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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我配得上他

  “五年前,我丟下他離開,是因為我恨他。”

  “我被關了三年,所有我要讓他被囚五年。”

  “如今我回來,要救他···因為我還愛他。”雖然是老婆婆,但是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依舊是滿臉的嬌羞。

  “你可真別扭。”須彌和尚意識空間中的林溪,咧了咧嘴。

  深刻感覺到,自己和這些人,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五年前,你帶不走他!今天···你也一樣帶不走。”觀月真人淡漠道。

  倘若元神真人,連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點事都不知道,那這元神真人,也太廢材了。

  五年前,放任紅蠟離開,只是因為做那件事的是妙琴。

  不過是一個紅蠟而已,若能成全妙琴,他放了又何妨?

  真正讓天音閣難堪,且騎虎難下的,從來都不是紅蠟,而是須彌和尚還有他身后的大彌陀寺。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紅蠟推開須彌和尚,渾身都涌出一股詭異而又強大的氣息。

  “都說換皮婆婆是數千年的老鬼,每過幾十年就換一張皮,同時也會將屬于那具皮囊的修為,作為交易,補償給換給她皮囊的主人。”

  “今天,就讓我瞧瞧,換皮婆婆的力量,是否真像傳聞中那么強。”觀月真人手一招。

  卻見一把玉蕭從天而降,將玉蕭放在嘴邊,無比驚艷的樂章,便徐徐展開。

  一瞬間,所有人的眼前,都仿佛換了天地。

  之前分明是天光大亮,此刻卻已然是夜深人靜。

  天有月,遠有海,海上有孤舟,孤舟之上有旅人,寄情明月,明月萬古在,同向明月,訴說相思苦。

  這已經不再只是單純的以音律來迫人。

  而是直接用音樂,制造了一個心靈的牢籠。

  將人牽扯入無邊無際的幻象中,然后沉溺死去。

  紅蠟取出一架琴。

  隨后開始彈奏求鸞曲。

  曲調既哀怨,卻又激昂,充滿了偏激,又充滿了濃烈如火的熱愛。

  但是在那明月滄海寄旅人的意境中,她的這點本事,根本就拿不出手。

  哪怕是在她的樂章里,依舊有著大量的真元充斥。

  卻始終撕不開裂縫,打不破幻境。

  有時候,一個幻境就像一個噩夢。

  即便你明知道都是假的,卻始終無法掙脫,難以動彈。

  琴音凌亂,卻突然有節奏引導。

  一連串古怪的音符,從幻境之外傳來,卻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青鸞,將困在幻境中的人,帶離出去。

  赤鱗崖山腳下,妙琴十指染血,面色慘白,臉上卻帶著笑容。

  伴隨著音符的波動,紅蠟和須彌和尚,都落在了她的身邊。

  那青鸞,卻是她的音符所化。

  她看著面容蒼老,早已不復年華,似乎已然毫無競爭力的紅蠟,卻一臉不甘的說道:“我還是再一次輸給你了,我用一年的時間,為他彈琴奏曲,以訴情腸。”

  “你卻用了四年的時間,為他生活造飯,幾乎風雨無阻。”

  說到這里,她卻又道:“不過,我終究還是贏了你。我的琴技,勝你一籌。”

  紅蠟一步上前,身形如鬼魅。

  已然將匕首,架在了妙琴的脖子上。

  “觀月真人!你為了她煞費苦心,應該不愿看她就此夭折吧!”

  “讓我和須彌走!否則,我們便拉著她,讓她與我們陪葬。”紅蠟眼神兇狠,語氣冷冽道。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美麗的皮囊。

  說出這樣的話時,果真就只是一個兇狠的老太婆了,再也沒有半點美感可言。

  但是須彌卻看著她,一如當初。

  只是雙手合十,對妙琴面露歉意。

  觀月真人從虛空中踏出,走出自己用音樂構造的幻境。

  看著被挾持的妙琴,然后又看向須彌和尚。

  “和尚!你心安嗎?”觀月真人問道。

  林溪在須彌和尚的意識空間中,使勁的喊道:“告訴他!你心不安,然后勸一勸紅蠟,這件事其實并不是死結,觀月要臉面,而你和紅蠟要活著,妙琴就是紐帶。其實不難辦的···既然紅蠟可以改頭換面,那你也可以假死脫身。”

  須彌和尚卻對觀月道:“我心中自然不安,但是她既然要做,那我也只有陪著。只要陪著她,我心又安了!”

  紅蠟聞言,如夜梟般發出怪笑:“須彌!我讀不懂你的佛,沒辦法陪你到西天。但是我可以陪著你下地獄,可以陪著你被挫骨揚灰,可以與你一共灰飛煙滅在這世間,你說可好?你可愿意?”

  須彌笑的真誠,心中的光芒,幾乎刺的林溪睜不開眼:“當然愿意!”

  “你才是我一生參不透的禪機,你若不在,天上天下沒有樂土。”

  林溪感覺自己這一回,是真的吃飽了。

  紅蠟笑的很開心。

  她雖然看著蒼老,但是笑起來,卻真的好像一個孩子。

  猛然間,她又動了。

  她舍棄了妙琴,沖到了須彌的身邊。

  用盡她此身全部的功力,化作一道遁天符,打在了須彌的身上。

  “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

  “還有···我愛你,不輸你愛我!”

  說罷之后,猛然轉身,宛如厲鬼朝著那觀月真人索命而去。

  一個音符,在空中炸開。

  已經失去全身功力的紅蠟,在那音符的暴擊下,化作了一團血霧。

  在被虛空的波動吞噬送走前,須彌看到的最后畫面,卻是那釋然的一笑。

  她終究已經不愿再活著。

  她雖愛的功利,愛的別扭,如妖如魔。

  但是她也是女人,一個女人最難承受的,就是在心愛的人面前,展露丑態。

  紅蠟···燃盡了自己的光輝,送走了須彌。

  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開始。

  除了八年的苦難,須彌所做的一切,仿佛是毫無意義的。

  這至少在林溪看來,有些不劃算。

  而須彌的意識空間里,最后的光與最后的暗,全都湮滅掉了。

  血海干枯,佛陀崩碎。

  他陷入了一種絕對的寂靜。

  忽然他對林溪說道:“來吧!做你應該做的,然后代替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情。”

  林溪卻沒有急不可待的撲上去。

  而是搖頭道:“不干!你現在的愿望,一定是殺了那個觀月真人,替紅蠟報仇,這我可做不到。”

  林溪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即便是消耗他八年來積累的全部負面情緒,燃燒之后引來陰邪靈氣,灌入須彌體內,最多也只是將修為推到相當于元嬰的層次。

  距離元神真人,依舊有十萬八千里···這仇,可不好報。

  “不!不是復仇,而是···成魔!我在她回來的第一天,我就已經知道是她了,我每日誦經,替她祈福,只求她能平安···。”

  “我們都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為什么我還活著,她卻死了?”

  “佛不救人,就讓魔救人吧!”

  和尚在意識空間中,沖著林溪雙手合十一禮:“但求!我魔···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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