開始,讓自己吃得飽,睡的暖。”周文生說道。
“吃得飽?睡的暖?”莫塵有些疑惑,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在小鎮,雖然自己家里窮,但是也都吃得飽睡的暖。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對自己不好,就是最大的忤逆不孝,所以要讓自己吃得飽,睡的暖。”周文生看到自己說的,莫塵似乎有些好轉,便接著說道,“你可不要覺得這很簡單,在北州,這可是大部分人想要完成的心愿。”
“他們都很窮嗎?”莫塵問道。
“很窮,窮到沒有吃沒有喝,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周文生說道這里,眼中有著一些悲觀,讀書人,考取功名,輔助天子,造福一方,可是又有幾個人做的到,反正他周文生是沒有做到。
“北州很大嗎?”莫塵又問道。
“很大,你們的小鎮,比起北州來說,只是滄海一栗罷了,不過你們的小鎮,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這天下最大的地方。”周文生自相矛盾的說道。
“那小鎮究竟是大,還是小呢?”莫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大小每個人都有一定的認知,也許你去外面轉上一圈,就會覺得小鎮很小,但是對于我來說,小鎮是很大的。”周文生說道。
“哦!”莫塵更加想不通了,究竟是大,還是小呢?
“那小鎮呢?哪里去了?”莫塵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就在你的眼前,你卻找不到他在那里,我也一樣,也許某一天,小鎮會突然出現,也說不定。”周文生看著眼前說道。
“那我爸爸是不是沒有死?”莫塵問道。
“也有可能,沒準哪一天小鎮在出現,你爸爸也會跟著出現的。”周文生道。
“那需要多久呢?”莫塵似乎找到了些盼頭。
“不好說,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也有可能幾百年,甚至更久,幾千年?幾萬年?”周文生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曾經小鎮的方向,“所以你想要見到小鎮,看到你的爸爸,你就更加需要吃得飽,睡的暖了,而且還要活的久。”
“修行是不是就可以活的久?”莫塵問道。
“嗯!大修行者活個千年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但是想要成為大修行者很難。”周文生道,“我依舊想問你在小鎮問過你的那個問題。”
“我想讀書,但是爸爸不希望我讀書。”莫塵說道,這讓他很是難以抉擇。
“莫塵。”就在這時,一個黑紅黑衣服小姑娘突然跑了出來,她身后還跟著六人。
聽到黑紅黑衣服小姑娘的聲音,莫塵看了過去,周文生皺眉,而那姜玉蘿則是殺機縱橫。
“你若是想要修行,就和我走吧!”黑紅黑衣服小姑娘無視了周文生和姜玉蘿等人,直接朝著莫塵說道。
她已經在一旁觀察了許久,聽到了周文生和莫塵的談話,本來有所顧慮,但是還是決定出來。
“邪教妖人,找死。”姜玉蘿再次抽出她的長劍。
“手下敗將,一邊去。”小姑娘很不客氣的說道。
姜玉蘿聽到小姑娘的話,又是惱羞成怒,長劍刺來,小姑娘的面前驟然出現一把血紅色的鐵扇子,鐵扇子一出,四周的空氣變得有些血腥氣味。
當…………
長劍與鐵扇相撞,姜玉蘿退了幾步,臉色煞白。
“你只是區區三重而已,與我四重相比,你還差的很多。”小姑娘很是不屑的說道。
“你……”姜玉蘿很是生氣,她三重的修為,明明在白衣劍門已經是佼佼者,只是出來一趟,卻發現很不夠看。
“阿彌陀佛。”就在這時,七位和尚,一老六少走了出來,“小施主不如和老衲去修行吧!”
“開什么玩笑,不如和我們去。”又是七人出現,這七人一身道服,手中還拿著拂塵。
“和我們修行也不是不行呀!”七位穿著黑衣,衣服上有著奇妙的白色圖案。
這讓莫塵和二虎都是一愣,這些人似乎都是前幾天進入小鎮的外人,除了殺死二虎父親的那七位大漢之外,竟然都來了,而且他們似乎都是為了莫塵來的。
“人只有一個,但是我們卻有六方,看來我們需要爭上一爭了。”和尚先開口說道。
“怎么爭?”道服打扮的人問道,“眾所周知,在這里,周文生的修為最高,我們怎么能夠爭的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